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寰是贾敬庶子,惜春是贾敬庶女,两人虽非同母,但兄妹感情很好。
秦可卿搬到西府后,常去看望惜春,或请她来玩。
惜春与迎春、探春关系好,常一起玩耍,秦可卿一请,三人就都来了,时间一长,四人就熟了。
今天三女听说秦可卿身体不适,就一起来探望,却听到墨竹和王虎的对话。
三春中,迎春性格老实,听到也不多想。
惜春年纪小,还不懂事。
探春聪明能干,一听到要杀人,顿时一惊,开口询问。
“你们在说什么,要杀谁?”探春皱起秀眉问道。
她没听清楚,只知道这几人在密谋什么。
墨竹心中暗骂王虎口无遮拦,竟在外头谈论这等事,还被精明的二姑娘听了去,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正慌乱间,瑞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位姑娘来了,奶奶正在屋里。”
探春望了瑞珠一眼,应声道:“我们这就去。”
她随即冷冷扫向墨竹与王虎等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心中暗惊:这几人面目凶悍,绝非善类,墨竹莫非与他们勾结,意图害人?得赶紧告诉二嫂子。
王虎见她望来,又咧嘴笑了笑。
探春冷哼一声,对墨竹道:“你们休想作恶,都在这儿等着,谁也不许走,我这就去禀报二嫂子。”
说罢,她拉着迎春与惜春绕过几人,快步走向里屋。
待人走远,墨竹狠狠拍了王虎一下,怒道:“都怪你多嘴!现在被二姑娘听见了,看你怎么收场!”
王虎自知理亏,挠头道:“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走!”墨竹又打了他一下,转身就跑。
“欸,二姑娘不是叫我们别动吗?”王虎追上去问。
“她叫你别动你就不动?你是木头不成?她爱告状就告去,奶奶难道还会怪你?”墨竹边跑边骂。
屋内,秦可卿正在偏房书房,静静端详一幅画。
那是贾寰在她生辰时特意寄来的一幅仕女图。
她前世便精通丹青,如今这些才艺却都“归”了贾寰。
两人从未谋面,贾寰不知她容貌,便凭着前世在电视剧中所见,加上想象,绘成此画。
好在古画重意不重形,画中女子虽不像她,也无大碍。秦可卿十分珍爱,从不示人,只独自赏看。
她轻抚画纸,眼前仿佛浮现那位执笔作画的翩翩公子。
原本因丈夫身处险境而纷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夫君……愿你平安,我等你归来。”她轻声低语,眼中泛起泪光。
良久,她轻叹一声,将画卷收好,走到贵妃榻边坐下,取出针线做起女红。
眼下已是三月,再过不到一月,便是贾寰生辰。
去年此时,她绣了一只香囊,连同书信一并送往大同。
听说关外风沙大,这次她打算做一件披风。
这也是一份寄托,盼着丈夫能平安度过此劫。毕竟,若贾寰真在大同遭遇不测,这件披风也送不出去了。
正专心缝制时,外头传来探春焦急的呼唤:
“二嫂子!二嫂子!”
秦可卿抬头,见三春一同走来,含笑招呼:“三位妹妹来了。”
探春快步走近,急急说道:“二嫂子,我方才在外头听见墨竹和几个凶悍汉子密谋要杀人。墨竹是二哥哥的人,你得管管,若不行咱们就报官,不能让他们害人。”
“杀……杀人?”秦可卿一怔,随即明白墨竹等人的打算,心头一惊。
她虽厌恶贾珍,却从未想过取他性命。况且贾珍是朝廷勋爵,若他们贸然动手,只怕会惹来大祸。
她已打定主意,稍后要叫墨竹来训诫一番,便柔声对探春说:“三妹妹别怕,那几人是你二哥哥派回来的。”
“先前有人曾得罪我,我随口提过,他们在军中待久了,杀气重,才会说出杀人之类的话。日后我多加管教便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秦可卿柔声细语,让原本紧张的探春渐渐放松下来,轻声应道:“原来是这样,我刚才听到他们说话,还以为他们要做什么坏事呢。”
见探春情绪平复,秦可卿又转向一旁的惜春,含笑张开双臂:“来,让嫂子抱抱。”
惜春年纪尚小,身形纤细,穿着浅绿罗裙,粉嫩的脸颊透出淡淡红晕。
这般灵秀可爱的小姑娘,竟是原著中那个言语冷淡、心肠刚硬的人。
面对服侍自己多年的入画,年幼的她竟能说出“或打或杀或卖,我一概不管”那样的话。
入画跪地哭求,尤氏与奶娘也纷纷说情,她却执意要将入画赶出府去,可见其心性之冷。
贾府败落后,她出家为尼,靠乞讨度日。
