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小说《沉睡千年苏醒,真眼是最大麻烦》以其精彩的情节和生动的人物形象吸引了大量书迷的关注。作者“卡拉赞”以其独特的文笔和丰富的想象力为读者们带来了一场视觉与心灵的盛宴。本书的主角是陈玄,一个充满魅力的角色。目前本书已经连载,千万不要错过!
沉睡千年苏醒,真眼是最大麻烦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网络上的核爆,当量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百鸟来朝”这个词条,在叶尘下播后的三分钟内,直接冲上了所有社交平台的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最开始,是直播间里那上千万观众自发的截图和录屏。雪地,古琴,青年,百鸟。每一帧画面都带着一种静谧而磅礴的诗意,像一幅会呼吸的古画。紧接着,是各路大V和媒体的转发。他们甚至不需要写太多文案,只需配上“此景只应天上有”或是“他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之类的短评,就能引爆新一轮的流量。
奥林匹斯娱乐的公关部彻底乱了套。罗伯特·艾格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反复看着屏幕上那段循环播放的视频,那份来自东方的,他无法理解的从容,让他第一次感到了棘手。
“这就是你们说的,把他逼到绝路?”罗伯特的声音很冷,他盯着冯敬德。
冯敬德的额头全是冷汗。他也没想到,叶尘会用这种方式回应。不辩解,不愤怒,不迎合,也不对抗。他只是弹了一首曲子,就让己方精心策划的“捧杀”和“绑架”,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现在,舆论已经完全倒戈,之前那些喊话叶尘“顾全大局”的账号,评论区全被愤怒的网友攻陷。
“这是个意外……一种东方的玄学……”冯敬德语无伦次地解释。
“我不管什么玄学!”罗伯特一拳砸在桌上,“我只知道,我们花了几千万美金买下的故宫授权,现在成了一块烫手的烙铁!公众现在认为是我们逼迫故宫,玷污了他们的文化!你必须想办法扭转局面!”
冯敬德连连点头,心里却是一片冰凉。他知道,这局棋,他们走错了一步,被对方反将了一军,而且是死军。
而在京城那个飘雪的小院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那群鸟儿在院墙上停留了许久,直到陈玄拿了把扫帚出来假装扫雪,才叽叽喳喳地飞走。
何平山激动得脸颊通红,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这个镜头……这个镜头一定要拍出来!光,雪,人物的情绪,还有鸟!妈的,真的鸟比任何特效都牛逼!”
黄教授则小心翼翼地帮叶尘把琴上的雪水擦干,看着叶尘的眼神,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声声慢,意在境。你……你弹出意境了。这是天赋,是天分啊!”
叶尘自己还有点懵,他刚才只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倾注到了指尖,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大的动静。
“别美了。”陈玄的声音凉飕飕地传来,打破了屋里的激动气氛,“鸟骗下来了,接下来该骗人了。”
他把手机扔给叶尘。电话是张姐打来的,叶尘一接通,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阵仿佛刚跑完马拉松的喘气声。
“祖宗……你是我亲祖宗……”张姐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刚在开会,手机差点被我们公司那帮小年轻给震碎了。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是不是偷偷去哪个山头拜了活佛开了光?我带的是明星还是神仙?”
叶尘哭笑不得:“张姐,我就是弹了首曲子。”
“一首曲子能让鸟飞下来?你下次是不是弹一首就能让钱掉下来?”张姐的语速快得像加特林,“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不,我不能过去,我过去会忍不住给你磕一个。你听我说,现在网上全是你的人,奥林匹斯那边估计已经气疯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乘胜追击吗?发通稿吗?我这边已经准备好八百个文案了,保证把他们锤到地心!”
