强烈推荐一本宫斗宅斗小说——《我捡的侍卫权倾天下》!由知名作家“流光笔迹”创作,以姜梨萧寒为主角,讲述了一个充满奇幻与冒险的故事。本书情节紧凑、人物形象鲜明,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至第10章,114537字,喜欢阅读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主要讲述了:雨后第三日的清晨,城南的棚户像是一面被风压低的草浪。河沿的泥还潮,脚掌踩进去会“啧”一声,把昨日的影子翻起来。远处有窄船靠岸,船上的人不说话,只把一捆捆芦苇扛到岸上,摊开,压石头,等晒。姜梨醒得早。她…
《我捡的侍卫权倾天下》精彩章节试读
雨后第三日的清晨,城南的棚户像是一面被风压低的草浪。河沿的泥还潮,脚掌踩进去会“啧”一声,把昨日的影子翻起来。远处有窄船靠岸,船上的人不说话,只把一捆捆芦苇扛到岸上,摊开,压石头,等晒。
姜梨醒得早。她掀起门口的草帘,让一缕灰光进来,先用冷水洗了手,擦干,再把药包一一整理。砭石放在上,镊在旁,半玉收得更深。她的动静不大,像和这片棚户的呼吸配上了拍子。
凉生在棚外折一根直的芦杆,捋去叶,做了个钩,拴在棚顶松动的绳上,把压顶的破布又扣牢了些。他回身,眸光轻,掌心向下,轻轻一压:去。
她点:陆。
昨夜他们说好,今日去找陆伯,或找陆伯的邻。城南风口小,旗换将近,入城未宜,先把脚下的地踩出一圈熟路,再看风色。
河沿小路挨着棚户蜿蜒,鸡啼从各家草棚里断断续续传出来。路口有个卖油炸饼的摊,油锅里“滋滋”响,香气薄薄。姜梨要了两只,递一只给凉生。凉生不吃,握着,掌心向下,轻轻一压:记。
她笑:记。
顺着内河走一刻钟,便到了昨夜记下的药圃所在。院门半掩,门槛上有新泥,像刚有人踩过。她敲门,唤:“陆伯?”
无人应。她推门入内。屋里布置与昨日无异,药台上的半碗汤已经凉透,汤面结起一层薄薄的皮。窗下的薄本仍压在“泽泻三钱,赤小豆五钱”,只是那支炭被谁挪动过,斜了一寸。
“陆伯不在。”她低声。
凉生点,指尖一按:邻。
药圃后墙外有一条更窄的小径,小径尽头靠着两间矮屋。矮屋门前晒着半捆薯皮,薯皮边压着一块碎瓦片,瓦片上用炭写了两个字:“勿动”。
姜梨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身形瘦,眼神却利。她打量二人一眼,没问谁,先叹:“找陆头儿的?昨夜有人来,穿青褙子,袖口滚黑,带走了人,说要问几句话。问完就放,放没放,我不晓得。”
姜梨心里一沉,却仍然笑,低声:“多谢婶子。陆伯可留话?”
妇人指了指屋里角落里的一只竹篮:“那篮底下有一小片碎布,是陆头儿拿走前塞的。我没认出来写的是啥。”
姜梨进屋,掀起竹篮,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布角贴在竹底,布角上写着极细的一缕字:“河沿二把。”
她会意。河沿“二把”,是河滩帮口中的“二把号棚”,即两把草席拼成的临时医棚,常给流民看些外伤,收不起钱。
她拱手谢。妇人又道:“你们走的时候,带上这竹杖吧。前夜打风,把栅口那边的泥台冲塌了,走起险。”
凉生接过竹杖,目光在妇人手上停了一瞬——那是一只做活人的手,食指第二节磨得亮。
他们沿河再走,河滩宽处,果见两把草席搭成的棚,前头挂一张纸,“二把”。棚下坐着十来个人,都是棚户与流民,身上或缠布或挂药,咳嗽、呻吟交杂。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挽着袖子给人包扎,手稳,眼亮。他用的是旧砭石,磨得圆润。
姜梨走上前,低声:“敢问可是二把棚的当家?”
男人抬眼,上下打量她与凉生,目色里有警有看。“你是?”
