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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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6
接电话的是审问我的秦警官,她语气带着一丝惊讶,「妹妹,真的是你吗?」
我轻哼一声,「我不仅杀了他们三个,我还杀了其他人,我劝你们多带些警察来,不然这么多尸体可不好送下山!」
没等她回复我就挂断了电话。
我坐在村头的秋千上静静等着警察的到来。
以前姐姐总是推着我荡得很高,她说:「小璐,以后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见更广阔的世界!」
每想起这些我的心就止不住的一阵抽痛。
我荡了很久,秦警官终于来了。
我的手被她拷上,她看向我的眼神满是失望。
「你老实交代你还杀了谁?」
我露出阴森的笑意,「跟我来,我带你去!」
警察和村民跟着我一起往山里走去。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我停下了脚步,我指了指眼前的山洞,「这里面还有!」
这个山洞是村子以前留下的矿洞,里面除了蝙蝠没有人进去过,自然是最好的藏尸点。
没多久进去探路的警察就在对讲机里发出惊叹,「秦警,她没说错,里面真有尸体,至少有二十几个人,快派人进来支援!」
对讲机传出的声音把所有的村民都吓了一跳。
人群议论纷纷,骂声夹杂着惊叹声。
可我只听得清秦警官指着我说:「你真是个恶魔!」
十几个警察进去了两次,才把所有的尸体抬了出来。
有的尸体甚至已经成了一副骨架。
好些村民看到这一幕都扭过头吐了好久。
隔了一会人群里传来一阵阵哭声。
「我的女儿?那是我的女儿!」
「我的儿子,那是我的儿子!」
好几个村民冲出人群抱着尸体痛哭。
我知道他们认出了尸体是谁。
秦警官看着这一幕张开嘴摇了摇头,「秦璐,这些人都是你杀的?他们可是你的老乡,他们是哪里惹到你了,你年纪轻轻竟然犯下如此大的罪行!」
我还是没有回答。
兴许是我的沉默惹怒了那些死者的家属,他们一个个冲上来要打我。
有人扇我巴掌、有人把我踹倒地上。
我的嘴角流出了血,好在警察制止了一切。
警察想把我带下山,可村民拦着不让,他们说要把我烧死。
看着眼前那些曾经送给我衣服、送给我书包、给我饭的村民变成现在要杀我的模样,我没有难过反倒是多了一种解脱。
村民朝我扔菜叶,扔鸡蛋,似乎什么顺手就扔什么。
他们骂我,「真是没有心!我看良心被狗吃了!」
「丧心病狂呀,这种完全不是人,她就该被烧死!」
一句一句的话我竟不觉得疼,只有陈月那一句话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秦璐,你不是说要和你姐姐一样,上一个好大学,赚钱回报大家吗?这就是你的回报?」
7
我的回报的确就是让他们看见所有的尸体。
我的回报的确就是杀了村长、赵权、李老三三人。
回到警局后刺眼的灯光照得我快要睁不开眼。
秦警官大概是被那些深深触动,她抓起我的衣角问我为什么。
我不仅没有回答反而提了一个要求。
我指着眼前所有尸体的照片,挑了挑眉,「这个人要第一个做尸检,等尸检报告出来我就告诉你!」
秦警官没了耐心朝着我大吼,「秦璐,这里还有你商量的余地?」
她急眼的样子我自然理解。
毕竟这个案子已经是一个大案了,犯罪嫌疑人还不肯交代,换谁都急。
但我依旧紧闭着双唇不肯再说一句话。
秦警官又一次和我僵持了一个多小时。
一向脾气很好的她,也忍不住拍了好几次桌子,到最后她只好妥协,答应了我的要求。
等尸检报告的时候我送了秦警官一个真相。
「秦警官,其实我没考上大学,录取通知书是我伪造的,第一个发现的人是赵权。」
「他去世前一天晚上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问我,为什么网上查不到我的录取信息,我却有录取通知书!」
秦警官猛地拍了拍桌子,「这就是你杀赵权的理由?」
我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说着,「我告诉他是网上信息有延迟,他点了点头走了,可我知道他没信!」
「他后来给我的文件其实也是白纸,那些陷害李老三杀村长的东西是我放进去的。」
「不过那些东西也是我在赵权家里偷到的,他又能算什么好人呢?」
「秦璐,你疯了!」
尸检报告出来了。
秦警官翻开报告的一瞬间脸色铁青,她还没看完就把报告扔到了我脸上。
「秦璐,这可是你亲姐,你也下得去手!」
报告摊开在我眼前,我颤抖着手摸着姐姐的死因:颈部受到压迫窒息而亡。
她腐烂的照片就这样摆在我面前,扎得我的心好痛。
我小心翼翼捡起散落一地的资料放到了桌上。
秦警官拍了拍胸口顺了口气,继续坐下来问我,「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我刚准备开口,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警察又递来几份尸检报告,秦警官这次仔细查看了所有的报告。
她脸上的怒意消失了,渐渐的她的眉毛越蹙越紧,我从她的眼里看出了困惑。
「秦警官,你要不要再仔细看看我姐姐的尸检报告?」
秦警官听后拿着我姐姐的报告看了许久,直到她翻到了最后一页。
我知道有一句话一定吸引了她的注意。
「骨盆软组织损伤,死者生前曾受到过侵犯。」
她猛地抬起眸看着我,眼里的震惊不亚于我知道姐姐被侵犯的时候。