“什么都别发。”叶尘看了一眼旁边的陈玄,学着他的口气说道。
“啊?为什么?”张姐不解。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挂了电话,叶尘看着陈玄:“陈叔,你说的‘收网’,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玄慢悠悠地给紫砂壶续上水,呷了一口,才开口:“你这次直播,是点火。火烧旺了,舆论这锅水就开了。水开了,我们才能开始往里面下料。”
他从他那个破旅行包里,又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拍在桌上。
“第一味料,是故宫。”
何平山和黄教授都凑了过来。陈玄打开纸袋,里面是一沓复印件。
“还记得我说的‘阴阳合同’吗?”陈玄指着其中一份文件,“这是明面上的‘战略合作协议’,写得天花乱坠,全是为国争光。而这一份,”他又拿出另一份,“是私下签的‘IP资产授权转让协议’。故宫方面,是一个叫‘故宫文创发展中心’的机构签的字,法人代表叫冯耀宗,是冯敬德的堂弟。这份协议,将故宫超过三百个国宝级文物的IP形象,以一个打包价,五十年期限,独家授权给了奥林匹斯在香港注册的一家皮包公司。价格嘛,”陈玄顿了顿,“不到八位数。”
“什么?!”黄教授气得浑身发抖,“这是卖国!这是赤裸裸的卖国!”
何平山也是脸色铁青:“这帮狗娘养的!”
“这份协议见不得光,所以他们才要大张旗鼓地宣传那个‘战略合作’,还要拉上你,把事情做成一个文化盛事的样子。只要声势造得够大,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好事,就没人会去深究背后的交易。”陈玄说得平淡,但每个人都听出了其中的凶险,“现在,你这一曲‘百鸟来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大家都在问,奥林匹斯到底配不配得上故宫。这时候,我们把这份东西捅出去,你猜会怎么样?”
叶尘瞬间明白了。奥林匹斯用来绑架他的金字招牌,马上就要变成炸掉他们自己的炸药包。
“第二味料,”陈玄又拿出一叠资料,“是他们的‘首席文化顾问’,赵德胜教授。”
他把资料递给黄教授:“黄老,您是泰山北斗,这事儿您出手最合适。这是赵德胜从博士论文开始,所有发表过的学术文章。我找人查过了,里面至少有三篇核心论文,涉嫌抄袭和观点剽窃。还有他早年为了评职称,给他导师写的几封信,言辞……相当露骨。东西都在这儿了。”
黄教授接过资料,手都在抖。他扶了扶老花镜,一页页翻看,脸色由红转白,最后长叹一声:“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我们不主动攻击,但如果有人拿着这些东西去学术委员会实名举报,那性质就不一样了。”陈玄意有所指。
“我来写这封举报信!”黄教授拍案而起,“我豁出这张老脸,也要把这种学阀蛀虫揪出来!”
“最后,”陈玄看向叶尘,“也是最重要的一味主料。”
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短信。他把手机屏幕转向众人。
“华夏文化产业基金,领投五千万。信达资本,跟投三千万。还有几家小的,凑一凑,第一期的一个亿,够了。”
何平山眼睛都直了。一个亿?就凭一个直播,几张照片,和一份看不懂的乐谱?
“你那场直播,不是给网友看的,是给他们看的。”陈玄指着手机上的名字,“这帮人,比猴都精。远星倒了,他们早就想抢这块‘文化项目’的肥肉,但又怕投错项目,惹一身骚。他们一直在等,等一个足够‘安全’,又足够有‘爆点’的领头羊。你刚才那一曲,就是告诉他们,我们这个项目,有最顶级的流量,有最正统的文化内核,还有连鸟都盖章认证的‘祥瑞之兆’。这是最牛逼的PPT。他们现在不投,明天就得挤破头加价投。”
陈玄收起手机,环视一屋子已经完全呆住的人,笑了笑。
“所以,现在网已经收拢了。鱼,也都在网里了。接下来,该我们正式登台,告诉所有人,我们要唱一出什么戏了。”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已经渐渐停歇的风雪。
“明天,开个发布会吧。就叫……《归义》。”
第二天,一场没有任何预热的发布会,在京城一家并不起眼的四合院酒店里召开了。
没有红毯,没有明星站台,没有铺天盖地的媒体通稿。到场的,只有少数几家陈玄亲自筛选过的,以深度报道和调查新闻著称的严肃媒体。
现场布置得极为简单,背景板上只有两个苍劲古朴的大字——归义。
当何平山、陈玄、黄宗羲和叶尘四人一同走上台时,台下的记者们都有些骚动。这组合太奇怪了。一个沉寂十年的电影导演,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幕后策划人,一个国宝级的古文字专家,还有一个正处在舆论风暴中心的新生代偶像。
他们聚在一起,想干什么?