“行脚的医人,姓姜。”她把砭石从袖里拿出,递过去。男人接过看了看砭口,点头:“砭口好,手上茧也真。”他笑了一声,“我姓桑,别人叫我桑二。你来得正好,手里忙不过来。你去那边看看那老头子的脚创,三日没愈,怕有湿。”
姜梨应声,过去蹲下,掀开布,见伤口边缘潮白,散着一股闷气。她用酒精洗手,轻轻探,问:“夜里可漏雨?下地可涉水?”
老头子咧嘴:“咱这棚,哪天不漏。前日又下了场大。”
她点,先用细绢拭净边缘,再用小镊挑出一根极细的竹刺,竹刺在肉里藏了三日,边缘已微黑。她用艾绒熏去湿气,涂上自制的敛火膏,包上干净布。做完,她把注意的事说给旁的老伴听:“夜里枕脚稍垫高,别让河风直灌。三日内不沾水,不要挠。”
桑二看她一手一脚,笑意渐浓:“好手。你若在这一带住下,来这边帮我两日,我给你引个路。”
姜梨不急答,望他:“引哪条路?”
“南市脚夫与河滩帮的路。”桑二道,“你们要入京边缘,不走人的路,走货的路更稳。只是一条路,懂不懂得走,是你们的本事。”
姜梨笑:“借路借心。”
凉生抬手,掌心向下,轻轻一压:可。
这时,棚外传来一阵吵闹。一个十来岁的瘦小男孩从人群里钻进来,发黄的布衣挂着两处补丁,眼睛却亮。他“唰”地把一张湿纸摊到案上:“桑叔,城里今天放告,宫市要开,收诸物件。还有‘黑衣打叶’的在街上转,问谁见过半玉。”
桑二“啧”了一声:“宫市一开,穷人的锅就要更凉。你又从哪抄来的?”
男孩笑:“大茶棚后墙揭下来的一角告身。我替他们贴,自己留了个角。”他话音落,眼光“叭”地落在姜梨的砭石上,又落在她袖口极淡的栀子香上。他鼻翼微动,像只小兽。
桑二道:“这是阿福。跑腿的,嘴快,腿也快,就是手太欠。”
阿福吐吐舌:“桑叔你这手,也欠。我替你擦砭石你还不让我摸。”
桑二笑骂:“滚。”
姜梨看着阿福,心里生出一分笑意。她问:“你在城里跑得熟?”
“熟。”阿福眉眼一挑,“哪条巷子里谁家的鸡好偷,谁家的门闩最紧,谁家的姑娘爱看戏我都知道。”
姜梨也笑:“那你可知道,昨夜城南渡口谁在等人?”
阿福眼一亮,又一收,像猫见了鱼:“等人?你说冯掌柜?”
她看了桑二一眼。桑二手没停,包扎还在继续,但目光移来移去,最后落在姜梨脸上:“冯姓的,城里混得开。你们若与他照过面,最好绕。”
姜梨“嗯”了一声,不再多问。她去棚外洗手,抬头看天,云薄,风东。她心里把风向记在薄本上:东。
中午过后,棚下人渐少。桑二把手洗了,拎着一只破茶壶,朝外喷了一口水,压尘。他问:“你们住哪?”
“庙旁。”
“那片风口小,夜里河汽重。你们睡时别头朝河。”
姜梨笑:“记了。”
桑二“嗯”了一声,把壶放下,压低声音:“陆头儿若回来,我替你们带话。只是这几日,城里眼多。你们手上若有不该有的,收深。”
她应。起身要走时,阿福忽然“喂”了一声,跑过去,塞给她一只用布包着的小东西:“给你。”
姜梨接过,打开,是一枚极小的铜叶,叶上打了一串没头没尾的数字。阿福得意:“这叫‘跑码’,南市脚夫认这个。你拿着,找脚夫问事可以少挨白眼。”
姜梨抬眼看他:“你要什么?”
阿福愣:“要什么?”