「你姐姐被侵犯的事你一直知道?还有这里面有些人死了二十几年,那时你都没出生,怎么杀人?」
「你大费周章做这些目的到底是什么?」
8
这次我兑现了我的诺言,我把我的故事娓娓道来。
雾山村的村民除了读书的孩子,其他人没想过下山。
只有我的父母他们不愿意继续这样的生活,因为他们想要给两个女儿更好的生活。
他们走后是外婆在照顾我们。
十五岁那年外婆去世,爸爸妈妈从城里回来准备后事。
本以为是五年和父母的再相见,可他们却在回来的路上坠崖身亡。
一夜之间家里只剩下我和姐姐相依为命。
如果不是我们,爸爸妈妈也不会失足坠崖,我们把发生的一切都怪罪到自己身上。
是村长劝下了我们,他组织村民捐款让我们继续读书,我们自然很感激村长。
那天晚上村长、赵权、李老三,三个人拿着村民捐的款来到我们家。
我和姐姐朝着他们磕了好几个头感谢他们,他们却笑了。
他们不仅没有把钱给我们,还把姐姐拉到一边和她说了一句话。
我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关门前我看到姐姐流泪了。
屋里不停闪过一道光,那时的我还不懂那是什么。
那天以后他们三人经常来我家找我姐姐,每次来了之后就会留下一笔钱。
每次姐姐都会哭着摸我的头,「小璐,这是村民让我们读书的钱,我们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我们一定要考出大山!」
后来姐姐做到了,我却失败了。
姐姐拿着通知书那天她牵起我的手,「小璐,我们一起离开。」
我却甩开了她的手,「不行,我也要靠自己考出去!」
姐姐劝不过我,她只好递给我一个手机,「这是爸爸妈妈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你拿着,别让任何人知道,姐姐下山后会和你联系!」
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秦警官,你知道吗,其实那笔钱村长他们一分没出,全是村民的捐款。」
秦警官捏紧拳头,「所以你姐姐是被他们侵犯了?」
我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我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姐姐的消息,却等到了村长他们再次来了我们家。
村长靠近我耳边轻声说:「小璐,你和你姐姐一样乖,我们也想让你继续读书,但你知道的人与人之间都是将心比心的,我们给你钱,你应该回报我们什么呢?」
我朝着村长笑了笑,「村长,你就像我亲爷爷一样,我以后一定赚钱为你养老!」
村长摇了摇头,「现在你就可以回报我!」
我不懂他的意思,我想开口问,却发现浑身没了力气。
眼前的灯不停的闪烁,我这才明白之前姐姐房间里传出来的是闪光灯。
我意识很清醒,我能清楚的看到村长他们三人脱掉我的衣服,摸着我的身体,压在我的身上……
等我有了力气,我急忙捡起地上被撕烂的衣服遮住我残败的身体。
我浑身颤抖,我问他们,「为什么?你们三个是我尊敬的长辈!」
可他们只是笑着拿起相机威胁我,「小璐,你要是敢说出去,你的这些可就……」
事后他们给了我几百块,他们说:「这就是你赚学费的方法。」
原来姐姐不是想考出大山,她想逃出大山,她想带着我一起逃!
9
我抬起头看着秦警官,她眼里满是心疼。
她拿起纸巾擦了擦我嘴角残留的血。
「你杀了他们三人是为了报仇?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摇了摇头,「不只是报仇。」
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算算时间,东西应该是送到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有警察敲了敲门,他递给秦警官一个包裹后便关上了门。
「秦警官,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我希望你好好利用它!」
秦警官拆开了包裹,里面是一些我调查的文件和一部手机。
「秦警官,可以把手机递给我吗?」
兴许是之前的故事让她对我多了些心疼,她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解开手机把藏在文档里最深的东西展示给她看。
那是我父母离世时录的最后一段视频。
视频里村长三人步步紧逼,「秦松、黄冰其他人都不下山,你们偏偏要去大城市打工,是和我们作对?」
我父母还来不及回答,就被推下了山崖。
视频在一阵尖叫声中戛然而止。
秦警官捏紧拳头看完了整个视频。
她忍住的泪水在我开口后夺眶而出。
「秦警官,难道离开大山也有罪吗?」
她除了摇头只有沉默,兴许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我指了指桌上的文件,「以上的故事是我报仇的动机,剩下的文件是我杀人的导火索。」
秦警官翻开了剩下的文件,那是我用三年的时间调查出这么多尸体的真相。
被侵犯后我假意要复读下了山去找姐姐。
没想到村长他们不制止我复读反而很支持。
我带着用身体换来的钱去了姐姐考上的大学。
一路上问了好多人,我终于找到了姐姐上课的教室。
我拦住出来的同学请她帮忙,「你好,可以帮我叫一下秦语吗?」
可等秦语出来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她根本不是我姐姐!