陈玄没说废话,他走到台前,作为主持人,简单开场:“各位媒体朋友,今天请大家来,是想宣布一个新项目的启动。这个项目,我们叫它《归义》。”
他话音刚落,就有记者迫不及待地提问:“陈先生,这个项目和叶尘昨天那场引起巨大轰动的直播有关吗?是对奥林匹斯《马可波罗》项目的一种回应?”
“回应谈不上。”陈玄笑了笑,“我们只是觉得,有些故事,如果我们自己不讲,可能就真的要被别人讲歪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话筒递给了黄宗羲教授。
黄教授扶了扶眼镜,神情严肃,他没有谈项目,而是先拿出了一封信。
“在谈《归义》之前,我想先以一个学者的身份,向学术界同仁,以及公众,公布一封举报信。”黄教授的声音不大,但字字千钧,“我,黄宗羲,实名举报燕京大学教授赵德胜,存在严重学术不端行为。这是我连夜整理好的部分证据,包括他三篇核心论文涉嫌抄袭的细节比对,以及……”
黄教授的话还没说完,全场哗然。这比宣布一个电影项目劲爆太多了!赵德胜是谁?那是国内史学界的头面人物,是奥林匹斯《马可波罗》项目重金聘请的首席文化顾问!在这个节骨眼上,黄宗羲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亲自下场实名举报,这不啻于在平静的学术圈里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
记者们的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
陈玄等现场稍稍安静,才接过话头:“学术的问题,我们相信学术界会有一个公正的结论。我们今天想谈的,是文化的问题。”
他按动手中的遥控器,背后的大屏幕亮起。出现的,不是什么酷炫的PPT,而是一张高精度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份合同的局部截图,上面“故宫文创发展中心”的印章和“冯耀宗”的签名清晰可见。
“大家可能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但冯敬德先生,大家应该不陌生。”陈玄的语气依旧平静,但说出的内容却让所有记者都倒吸一口凉气,“我们无意揣测冯耀宗先生和冯敬德先生的关系,也无意探究这份将我们三百多件国宝IP以地板价打包授权五十年的合同,背后有什么故事。我们只是有一个疑问:故宫,是我们所有中国人的故宫。它的文创开发,是不是应该更严谨,更透明,更能代表我们自己的文化意志?”
如果说刚才举报赵德胜是深水炸弹,那现在这份合同,就是直接引爆了核武器。
现场的记者们都疯了,他们意识到自己正见证着一场惊天丑闻的揭幕。所谓的“中美文化交流里程碑”,背后竟然是如此肮脏的交易!
奥林匹斯和冯敬德的反应,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快。
发布会还没结束,他们的法务函就已经送到了酒店前台,警告主办方“立刻停止散布不实言论”,否则将“采取一切法律手段追究责任”。紧接着,他们的公关团队开始在海外媒体发声,将这次事件定性为“一场有预谋的,针对跨国文化合作的恶意攻击”,并暗示这是“狭隘的民族主义情绪在作祟”。
冯敬德更是动用了他的私人关系。发布会结束后不到一个小时,何平山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以前在电影厂的一个老领导打来的。对方在电话里旁敲侧击,说何导年纪大了,好不容易能复出拍片,不要因为一些“误会”就自毁前程,凡事要“以和为贵”。
何平山直接挂了电话,气得在屋里大骂:“以和为贵?我呸!他们都骑到我们脖子上拉屎了,还跟我和为贵?”