“每一只叶子,都是你跑腿换来的。”她把叶子压在指尖,“你给我,总要取个价。”
阿福脸一红,挠挠头:“你救了那老头子的脚呀。我看见你手稳。不值钱的叶,给你。”
桑二斜他一眼,笑骂:“少在这儿装好人。你是想让人家以后带你一起跑远活。”
阿福吐舌,转身便跑,边跑边回头:“我叫阿福,福气的福。你要找我,就在大茶棚背后吹三下口哨,短、短、长。”
姜梨点:记。
当日傍晚,她与凉生回到庙旁棚里。河面反着灰光,风铃声很轻。她把白日的见闻记下,又把那枚“跑码”叶夹在薄本里。正写着,棚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后是一声轻微的呼吸停顿。
凉生起身,掌心向下,轻轻一压:停。
两人无声。呼吸从门口挪到窗边,又挪到后墙。像一条对岸游来的蛇,在屋外摸索。
姜梨伸手,把灯吹灭。黑里,她把半玉按在掌心,另一手摸向砭石。
突然一只石子打在门框上,“笃”的一声,轻轻,很准。紧接着,一缕极细的哨音,短、短、长。
阿福。
凉生掀帘,阿福一头钻进来,身上湿了一大片,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他气喘,眼里却亮:“不好,有人,他……他们抓了我,又放了我,让我带话给你们。”
姜梨让他坐下,递给他一块干布。阿福一边擦,一边压低声音:“他们拿刀顶着我肋条,说看见我下午往二把棚跑。他们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女的,清瘦,袖口有好闻的香。我说不认。他们打了我一下,又问我认不认识一个不说话但眼睛厉害的男的。我说不认。他们又打。后来,他们拿出一张画,画上是你们两个。”
凉生目光沉,抬手,掌心向下,轻轻一压:真。
阿福咽了一口唾沫:“他们让我来传话,说明儿亥时,去水磨巷的旧米行,拿东西来换我。‘东西’我没问,他自己说了:半玉。他们说拿不到,就把我丢到河里喂水。”阿福说到“喂水”二字,声音抖了一抖,但很快又抬起下巴,哼了一声,“我不怕他们。”
姜梨看着他湿发下露出的耳根,那是一点青。她心里的火升了一线,又慢慢压下。她问:“你怎么出来的?”
“我说我得回去换干衣,身上湿了会发冷,明天走不动。他们笑,说我有理,给我三滴时辰回来。我装作怕,记了他们的脸——有一个戴半边银叶的。”
半叶。
凉生看向姜梨,眼底的光更沉。他掌心向下,轻轻一压:换。
姜梨点:今。
夜更深了。姜梨点上小灯,把棚内的草席一一翻看,看有无被动过。她从竹筐底掏出先前用薄木片做的假半玉,拿在手里,摇头:“粗。”她又从砭石匣底取出一块兽骨片,骨色温润,厚薄合度。她把骨片放在灯下,用小刀削出半月形状,边缘不做齐整,留一丝旧裂的错口。随后,她用胆矾水轻轻洗过,再用烟灰与草木灰调的粉薄薄涂一层,火上远远烘过,让颜色入骨。待色生出一点老味,她取出薄本里拓下的“内符”纹路,按比例用细笔在骨背上描两笔——线不直,故意留出手起手落的微弱颤意,像旧器上的手痕。
凉生一直在她身后看。灯火把他眼里的光烤得更暗。他抬手,掌心向下,轻轻一压:可。
她又摇头:不够。
她把兽骨片放在一小碗酒里浸半盏,取出擦干。再把先前在广惠堂拿到的细绢剪一小条,蘸了栀子与艾的汁,在骨片边缘轻轻蹭一圈,蹭出极淡的一缕香——香淡到闻不出,只能在湿气里留一丝若有若无,让人心里误以为是“旧藏有香”。
凉生目光动了一瞬:香。
她点:路。
做好假半玉,她又取出真半玉,将真玉背上的两道暗纹用炭极轻地拓在一片薄薄的绵纸上,以防万一一时急乱,手里纹路错位。她再把一只极细的银针藏在假玉的薄处,银针露出一截针尾,针尾与骨色相近,藏得很深。若有人急切“试真试假”,用火一烤,骨有微动,针尾会刺破包裹的油纸,刺到试者的指腹——只是一点,不致命,却足以改变人手的力道与注意。
凉生看完,点:稳。
第二日,暮色压下来,城南的水磨巷渐暗。水磨巷尽头是旧米行,门板斜靠,里头空,木梁上挂着几撮旧蜘蛛网。米行侧墙挨着一条水道,水道里水流过木车,木车“吱呀”,声音断,像老人的咳。
姜梨与凉生提前半刻到了。她沿巷看了一遍,数了三处藏人的地方:门板后、梁上、后窗外的水车阴影。她把手按在凉生掌心,轻轻一压:三。
凉生点:四。——他比了个极小的角,指向侧墙那一块通往邻院的破砖洞。
她目光收,轻轻一笑:谢。
