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铜铆中门缓缓打开,侯府二房姚淮夫妇率先走了出来。
谢韶音握着鞭子的手不由自主的发颤。
再见到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鬼,她心底的毒蔓又噌噌疯涨。
前世被凌辱灌绝嗣汤,她还在病榻上养身体……
‘二舅舅,我是音儿,是你的外甥女啊……’
‘我知道,好孩子,你已经是残破之躯,又不能再寻男人快活。
以后舅舅疼你,让你做女人好不好……’
姚陈氏:我陈桂香天不怕地不怕,今日不给个说法,我将你们的丑事全捅出去,到时候谁都不要活了!
姚玉蓁:音儿,说到底也是你的错,长了双勾人眼,跟春风渡里的郎倌儿似的。
‘母亲,我是受害人?是我被凌辱……’
姚玉蓁:你二舅母有名的河东狮吼,传扬出去,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赤霄军中那些跟你兄弟相称的副将们?
最后,为了封住陈氏的嘴,给了她许多田产珍宝。
姚玉蓁的行为反而助长了姚淮狼心。
他竟让人将自己绑去‘清雅小筑’,见识了这座皇城最阴暗的一面。
‘谢韶音,不要怕,前世你已经杀了他,今生还有何惧!’
“小谢将军,怠慢了,还请原谅!”
姚淮瘦脸长须,文绉绉的学士样,不卑不亢的抱拳施礼。
道貌岸然的混蛋!
“哎呀,什么小谢将军,都是自家人见外做什么。
哟,我这外甥女长得真是标志,是我们姚家的种。”
言语粗鄙,拿性情爽朗做伪装的阴险恶妇!
谢韶音打量陈氏绯红锦缎大氅,轻叱一声:
“听闻侯府也布灵堂……”
姚淮立刻上前解释:“听说将军安然无恙,老太君命人撤了。”
“可皇上有令,全城守孝五日。”谢韶音眸光乍寒,语调一扬:
“大长公主刚罚了妹妹,姚夫人穿红戴绿,是故意打公主殿下的脸面?”
姚淮眼睛一眯,温和的神情差点绷不住。
“出来匆忙,你舅母也不是刻意为之。”
先是一副清高的文人样,这会儿套近乎了!
陈氏不怕谢韶音,却害怕大长公主的威仪。
那位可是她姑娘时就惧怕的人。
“哎呀,是我太过着急,怕这些个恶奴怠慢了我们阿音。
舅母这就去换!”
谢韶音马鞭堵住陈氏的去路,看向姚淮,语气沉重:
“先有恶奴藐视皇威,后有姚夫人挑衅皇命,这么多人看着,本将不好护短。”
“谢韶音,你什么意思?”给脸了还?
陈氏双手叉腰,一挺胸,又是一副刁蛮泼妇样。
“宁义侯府怕是要造反了吧,专跟皇上对着干!”
又是口无遮拦的敖君玉。
他身边的狐朋狗友立刻跟着吆喝。
“去去去,回家跟你娘喝奶去!”陈氏双手赶鸭子似的挥舞。
姚淮眼睛危险的眯起,谢韶音这是要同姚府撕破脸?
他压低声音警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飞鸟尽,良弓藏。
韶音,侯府是你在京城的仰仗。”
谢韶音颔首表示认同,马鞭轻轻敲打手心,压迫感十足:
“所以,侯府更不能犯错!”声音猛然凌厉:
“来人,扒了姚陈氏的衣服,押她跪满五个时辰!”
“谁敢?谁敢……”
不知何处窜出两个玄甲士兵,迅速执行命令。
陈氏腿弯一酸跪下去,在他们手中毫无反击之力。
“卸了下巴,免得她天不怕地不怕,给侯府招来杀身之祸!”
谢淮深吸一口气脸色青白,垂首看不清神色。
只让开一步抬手:“小谢将军,请——”
沉重的中门缓缓合上,人群渐渐散去。
“走了走了……”
朋友拍敖君玉的肩膀。
“不行,我要守在这里,免得小谢将军被欺负。”
“你看小谢将军雷厉风行的样子,会被欺负吗?
快走吧,免得有人拿你编排小谢将军。”
敖君玉跳起来双手叉腰:“谁敢编排小谢将军,就是跟本世子过不去!”
最后在朋友们的推推搡搡中,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却没看见,有一支二十人的赤霄军卫队悄然立于侯府。
慈安堂里一片肃穆之色。
姚老夫人立于正堂中,手持鸠杖威严十足。
左手就近坐着姚玉蓁,下首宁义侯夫妇,空着姚淮,姚宏父子的座位。
右边只有姚三夫人,并无其他女眷。
三堂会审的气势。
他们惯会拿气势压人,拿亲情绑架。
这会儿陈氏被罚已传到众人耳朵,纷纷好奇的打量,与传言中不同的谢韶音。
“韶音拜见姚老祖母,安好!”
她双手作揖,微微弯腰。
“孽障,还不跪下!”姚玉蓁高声呵斥。
姚老夫人声音随后:“怎么,这些年在边关无人管教,先前学的礼仪规矩都进了狗肚子?”
谢韶音面色清冷直起身:“皇上恩赏,日后非重要大典,无须跪。
总不能,让姚老祖母越过皇上去。”
她一声一口‘姚老祖母’听得姚老夫人膈应,眉头一皱重重的敲了下地板。
“韶音,你能安然无恙回来,我们都很欣慰。
虽然不知你母亲和姝儿哪里惹你不快,但你不该众人面前发难!
你要明白,你是从姚家走出去的,是姚家的人!”
“可我姓谢!”谢韶音直视姚老夫人。
谢韶音发现她不惯着姚氏一族的时候,任何话语目光都伤不到她一丝一毫。
“混账,怎么说话……”宁义侯拍案而起。
谢韶音忽然走到右边空椅落座,抬手打断宁义侯:
“我跟着管家他们先来侯府,是有事要通知你们。”
“何事?”不知为什么,看着谢韶音目光从空位掠过,姚老夫人眼皮一跳。
“那两具棺材何在?”
呼——虚惊一场。
“恶奴唬我棺木着火……怎么,真着火?”
谢韶音倏然起身,抬脚就往外走,一句话砸向众人。
“那可是姚宏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