更直接的威胁,发生在了当天晚上。
两个穿着黑夹克的壮汉,敲开了何平山小院的门。他们没多说什么,只是“客气”地告诉叶尘,说这一片区最近不太平,晚上最好锁好门窗,尤其是院子里那架看起来很名贵的古琴,要“小心保管”。
那是一种不加掩饰的,带着流氓气息的警告。
叶尘关上门,脸色有些发白。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场战争的另一面,是如此的黑暗和粗暴。他看向何平山和陈玄,心里涌起一阵后怕和自责。是他把这些危险带给了他们。
“怕了?”何平山看着他的表情,问道。
叶尘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
“怕就对了。”何平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怕,证明你心里有在乎的人,有在乎的事。要是连怕都不知道,那跟畜生有什么区别?”老导演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烧着一股更旺的火,“但我们不能因为怕,就当缩头乌龟。他们越是这样,就越证明我们打到他们的痛处了。”
陈玄则显得更无所谓,他正在厨房里研究那条风干羊腿怎么吃,听到动静走出来,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撇撇嘴:“两只苍蝇而已,嗡嗡叫唤,烦人。”
他走到电话旁,拨了一个号码。
“喂,老拐吗?我陈玄。”他对着电话那头说,“我住何平山这儿,对,就是后海那院子。刚才有两只没长眼的苍蝇飞进来了,你帮我找人拿苍蝇拍扇一下,别让他们再来烦我喝茶。”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仿佛只是在安排一件倒垃圾的小事。
叶尘和何平山都愣住了。
不到半小时,院门又被敲响了。叶尘紧张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跛着脚,穿着旧军大衣,脸上有一道刀疤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看见叶尘,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是陈爷的朋友吧?别怕,我叫老拐。”他朝院子外面努了努嘴,“那俩小子,我已经请他们去派出所喝茶了,顺便聊聊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地址的。以后这片儿,我的人天天过来转转,保证连耗子都得绕道走。”
老拐说完,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就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屋里,叶尘看着气定神闲回去继续研究羊腿的陈玄,忽然觉得,这只老狐狸的“破旅行包”里,装的可能远不止是照片和羊腿。
风波没有就此平息。奥林匹斯的强硬回应和背地里的小动作,彻底激怒了公众。黄教授的举报信在学术界一石激起千层浪,十几个史学界的老教授联名签署,要求成立独立调查组。而被曝光的“阴阳合同”,更是让故宫和相关部门承受了前所未有的舆论压力。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叶尘他们举行了第二次新闻发布会。
这一次,他们正式亮出了自己的剑。
“《归义》,讲的是晚唐时期,沙州人张议潮率领各族人民,驱逐外虏,光复河西十一州,最终使得河西故地重新归于大唐版图的英雄史诗。”何平山站在台上,声音洪亮,他背后的大屏幕上,是敦煌壁画里,那些鲜活生动的人物,“这不是一个虚构的传奇,这是真实发生在我们这片土地上的历史。我们的祖先,曾经用血和勇气,守护了自己的家园和尊严。”
“他们有《马可波罗》,一个游客的东方猎奇。我们有《归义》,一个英雄的万里归途。我们想告诉世界,东方,不需要一个外来者来定义。我们自己的历史,远比任何想象都更波澜壮阔。”
何平山说完,全场响起了长久的掌声。
随后,叶尘走到了台前。他面前,摆着那架古琴。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学习和翻译一份来自敦煌的千年古谱,‘燕乐半字谱’。”叶尘对着话筒说,“它记录的,不仅仅是旋律,更是一种失传已久的风骨。今天,我想把我们团队破译出的第一个乐章的片段,分享给大家。”
他坐下,深吸一口气。
这一次,他弹的不再是沉静的“声声慢”。
他的指尖拨动琴弦,一声高亢激昂的琴音,如金石裂空,响彻全场。紧接着,急促的轮指如同战马奔腾,厚重的按音仿佛大军列阵。那音乐里,有大漠的黄沙,有不屈的呐喊,有金戈铁马的肃杀,更有一种历尽劫波,终要回家的决绝。
所有人都听得入了迷。那短短一分多钟的旋律,仿佛将他们带回了一千多年前的沙州城下,看到了那支衣衫褴褛却眼神坚毅的归义大军。
一曲终了,叶尘起身。
“这支曲子,我们叫它——《破阵子》。”
剑已出鞘,锋芒毕露。
《破阵子》的出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说“百鸟来朝”展现的是一种东方式的意境与风骨,那么这段激昂雄浑的古乐,则直接亮出了中华文明最核心的筋骨——一种坚韧不屈,百折不回的战斗精神。
发布会的视频被剪辑成短片,配上中英双语字幕,标题简单直接——《听,这是我们自己的声音》。视频在国内外各大平台同步上线,引发了截然不同的反响。
在国内,是彻底的沸腾。人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了来自一千多年前的“大唐摇滚”,那份刻在血脉里的激昂与豪情被瞬间点燃。《归义》项目还未开拍,就已经被网友们封为“年度神作预定”。华夏文化产业基金的负责人亲自给陈玄打来电话,豪气地表示:“钱不是问题,要多少给多少,咱们就一个要求,把这口气给我争回来!”