亥初,旧米行里亮起一盏牛油灯。一个披斗篷的人站在灯后,脸在灯光里是阴影。他身侧还站着两名悍汉,衣袖滚黑,虎握。角落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咳——是小孩压着嗓子的那种咳。
“来了?”斗篷人开口,嗓音低,用的是城里人刻意压低声的口气。
姜梨把竹筐卸下,抬手,掌心向下,轻轻一压:看。
她抬眼看斗篷人,不看灯。她淡淡道:“人。”
斗篷人笑了一声,向旁一抬下巴。两名悍汉把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角落里提了出来,手粗,劲重,却又恰好没勒到脖子。阿福的脸青青黄黄,眼还亮,牙紧咬着唇。
“东西呢?”斗篷人道。
姜梨把怀里的油纸包拿出来,放到一张破案上。斗篷人抬手,旁侧一人上前取。那人指腹有茧,一看便是常揣刀的人。他拿起包,掂了掂,笑了一声,把油纸撕开一角,露出半月的形状与背上淡淡的纹。
瞬时,梁上有一口气吸紧。门板后头也有一丝沙响。水车外的黑影向内挪了半寸。
“放人。”姜梨道。
斗篷人不动。他的手指在灯下晃了一下,像在与谁递信号。门后那丝沙响随即消失。
凉生的肩胛收了一收,像一只压着怒的兽。
斗篷人笑:“姑娘沉得住气。只是规矩是规矩,先验货,后放人。”
“你手里若有规矩,先把刀从孩子脖子上松开一指。”
斗篷人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一瞬,笑意更深:“行。”他向左侧一点,悍汉松了松手指,却仍压着阿福的肩。
那个验货的人把半玉翻来覆去,吹了一口气,在灯上烤了一烤。骨片受热,有极轻极轻的一丝膨胀,藏在骨里的银针尾被热意推了一推,刺破了油纸,扎到了那人指腹。那人“嘶”地一声,手一抖,半玉差点滑落。
斗篷人眉一挑:“小心。”他伸手接住,自己又在灯上略略烤了一下,随后抬眼看姜梨:“你就这点胆?拿假的来?嗯?”
姜梨笑:“你那叶,半羽,是假的,还是你那条命是真的?”
一句话,室内的气瞬间紧了一线。水车外的黑影停了,梁上的那口气又吸紧。
斗篷人眼里笑意不动,声音却冷了半分:“姑娘嘴巧。给你数到三。三不过,孩子就下水。”
“一。”
“二。”
“三——”
“等等。”姜梨开口,抬起另一只手,掌心向下,轻轻一压:看我。
她伸手从竹筐里又摸出一个包。包比先前的小,油纸薄,似乎包得仓促。她把包放在案上,眼不移。斗篷人盯着她的眼,看了足有半息,才点头。
验货的人又上来,学乖了,没再在灯上烤。他只是拿指甲轻轻划了一下边,又在衣襟上蹭了蹭,最后把鼻子凑近闻了闻——有一丝极淡的香,像旧衣柜里的味道。他目露满意,把包递回斗篷人。斗篷人接过,笑:“这回像点样子。”
“放人。”
“放。”斗篷人一挥手,压着阿福的手松开。阿福还没站稳,凉生已经到了他身边,手臂一扶,把人兜住,带着往门外退。
就在这一退的一瞬,斗篷人的袖底闪过一抹冷光——他手里的极薄铁片朝姜梨斜斜划来,目标不是要命,而是她护玉的手腕。凉生回身极快,指间两根木签如飞,打在铁片的腹面,让那一划失了分寸,擦着她袖口过去,衣上一线裂。
凉生抬手,掌心向下,轻轻一压:走。
姜梨却没有退,她看着斗篷人,眼极静:“你们要的,从不是‘物’,是‘人’的胆。今天胆我给你看了,下回你要,再用同样的招,我就拿‘胆’去换你的人。”
斗篷人仿佛真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他“哈”了一声,低低道:“等你。”他向后一扬下巴,梁上的人身影一松,门板后的沙响不再。水车外的黑影退了半寸。
凉生护着阿福,倒退出门。姜梨退到门口时,眼角余光扫到斗篷人手里包的角——油纸透出一点潮光。她心里淡淡一笑:那是她刻意多涂了一层酒水的地方。再过一盏茶,包会渗,露出骨纹,露出她故意留下的一处“错笔”。
他们出了水磨巷,拐入更暗的小路。凉生一手扶着阿福,一手挡后。身后有人脚步追出几步,又停。像是顾忌什么,没敢追。
阿福被扶到巷子口,腿一软,坐在地上。他咧开嘴,笑得像哭:“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姜梨蹲下,摸摸他被勒红的肩,拿药酒轻轻擦。阿福“嘶”地一声,还是笑:“你们不交,他们就要把我丢水里。我小时候在水里泡过,不怕。”
姜梨看他一眼:“怕不怕,是一回事。该不该,是另一回事。”
阿福被这话怔了一下,随后重重点头。
回到庙旁的棚,桑二已经在等。他的眼里带着一丝焦:“你们去了?”
