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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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糖翠与铁算盘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京兆府查案！速速开门！”
那尖锐的嗓音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小院短暂的宁静。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韩镖头等人脸色骤变，手下意识地按上了兵刃，目光齐刷刷投向正房内的沈素。
沈素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京兆府？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是巧合，还是……他们已经被发现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秦副总镖头刚出去不久，此刻院内能做主的只有他。硬抗是死路，开门……更是自投罗网！
“里面的人聋了吗？再不开门，我们就撞进去了！”门外的呵斥声更加不耐，伴随着刀鞘撞击门板的哐哐声，显然来的不止一两人。
韩镖头一个箭步窜到沈素身边，压低声音，语气急促：“沈公子，怎么办？冲出去？”
沈素目光扫过院内神色紧张的众人，又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猛地摇头：“不行！外面情况不明，硬冲正中下怀！”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开门！让他们进来！”
“什么？”韩镖头愕然。
“照我说的做！”沈素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记住，我现在是秦慕，是秦副总镖头的侄子！你们都是镖局的伙计！”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属于“秦慕”这个身份的、带着点惶恐又强作镇定的表情。
韩镖头虽不解，但见沈素如此镇定，一咬牙，对守在门边的镖师使了个眼色。
那镖师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院门。
门外，果然站着七八个穿着京兆府号衣的官差，为首的是一个留着两撇鼠须、眼神精明的班头，他身后跟着两名按刀而立的差役，再后面则是四五名手持铁尺锁链的帮闲，气势汹汹。
门一开，那鼠须班头三角眼一瞪，率先迈步闯了进来，目光如刀子般在院内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站在正房门口的沈素身上。
“谁是主事的？”班头拖着长音，官威十足。
沈素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陪着小心道：“回官爷的话，小的秦慕，是这里主事的。不知各位官爷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秦慕？”鼠须班头上下打量着沈素，眼神狐疑，“籍贯何处？来京城做什么？这院子里都是什么人？”
“小的籍贯邯郸，是长风镖局的。这些都是镖局的伙计。”沈素按照准备好的说辞回答，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我们押送一批药材入京，因镖局在京的住处正在修缮，暂时借住在此处叔父的旧宅。不知……不知是犯了哪条王法，劳动各位官爷亲自前来？”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着这班头的神色。对方似乎并非直接冲着他“沈素”的身份而来，更像是一种例行的、但格外严格的盘查。
“长风镖局？”鼠须班头哼了一声，并未完全相信，“最近京城不太平，有江洋大盗流窜作案，上面严令，所有外来人口，尤其是携带兵刃、结伴而行的，都要严加盘查！把你们的路引、镖局的文书，还有所有人的身份凭信，都拿出来！”
韩镖头连忙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书路引等物双手奉上。
鼠须班头接过，仔细翻看，又对照着院内的人数清点了一番，眉头越皱越紧。文书似乎并无问题。
但他显然不肯轻易罢休，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沈素脸上，突然问道：“你说你是秦远的侄子？他人呢？”
沈素心中一凛，知道关键时刻来了。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回官爷，叔父他……他旧伤复发，午后觉得胸闷气短，说是去相熟的老大夫那里瞧瞧，至今未归。小的也正担心呢。”