而在海外,评论则出现了有趣的分化。
奥林匹斯的拥趸和水军们,依旧在攻击这是“民族主义的鼓噪”。但更多的普通网友、音乐爱好者和历史学者,却被这段前所未闻的音乐彻底迷住了。
“我的天,这是什么音乐?充满了力量感!比任何电影配乐都震撼!”
“燕乐半字谱?我查了一下,这似乎是一种比格里高利圣咏更复杂的记谱法?中国的古代音乐竟然达到了如此高度?”
“我是一名在UCLA研究世界音乐史的博士,这段音乐的出现,可能会颠覆我们对东方古代音乐的许多认知。我必须联系到这位叫Ye Chen的音乐家!”
一股由《破阵子》引发的“东方古乐热”,就这样在海外学术圈和音乐圈里悄然兴起。这完全出乎了罗伯特·艾格的预料。他本想把对方塑造成“排外的野蛮人”,结果对方却用一种更高级、更纯粹的文化魅力,直接绕过了他的舆论壁垒,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文化输出”。
奥林匹斯内部,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一些董事会成员开始质疑罗伯特·艾格的策略,认为他不该如此强硬地与中国市场对抗,尤其是在对方展现出如此惊人的文化底蕴和市场号召力之后。
冯敬德的日子更不好过。赵德胜的学术丑闻和故宫的“阴阳合同”事件,让他成了国内资本圈的过街老鼠。他背后的金主奥林匹斯自顾不暇,根本无力保他。他被相关部门请去“喝茶”的消息,不胫而走。那条曾经凶猛的“过江龙”,如今成了一条离了水的死鱼。
小院里,项目正式进入了高速运转期。
张姐彻底辞去了经纪公司的职务,风风火火地拉起了一支队伍,注册了名为“归义影业”的新公司,亲自担任制片人。她每天踩着高跟鞋在院子里健步如飞,打电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内容从“道具足!我要的是唐代的横刀,不是汉代的环首刀,你们能不能专业点!”到“法务部!把奥林匹斯那封律师函给我裱起来,挂在公司门口,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班门弄斧!”,整个人的气场从一个精明的经纪人,蜕变成了一个杀伐果断的女将军。
何平山则彻底住进了他的“创作室”。墙上贴满了分镜草图,地上堆满了各种历史文献。他时而对着壁画喃喃自语,时而拉着黄教授为一个礼节动作的细节争得面红耳赤。
“黄老,这场戏是张议潮光复沙州后,百姓夹道欢迎。我设计了一个镜头,一个老阿婆冲上去,抱着张议潮的腿痛哭。这情绪多饱满!”
“不行!”黄教授吹胡子瞪眼,“归义军纪律严明,张议潮本人更是威仪极重。百姓爱戴,但更多的是敬畏。他们会跪拜,会欢呼,但绝不会有老百姓冲仗仪仗,去抱主帅的大腿!这是对历史的不尊重!”