“去了。”
“人呢?”
“在这。”阿福从凉生怀里探出头,露出一对亮眼。
桑二骂:“小兔崽子。”骂完,端过一碗姜汤,“喝。”
阿福捧着碗喝,喝到半碗,忽然抬头:“桑叔,我要报答他们。”
桑二“嗤”了一声:“你拿什么报?”
“我有眼睛,有腿。”阿福认真,“我在城南长的,谁家门后有狗,哪家的院墙松,哪家米行夜里有人换班,我都知道。我还能进米行背门,能爬上木梁,我能……我能给他们跑消息。”
桑二看了他一眼,又看姜梨:“你们要人?”
姜梨没有急着答。她看着阿福,问:“你为啥要帮我?”
阿福沉默了一息,低低道:“我娘死的时候,没人帮。今天你们帮了我。我……不想再有人像我娘那样。”
姜梨心里一酸,却只是点头:“帮可以。但护好命,比帮更要紧。你若做我的眼与腿,我给你三条规矩。第一,不许独自赴约;第二,看不明白的,不许硬闯;第三,万一有变,先跑。”
阿福重重点头:“记了。”
姜梨从袖里摸出那枚“跑码”叶,放回他手心:“这个还你。你以后的‘叶’,要自己挣。”
阿福愣了一下,随即把叶塞回她手里:“这个给你。你拿着,我才有借口缠着你。”
桑二笑出声:“这小鬼。”
夜深了。桑二把庙门半掩,坐在门槛上抽一口枯草烟。姜梨坐在灯下,把今晚的每一件事写在薄本上:
“水磨巷旧米行。斗篷三,梁一,门后沙一,外水一。先以骨玉试火,刺指。再以酒香旧衣欺鼻。放人。斗篷试手,凉生挡。斗篷袖底铁片,薄。其手信与半羽相类。包角渗,露错笔。或三日内有动。”
她写到“错笔”,收笔,目光落在真半玉上。真半玉在灯下无声,背上的两笔暗纹像夜里的两道细风,吹过不留形。
第二日清晨,城南的巷子里传出吹号的声音,禁军换岗。棚户区一阵骚动,大家把门帘拉低一些。阿福一早便来,背着一只小小的空木箱,箱上绑着三根破竹竿。
“这是我的‘箱’。”他骄傲,“空箱跑得快。有人问,我就说给桑叔送空箱子。”
姜梨笑,指尖在凉生掌心轻轻一压:用。
阿福报来两条消息:一,二把棚前昨夜有人打探桑二的来历,问他识不识“广惠”;二,南市大茶棚背后有人用半羽叶招手,招的是有力气能下水的人。
“他们要下水干嘛?”姜梨问。
“捞东西。”阿福道,“河里多的是东西。”
姜梨与凉生对望一眼——半玉若入水,河就是藏与找的两端。
午后,桑二带着他们去了南市脚夫的落脚处。那是一处破院,墙上写着“借肩借背,银价先说”。院里一位瘦高的老头负责“点人”,手指极长,像一支干笔。
“这位是姜妹子,手稳心稳。”桑二介绍,“这位是她的同伴,姓凉,不爱说话,手上有力气。”
瘦高老头看了看凉生的肩和手,点头:“能挑。价照行价。”又看姜梨,“你挑什么?”