他这番说辞合情合理，表情也到位。那鼠须班头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没看出什么破绽，但眼神中的怀疑并未消除。
“搜！”他不再废话，猛地一挥手！
身后的差役和帮闲如狼似虎般散开，冲进几间厢房，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一时间，院内乒乓作响，杂物被扔得到处都是。
沈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虽然没带什么明显违禁之物，但若被搜出怀中的金锭、图纸，或是秦副总镖头留下的那枚木令，都难以解释！
他紧张地注视着那些官差的动作，手心全是冷汗。韩镖头等人也是面色紧绷，肌肉虬结，显然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一名帮闲掀开了后面那辆马车的篷布，看到了里面装载的药材麻袋，用刀鞘捅了捅，确认无误。另一名差役闯进了沈素刚才待的正房，翻动了床铺和桌椅。
眼看搜查即将一无所获，那鼠须班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在这时，一名在院角柴堆旁翻捡的帮闲，忽然“咦”了一声，从柴堆里抽出了一件东西——那是一件沾着些许泥污、布料却颇为讲究的藏青色长衫碎片！正是秦副总镖头之前换下的那件外袍上被树枝刮破的一角，不知何时掉落在此！
那帮闲拿着布片，邀功似的跑到鼠须班头面前：“班头！您看这个！”
鼠须班头接过布片，仔细看了看布料和破损处，又抬眼看了看沈素身上普通的棉布行衣，眼中精光一闪，厉声喝道：“这布料可不是寻常百姓能穿的！说！这碎片是哪来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所有官差的目光都死死锁定了沈素，手按在了刀柄上。
沈素脑中“嗡”的一声，暗叫不好！这突如其来的物证，瞬间将他们的嫌疑放大了数倍！
怎么办？强行解释？还是……
电光火石之间，沈素瞥见那鼠须班头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以及他那不断捻动手指的小动作，一个念头猛地闪过！
他脸上瞬间堆满了惶恐和委屈，几乎要哭出来一般，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带着哭腔对那班头道：“官爷明鉴！这……这布料是小的叔父的！他……他好面子，出门看大夫，非要换上最好的一件袍子，谁知半路被树枝刮破了，回来还心疼了半天……小的们真是正经的镖局伙计，绝不敢作奸犯科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隐蔽、却又让那班头能清晰感觉到地，将一小锭黄澄澄的金子，塞进了对方宽大的袖口之中，动作快如闪电。
那鼠须班头只觉得袖口一沉，那沉甸甸、冰凉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个激灵。他到了嘴边的厉声呵斥瞬间卡住，捻动的手指停了下来，三角眼惊疑不定地看向沈素。
沈素依旧是一副胆小怕事、急于撇清的模样，眼神里充满了“破财消灾”的哀求。
鼠须班头沉默了片刻，脸上的厉色缓缓收敛，他轻轻掂量了一下袖中的金锭分量，又看了看沈素那“诚恳”的表情，以及院内那些看似惶恐、实则肌肉紧绷的“伙计”，心中迅速权衡。
为了一点可疑的布片，和这群明显不好惹的镖师硬碰硬，似乎不太划算。何况……袖子里这东西，分量着实不轻。
他干咳两声，将那块布片随手扔在地上，脸上挤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哼！量你们也不敢！既然是长风镖局的，又有正经文书，这次就算了！记住，在京城安分点，别惹麻烦！”
他转身，对着还在翻捡的手下没好气地吼道：“行了行了！别翻了！一群穷跑镖的，能有什么油水！收队！”
一众官差虽然莫名其妙，但见班头发话，也只好悻悻住手，跟着班头呼啦啦地退出了小院。
韩镖头连忙上前，将院门重新闩好，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口气，看向沈素的目光充满了惊异和敬佩。
沈素直到此时，才感觉后背已被冷汗完全浸透，双腿一阵发软。他扶着门框，缓缓坐到门槛上，心脏仍在狂跳。
刚才那一刻，实在是太险了！若非他急中生智，利用那班头的贪欲，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危机只是暂时解除。京兆府的人来得如此蹊跷，搜查如此细致，说明他们确实已经引起了某些势力的注意。这座小院，恐怕也不再安全。
他必须尽快联系上秦副总镖头，商议下一步对策。
夜色，如同墨汁般缓缓浸染了京城的天空。远处的观星阁轮廓在暮色中愈发模糊，仿佛一只蹲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冷冷地注视着这片藏匿着无数秘密与杀机的土地。
而沈素知道，他与这座巨兽的对决，才刚刚开始。真正的危险，或许才刚刚露出它狰狞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