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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舞台，我立刻被淹没在虚伪的恭贺和怜悯的目光中。
市场部的王总监皮笑肉不笑地举起酒杯：“程眠，恭喜啊，年度奉献奖，实至名归！”
人事部的HR姐姐一脸“真诚”：“是啊程眠，你刚才那番话说得真好，我们都感动了。”
我一一微笑着回应，点头，哈腰，将一个谦卑、顺从的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我的团队成员们围了过来，个个脸色铁青。
带头的小张，那个因为心肌炎住院的年轻人，嘴唇哆嗦着：“眠姐……这他妈算什么？”
“嘘。”
我将食指放在唇边，对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
“公司这么大，有公司的难处。贾总也是为了激励大家，别多想。”
小张愣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其他几个人的表情也从愤怒变成了失望。
我知道，我成了他们眼中的懦夫。
我没有解释，只是拍了拍小张的肩膀。
“都累了三个月了，年会结束就好好休息，带薪假我已经帮你们申请好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留下他们愣在原地。
我需要他们失望，需要他们与我“划清界限”。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只能由我一个人来完成。
我端着一杯香槟，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拿出手机。
屏幕上，是我妈发来的信息：“眠眠，今天年会开心吗？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等你回来。”
我鼻子一酸，连忙仰起头，将那股热流逼了回去。
贾总，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就在这时，贾总端着酒杯，满面春风地向我走来，身边还跟着几个像投资人的男人。
“来来来，程眠，我给你介绍一下。”
贾总亲热地揽住我的肩膀，“这位是红杉资本的刘总，这位是IDG的张总。”
我换上谦卑的笑容，一一问好。
“这位就是程眠，我们‘星链’的首席架构师，也是我们企业‘奉献精神’的最佳代言人！”
贾总得意地向投资人炫耀。
那位刘总推了推金丝眼镜，打量着我：“哦？就是那位拿了五百块奉献奖的功臣？小姑娘，不错，思想觉悟很高嘛。”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愈发恭顺：“刘总过奖了。都是贾总教导得好。”
贾总被我捧得心花怒放，他指着大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用户数据，意气风发地说：
“刘总，张总，你们看，现在已经870万用户了！”
“我已经跟运营部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不惜一切代价，我们要让这个数字，突破一千万！”
“一千万？”张总眼前一亮，“那可是个里程碑。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启动下一轮融资了，估值嘛，至少再翻一番！”
“没错！”贾总激动地握紧拳头，“三天！我们就要让整个互联网行业，都听到我们‘星链’的名字！”
我站在一旁，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惜一切代价。
三天。
一千万。
贾总，你真是……太心急了。
你亲手点燃了引线，开启了“潘多拉”魔盒的倒计时。
我手机的备忘录里，有一个加密的文档，标题是——“潘多拉”。
它潜伏在数据库的最底层。
将在用户ID计数值达到10,000,000时瞬间触发。
生成一个256位的随机密钥。
并将整个用户数据库的核心索引文件用这个密钥进行不可逆加密。
届时，所有用户都将无法登录。
整个“星链”APP，会瞬间变成一个“砖头”。
而那个唯一的密钥，在生成的那一刻，会被发送到我一个匿名的海外邮箱里，然后从服务器日志中彻底自毁。
换句话说，从那一刻起，我，程眠，将成为唯一能拯救这个千亿帝国的人。
我抬起头，看着贾总和投资人们觥筹交错的模样，心中一片冰冷。
倒计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