“我挑路。”
老头愣了一下,随即笑:“你有意思。”
从脚夫处出来,姜梨得了一张“借肩牌”,上面压了两个字:“南借”。她转手把牌借给阿福:“你拿着,有时能挡一下。”
阿福郑重接下:“我帮你问‘宫市’那边。宫市里出来收东西的,有两个门路:一个是‘行头’——穿戴;一个是‘叶’——半羽。还有一个不写在告身上的门路:‘市牙’。他们在城内外串,谁家有旧东西,他们都知道。”
姜梨点:牙。
当晚,她与凉生换了两身更不起眼的粗布衣,在南市胡同里走了两遍,把出入口、可藏身处、可借物处一一记在薄本上。她给“可借物处”旁标了一个小小的点——那里有可借的竹竿、有可借的绳、有可借的破车。
走到一处破庙角,她停住。庙墙上有几行新划的记号,像乱刻,又像有章。她眯眼看,伸手在墙上轻轻描过:“一短一长,三点一划。”
凉生抬手,掌心向下,轻轻一压:记。
她低声:“这像河滩帮让人避开临时查卡的暗记。”她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掌心,又点了点墙上的第三个点,“这点多了一笔,是谁添的。”
阿福从旁边钻出来,学她的样子,把手指也点在墙上:“这是前天才有的,添这笔的,是一个带黑边小帽的人,他指甲修得圆,手白。”
黑边小帽。
第三日,斗篷人果然有了动静——不是来找她,而是在河沿放了话:谁手里有昨天那样的半玉,拿来再换,价更高。更高,是“二百”。同时,二把棚附近多了两张陌生面孔,装作伤者的亲属,看眼却总向棚下看。
桑二压了压眉:“他们想沿着医棚摸人。”
姜梨把真半玉换了一个位置,缝在旧衣的内夹层。她把假半玉又做了两个,一粗一细,粗的给脚夫老头看,细的让阿福“偶然”露给黑边小帽的人看。阿福眼睛亮得像猫:“这叫‘以假引假’。”
“不。”姜梨笑,“这叫给他们一个‘合情合理的错’。”
傍晚,阿福从宫市的外围探了回来,气喘:“他们试真假有两个法子:一是火,二是划。火你已经想过,划——他们拿的是‘内府刀’,刀口极细,划‘内符’背线,如果线破,便是真里假的;若不破,也不一定真,得再看‘玉气’。”
“玉气?”
“他们有个老头,用鼻子闻,用舌尖舔。他说玉有气。他舔一舔,就说冷不冷。”
姜梨笑了笑:“那我们给他‘冷’。”
她从药包里取出“白礞石”与“冰片”,研成极细末,拿绵纸包一包,夹在假半玉的油纸与骨片之间。油纸隔一层,舌不直触粉,但受热时粉气透出一点凉意。若有人不小心用舌一点,口腔会觉得一丝“药凉”。
凉生目光一动:险。
她点:控。
第四日晚,旧米行外又亮灯。这一次,斗篷人没露面,换了黑边小帽的人出来。他的手白,指甲修得圆。阿福在屋脊上趴着,眼一眨不眨地看。
黑边小帽的人说话比斗篷人更慢:“价翻倍,换真。”
姜梨把细做的假半玉递出。黑边小帽的手指轻轻一捏,像掐花。他的舌尖在牙齿后轻轻顶了一下——有“药凉”。他眼底有一瞬的疑与喜交叠,像两条线在一处打了个结。他又拿刀轻划,线不破。他笑:“真。”
屋梁上,阿福捏紧了手里的瓦片,差点要扔。姜梨抬眼看他,掌心向下,轻轻一压:稳。
交易极快。黑边小帽的人“咔”地弹了一下指,门外的人便抬来一只布袋,沉,里面是银。姜梨不看银,只看他袖口里的一道暗色细线——半羽的叶子藏在里头。
“后会有期。”黑边小帽的人笑,收了假半玉。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门外的风带出一丝河腥。姜梨猛地抬头:风东,今日转北——北风会把“冰片”的凉意吹得更轻。她心里一动,抬手,掌心向下,轻轻一压:借。
借什么?借水。
凉生明白。他手里不知何时握了一只极小的水袋。他把水袋口一捏,一线水气喷出,落在黑边小帽握着半玉的手背上。水气一裹,“药凉”更显。黑边小帽满意更深。