“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这一世的惜春虽与原著略有差异,但大体相似。
她从小在西府长大,生父贾敬对她不闻不问,贾珍那样的人更不会管她。
与她亲近的哥哥贾寰,因学业繁忙,也少有时间来看她。
因此,惜春虽然依旧性情冷淡,但因前世缘分,已比原著中稍显柔和。
对秦可卿这位嫂子,惜春心情复杂。
一方面,年纪尚小的她听到府中传言,说这位嫂子命带不祥,害得哥哥被发配边疆,心中难免有怨。
另一方面,秦可卿搬到西府后,常来房中陪她,或派人接她过去,对她关怀备至。
从小缺爱的惜春,内心渴望被人疼爱。
面对秦可卿,她既怨又爱,不知如何是好。
见惜春不动,秦可卿轻笑一声,坐到她身边,将她像婴儿般搂进怀里,轻抚她的头笑道:“几天不见,嫂子可想你了。”
她向来喜欢孩子,惜春生得娇俏可爱,又是自己的小姑子,自然更加疼爱,视如亲妹。
小惜春在秦可卿怀中轻轻挣了几下,便不再抗拒,反而伸手抱住她,闭眼沉浸在这温暖之中。
“妹妹好像瘦了些。”秦可卿低头看着惜春的小脸,轻声叹道。
一旁的探春接话:“不知是谁多嘴,把二哥哥受困的事传了出去,害得四妹妹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秦可卿听了,脸上也浮现愁容。
妹妹为哥哥吃不下饭,她这个做妻子的又何尝不是如此。
怀中的惜春抬起小脸,望着秦可卿,抿了抿唇轻声道:“嫂子……也瘦了。”
不知不觉间,年幼的她虽对秦可卿仍有隔阂,却已渐渐向她敞开心扉。
“哎呀!”探春像发现什么新奇事似的,凑过来望着惜春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四妹妹居然也会关心人了。”
惜春被说得不好意思,把小脸埋进秦可卿怀里。
一旁一直安静的迎春也掩口笑了起来。
“别取笑四妹妹了。”秦可卿轻拍惜春的背,含笑说道。
玩闹过后,惜春抬起小脸,担忧地问秦可卿:“嫂子,哥哥……他不会有事吧?”
秦可卿身子微微一颤,脸上挤出笑容,轻抚惜春的小脸柔声道:“他不会有事,你要相信你哥哥。”
“可是……”两行热泪从惜春灵动的眼中滑落,她带着哭腔说:“他们都说,哥哥回不来了。”
秦可卿眼中泪光闪烁,将惜春搂进怀里,脸颊轻贴着她的头发,一遍遍低语:“别怕,不会有事,他定会平安归来,一定会的。”
迎春与探春也面带哀戚,走近轻轻抱住秦可卿,细语安慰。
大同城头,厮杀声震天。
贾寰挥刀在城墙上奋勇砍杀,所到之处无人能挡,东胡士兵纷纷倒地。
四周的将士也与东胡兵激烈交战。
东胡士兵嘶吼不断,贾寰的部下却沉默如铁,冷静而高效地收割生命,令人心惊。
城下,东胡兵如潮水般不断涌来。
但贾寰率军稳守城头,如礁石般岿然不动,任凭敌军如何冲击,始终屹立不摇。
许久,东胡军中响起号角,退兵的信号接连传来。
贾寰站在城垛边,遥望逐渐远去的东胡大军。
难怪大梁朝野皆惧东胡,这些蛮族兵将的战斗力,确实远胜于士气低迷、训练松懈的大梁官兵。
不过与贾寰亲手带出的将士相比,仍差了一截。
贾寰正望着城外出神,高顺快步上前,躬身禀报:“大人,总兵有令,所有指挥使与千户,立即至城内议事厅集合。”
因东胡大举入侵,原驻外各军皆被调回大同协防,贾寰所部也在其中。
东胡攻城时,由各千户轮流上城墙防守,其余人在城内待命,随时支援。
城头空间有限,容不下太多兵力。
今日东胡进攻,正轮到贾寰所部守城。
“知道了,”贾寰应了一声,又问:“其他几面城墙情况如何?”
他们防守的西面成功击退了东胡人,守得稳妥。
但其他方向,恐怕不容乐观。
高顺答道:“东胡主力攻打北面,我军伤亡惨重,已换了七批人马,才勉强守住。东面稍好,但也损失不小。”
东胡此次攻城,并未四面合围,而是采取“围三阙一”之策。
北、东、西三面围攻,南面留出缺口,以防守军拼死抵抗。
自大梁在辽东战败后,东胡用兵越来越有章法,不再只靠蛮力。
其中缘由,自然要归功于那些投靠他们的汉人。
议事厅中,贾寰与大同镇众将领一起向上首的男子行礼。
那人正是大同总兵田泽。
他已年过五十,须发微白,身披铠甲端坐椅上,虽年长却气势犹存。
众人行礼后,他声音洪亮地开口:“敌军势大,尔等务必严守城墙,绝不能让他们破城。”
“遵命!”众人齐声应答。
田泽点点头,脸上愁容不散。
眼下局势确实艰难。
大同府名义上有八万兵力,实际仅有五万余人,其中老弱病残又多,战力难以保障。
真正能打仗的,最多四万。
而东胡这次来攻的兵力,约有四万。
本来战力就不如人,连日激战下来,城中伤亡惨重。
田泽身为总兵,内心焦急,却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