我抓住假秦语的手问她,「你是秦语?你是酒店管理专业的秦语?」
她厌恶的看着我,「你谁呀?我认识你吗?」
说完她把我推到一边,头也不回的进了教室。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闹,我追着进去问她,「秦语到底在哪里?」
可得到的结果却是我被保安带去了警察局。
我跪着求警察,「我姐姐被人冒名顶替了,求求你们还我真相!」
警察查了,也给我看了照片。
读清北大学酒店管理专业的秦语只有一个,而那个人不是我姐姐。
我朝着警察磕头,他们却像看疯子一样看我。
「真的没有,你别闹了!」
想起这些我快要窒息,我捶着胸口质问秦警官,「所以秦警官你说报警有什么用!」
秦警官没有回答,她伸出手拍了拍我的手给我安慰。
「小璐,对不起,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她的关心让我想起了姐姐,我的情绪有了些许缓解。
这三年我拿着姐姐用命换来的钱、我用身体换来的钱,假装复读,去找寻真相。
10
第一年寒假我回了村子,我潜入通讯站收集证据,电脑里的聊天记录都被我拍下打印出来。
「秦警官,这些聊天记录总可以证明赵权和外面的人联系,售卖大学入学名额了吧!」
秦警官看着一张张打印的聊天记录点了点头。
后面我开始跟踪李老三,我好奇为什么每年录取通知书下来他就会消失一周。
我在他常去的酒店洗了半年盘子,才换来了给他送菜的机会。
也是这次机会让我录下了这段录音。
秦警官按动了录音笔,里面是李老三和一个老头的对话。
「今年我们村又考上了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的信息档案都在这了,还有个可是考上了华东大学,你这次出价多少买这个入学资格!」
「放心,这些人绝对不会来闹的,他们没有闹的机会!」
录音笔里记录了李老三的谈判过程,也记录了二十几个人被杀死在矿洞的原因。
我眼神黯淡深吸一口气问,「难道村里的孩子刻苦读书也有罪吗?」
秦警官攥紧手里的资料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
「这些交易他们做了二十几年,他们手上沾满了村民的血,村民却把他们当做恩人,你说他们该死吗?」
我擦了擦残留的泪水,「秦警官,你看看这上千的手写信订单,他们为了营造考上大学的好处,连信都要找人模仿。」
所有的真相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解答。
秦警官难受得已经说不出话,但工作流程必须继续,她拿出一张纸让我写下了犯罪经过。
「村长作为幕后主使,我给他吃了他们对我用的药,我把他挂在房梁上看着他挣扎窒息。」
「赵权我也喂了他药,趁着他清醒,我一刀一刀砍下了他敲字拍照的手,怕他没死透,我又给了他后背一刀。」
「趁着夜色我给了李老三一剂麻药,缝起了他出去谈交易的嘴,不过那根线我早就用毒药浸泡了好久。
秦警官看完叹了口气,「可小璐你这样做全国都知道了,你未来的人生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没有回答。
开庭那天法院门外围了好多人。
有人举着相机朝着我不停的拍,闪光灯让我害怕的缩起了脖子。
这时好几双手拍了拍我的肩给我力量。
我抬起头看见了雾山村的村民。
他们这次没有朝着我扔鸡蛋,他们眼里含着泪,笑着看着我说了声,「谢谢。」
那天我被判处了无期徒刑。
陈月来监狱看我,她和我说雾山村每家每户都有手机了。
她带了一封信,里面是村民手写的「谢谢」,歪歪扭扭的字我一眼便看出是才学的。
我笑着笑着流出了泪,「陈月恭喜你考上大学!」
说完这句话我起身离开了会见室。
秦警官再次问我,「全国都知道了这个新闻,这是你想要的吗?」
我点了点头,「我要的就是全国知道!」
「我要的就是严查所有违规出售大学入学名额的事!」
「我要的就是高考生拿到录取通知书后能去自己心仪的学校!」
秦警官最后对我说了句,「秦璐,你真傻!」
她走后我望着铁窗缓缓拿起了手里藏好的叉子。
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我却笑了。
我看见了我的父母和姐姐他们来接我了,他们笑得很开心。
我伸出手牵住了他们。
「爸妈、姐姐,我是你们的骄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