“艺术!何导这是艺术加工!”陈玄端着一盘他新研究出来的“改良版胡食毕罗”凑过来,这次的卖相好了很多。
“艺术不能瞎搞!”黄教授不让步。
“历史也不能干巴巴的!”何平山也梗着脖子。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叶尘拿着琴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坐下,弹了一段旋律。那旋律初时低回压抑,如长夜漫漫,百姓在异族统治下的隐忍;继而昂扬奋起,如义军揭竿,万众一心;最终汇成一股洪流,带着百感交集的喜悦、宣泄和一丝近乡情怯的茫然。
琴声停歇,何平山和黄教授都沉默了。
许久,何平山开口:“我明白了。不用抱大腿,一个眼神,一个跪拜的动作,配上这段音乐,情绪就全出来了。”
黄教授也点点头,叹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小叶,你这琴,弹到根儿里去了。”
叶尘成了这个“神仙打架”团队里的黏合剂。他用音乐,将导演的镜头语言和史学家的严谨考据,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他不再仅仅是配乐,而是深入到了剧本的每一个细节,用音符去塑造人物的灵魂。为了更好地理解张议潮,他甚至开始跟着院子里的武术指导学起了唐代刀法,每天挥刀数百次,手臂酸痛,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陈玄则请来了更多他那些“藏在深山”里的朋友。有国内最顶尖的古代服饰复原专家,一位能用古法织出“霓裳羽衣”的苏绣传人;有痴迷于古代兵器铸造的怪才,他能根据壁画和出土文物,一比一复原出归义军的兵甲;甚至还有一位研究唐代香料的奇人,他能根据史料,调配出当时宴会上使用的熏香。
小小的院落,成了一个微缩的“大唐”。每个人都像着了魔一样,沉浸在创造的狂热中。
然而,就在他们热火朝天地进行前期筹备时,一个坏消息从大洋彼岸传来。
奥林匹斯娱乐召开了新闻发布会,罗伯特·艾格亲自宣布,《马可波罗东方传奇》将不计成本,加速拍摄和后期制作,档期将从原定的明年圣诞档,提前到明年暑期档。
他们要抢先上映。
张姐第一时间拿到了情报,脸色凝重地召集了众人开会。
“他们的算盘打得很清楚。”张姐在白板上画着分析图,“他们在中国的口碑已经崩了,就干脆放弃中国市场。利用他们强大的全球发行网络,抢在我们前面,把‘马|可|波|罗’眼里的‘东方’故事讲给全世界听。一旦观众形成了先入为主的印象,我们再上映,就会变得非常被动。他们甚至可能会反过来,污蔑我们的《归义》是抄袭和模仿。”
这招釜底抽薪,又毒又狠。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他们这边追求极致的细节和历史还原,前期筹备工作量巨大,光是破译乐谱、复原服饰道具,就需要大量时间。按原计划,最快也要后年才能上映。
“来不及了。”何平山看着满墙的分镜,声音沙哑。
“那就跟他们抢时间!”张姐一拍桌子,“我们也可以加速!后期特效可以加钱请最好的团队三班倒!宣发上,我们现在国内人气是顶流,不怕他们!”
“不行。”陈玄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提议,“我们的根基是‘真实’。一旦为了抢时间而牺牲了细节,那就等于自毁长城。做出来的东西,跟李天明那些快餐垃圾有什么区别?那样的话,我们前面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对方用的是好莱坞成熟的工业体系,打的是一场现代化的闪电战。而他们这边,像一个手工作坊,一针一线地在绣一件艺术品。慢工,怎么跟快枪斗?
这是他们遇到的,最根本,也最无解的难题。
叶尘一直没有说话。他看着桌上那张巨大的,标满了唐代地名的河西走廊地图,目光落在“沙州”两个字上,久久没有移开。
“我们……去敦煌吧。”他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看向他。
“去敦煌?”张姐不解,“现在去那里干什么?我们的景还没搭,剧本还在最后打磨。”
“我们去开一场音乐会。”叶尘的眼睛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就在莫高窟前,在鸣沙山下,在月牙泉边。把我们的音乐,我们的乐器,我们的服饰,我们的礼仪,提前展现给全世界看。”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从长安一路划到沙州。
“他们拍的是电影,是一场用特效和谎言堆砌的幻梦。我们做的,是一次回归,一场跨越千年的文化寻根。电影还没拍完,但我们的‘归义’之旅,现在就可以开始。”
“他们要用好莱坞的工业流水线来定义东方,那我们就用一场真实不虚的,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现场直播,来告诉世界,什么是真正的——”
叶尘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心上。
“大唐气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