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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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刘玄的脚步顿住，抬眼望向李兰儿。
孝衣紧裹着单薄身子，素白麻布衬得她肤白如瓷。
老话说，要像俏，一身孝。
此刻落在李兰儿身上，分毫不差。
脸上泪痕未干，梨花带雨。鬓角几缕湿发，黏在颈间。
目光顺着那白皙的颈子往下……
刘玄心头猛地一跳！
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先前的画面。
她在自己身下，衣衫凌乱的样子……
“混账！”
刘玄心底一声低吼，狠狠掐断这念头。
人家爹娘尸骨未寒，自己想什么龌龊事。
刘玄匆忙移开目光，压下心头乱绪。
也是，屋内的血腥味怕是几天都散不尽。
男人都膈应，何况她一个刚遭大难的姑娘。
李家叔婶对原身有恩，于情于理，自己都该护她周全。
眼下村里刚遭了难，乱得很。
王二那样的腌臜泼皮，未必就死绝了，留她孤身在此……
想到这，刘玄眉头一拧：
“妹子，从今天起你就住我那，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李兰儿闻言，猛地抬头。
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七个字在她脑子里滚来滚去，撞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家中，跟刘大哥……
李兰儿的脸颊腾地就烧起来，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
那时想着横竖都是一死，总好过被那些倭寇糟践，以为他是个痴傻，才豁出去了。
可如今死里逃生，刘大哥的痴病竟也跟着好了……
“刘大哥……”
李兰儿声音细若蚊蚋，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羞赧。
刘玄回头，见她红着脸杵在原地，皱了皱眉：“咋了？走啊。”
“来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踩过满地狼藉，往刘玄那间草屋走去。
这间草屋比李家简陋得多，只有一间正房。
角落里堆着半捆干草，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刘玄皱了皱眉，心里头有些发沉。
原身痴傻，日子过得潦草，这屋子也跟个没人打理的猪圈一样。
桌子歪歪扭扭，炕上铺着的破席子卷了边，上头还沾着不明污渍。
让个姑娘家住这种地方？
刘玄没回头看李兰儿的神色，只闷声道：“你先站会儿。”
他卸了身上的包袱和衣甲，转身去水缸舀了水，往地上泼了半瓢，又摸出墙角那把掉了毛的扫帚，打扫起来。
李兰儿见状，赶紧走上前：“刘大哥，我来吧。”
她伸手想去接扫帚，指尖刚触到刘玄的手，就像被烫着似的缩了回去。
刘玄的手粗糙得很，带着常年干活磨出的老茧，却厚实无比，给人一种安全感。
李兰儿慌忙垂下眼睫，“我……我擦桌子就行。”
说着自顾自找了块破布，蹲下身去擦那张歪桌子。
那桌子本就不稳，李兰儿擦得专注，手腕稍一用力，桌腿猛地一晃，带着她的身子往旁边歪去。
“小心！”
刘玄撂下扫帚大步跨过去，眼疾手快，一把抄住她的腰，将人稳稳接在怀里。
温香入怀，让刘玄浑身一僵。
怀里的人轻得很，隔着粗布麻衣，也能觉出那细瘦腰肢的柔韧，身上还带着点皂角的淡香。
“刘、刘大哥……”
李兰儿慌乱想挣开，手却不自觉抓住了刘玄胸前的衣襟，指腹擦着他的皮肤。
刘玄这才回过神，扶着她的胳膊把人架稳。
“我继续擦桌子。”李兰儿红着脸转身。
刘玄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握了握，这女人的腰肢，怎么软乎乎的。
他喉结动了动，闷头继续往地上洒水，水花溅起时，倒像是想把心里那点莫名的燥意也浇灭些。
两人闷头收拾了许久，草屋清爽了不少。
刘玄直起身，捶了捶发酸的腰，才发觉天已经黑透。
“刘大哥，饿了吧？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填肚子的……”
李兰儿刚要转身去找灶台，刘玄却开口道：“不用麻烦了。”
说着，他从带回来的布包里摸出了几样东西，都是从倭寇身上搜出来的吃食。
借着灯火，李兰儿看清的那物件，眼中一亮。
红薯，白米，白面膜！还有三大块腊肉！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别说肉，便是糙米也金贵得很。
先前爹娘在时，一年到头也难见几回荤腥，只有逢年节，爹才舍得去割两指宽的肉，炖一锅清汤，连肉带汤分着喝，能鲜上好些天。
“刘大哥，你从哪弄来的。”
“都是倭寇身上的，烧一锅水，把这些热热，你也累坏了，今天多吃点。”
李兰儿应了声，手脚麻利地淘米、添水。
刘玄把腊肉切成小块扔进锅里，又撒了把白米，最后将红薯削了皮，滚刀块似的丢进去。
没多久，锅里就咕嘟出香气。
白米煮得烂熟，腊肉的油花浮在面上，红薯吸了肉香，在火上炖得透透的。
刘玄用粗瓷碗盛了两碗，递了一碗给李兰儿，里面特意多舀了两块肉。
李兰儿双手捧着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心里头也暖烘烘的。
她小口小口地扒着，肉干炖得软烂，嚼在嘴里，那点久违的荤腥气让她眼眶微微发热。
心里那因丧亲而起的苦痛，竟被这突如其来的满足冲淡了些。
她偷偷抬眼，看着一旁的刘玄。
屋外风声呼啸，屋里却有烟火气暖着，两碗热饭，两个人，倒像是有了点过日子的模样。
吃饱喝足，收拾了碗筷，屋里静下来，只剩灶火偶尔噼啪响一声。
夜已经深了，风从门缝钻进来，带着点凉意。
刘玄往灶膛里添了最后一把柴，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
“好了，歇着吧。”
话音刚落，李兰儿忽的一怔。
歇着？
夜这么深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说歇着，是那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