屋梁上的阿福悄无声息地从另一头顺着木柱滑下,摸到了后窗外的水车旁。他的手小,伸进了木轮与墙的缝,抠出一只极薄的银叶。那叶上刻着半羽。他收进衣里,猫一样折回屋脊。
这回,银换玉,玉换银。黑边小帽带着歉谢与笑离开。半个时辰后,旧米行外忽然有人喊:“抓贼!”人群一涌,黑边小帽的人从涌动里回了头,脸上一丝不动的笑纹终于动了一下。他低骂一声,袖里掏出半玉,想再试一试。油纸角被他急得一捏,薄薄的粉气透了出来,刺了他舌尖。他猛地一怔——那一点凉,像药,不像玉。
他抬头,屋梁上空空。门后空空。水车旁空空。只有旧米行的梁木在微微响,像笑。
夜里,庙旁的风铃响了三下。阿福把那只半羽银叶放在姜梨掌心,眼睛亮得像夜里的一星火:“我偷回来了。”
姜梨看着叶上的半羽,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冷与热在同一处轻轻撞了一下。她把叶放进薄本,又把阿福的头按了按:“你以后,不许再独自下梁。”
阿福“嘿嘿”一笑:“不下梁,下墙。”
桑二笑骂:“上墙下梁都不许。”
次日一早,二把棚前来了一位不显眼的中年人,自称是“市牙”的远房亲戚,问桑二认不认识一个姓姜的行脚医。桑二装糊涂,摇头。中年人又问有没有见过半玉的样子。桑二仍摇头。中年人走时,脚踝处绑的布露出一线,布边绣得极细,显然不是流民样。
阿福站在棚外,吹了三声哨,短、短、长。姜梨在另一头应了。阿福跑来,眼里带着压不住的兴奋:“我听到一个事。他们说‘宫市’要开在三日后。开市头一日,会有‘禁军过巷’,先把南市与城外能走的路都串一遍,做记号。做完记号,当夜‘市牙’领着人去敲门。你们要躲,就要躲在记号看不见的地方。”
“记号在哪?”
“门框下,墙脚边,都是三点一划。”
姜梨与凉生对望:墙上那一笔添的,便是预演。她把之前记下的暗记图拿出来,对照着阿福说的一个个去看,果然对得上。
下午,桑二背了一只药箱,叹气:“宫市一开,老妇人的嫁妆箱要被翻;老人的祠堂要被摸。唉。”他看姜梨,“你们要不要借我这只药箱?外头看是药,里头空,可以藏东西。”
姜梨摇头:“借你的箱,就是借你的名。你以后还要在这儿看病。”
桑二怔,随即笑,笑里有一点酸:“是你们年轻,想得多。”
姜梨也笑:“是我们怕。”
天色将黑,凉生在棚门口练了一小会儿手,指间挟着竹签,起落极轻。他的影贴在草帘上,像水里的鱼。姜梨坐在灯下,取出真半玉,又看了一眼背上的两笔暗纹,轻轻用指腹抹过一遍,像抚一件旧事。
她抬头,看阿福:“你要做人脉,不是一句‘我帮你’就够。人脉,是彼此绑在一根线上的人。你若乱跑,线会崩。你若中途断,线会断。你要把你的线,先绑在你的命上,再绑在我们的事上。”
阿福认真听,重重点头。他把兜里的东西一一掏出来,放在案上:一枚铜钱,一枚跑码叶,一根狗牙,一截线头,一片薄薄的瓷片。他把瓷片推到她面前:“这是我娘的碗掉地上时碎的。我留了一片。以后你要是找不到我,就把这瓷片给二把棚,桑叔会知道怎么找我。”
桑二看着那片瓷,眼睛红了一瞬:“拿回去。你娘在那边会骂你乱送。”
阿福偏不,硬要留下一半。他把瓷片掰成两半,咬牙掰,掰完手指还抖。他把一半给姜梨:“这样,咱是一人一半。”
姜梨接下,点:记。
夜更沉,风反东。棚外的河汽变凉。姜梨在薄本上写下这一章的末尾:“今日识人:桑二,医;阿福,眼与腿。识法:火、划、鼻、舌。识记:三点一划,门框墙脚。识敌:斗篷、黑边帽、半羽叶。识势:宫市将开,禁军过巷。识路:货路、暗路、人脉之路。”
她收了笔,把那半片瓷与真半玉并放在掌心,看了一眼,轻轻合上。
灯灭,风把草帘轻轻吹动,像有人在门外看,又像只是风在走。
小说《我捡的侍卫权倾天下》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