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距离她十六岁,只剩两日。
离楼烬娶石珍珠的日子,也只剩最后两日。
不过在侯府待了七八日,顾云胭就已经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如死。
她点着灯,佝偻着身体,用没有一处完好的手,颤抖地缝着龙凤被。
监工的侍女们在旁边磕着瓜子闲聊。
说楼烬在和他母亲商量,婚事要大操大办。
侯府已经到处挂起红灯笼、红绸,往京城各世家大族家中发了请帖。
侍女瞥了眼遍体鳞伤的顾云胭,小声:“听说,小侯爷发出的喜帖上,写的是顾的姓氏。”
顾云胭浑身僵硬。
楼烬将她囚禁在这里不算,竟然还想瞒天过海,让石珍珠彻底取代她吗?
她真的不能再等了。
今夜,她必须想办法逃离侯府。
龙凤被只绣了半边“囍”字,楼烬就来找她。
见她满身是伤,他愣了愣,做贼心虚地拉衣领去遮喉结上新添的吻痕。
他说明来意:“胭胭,我今日要去找你祖父了,请他收珍珠为义女,让珍珠从尚书府出嫁。”
顾云胭从散乱的发丝间抬头,露出一双布满红血色的双眼看他。
祖父的义女,那她就得唤一声姑姑。
从古到今,有姐妹同侍一夫的,却鲜有姑侄共嫁一人的。
石珍珠光欺负她仍觉得不够,还想让整个尚书府都因她而变成笑话。
虽然,她早就不要楼烬了。
她动了动干裂到出血的嘴唇,终究什么都没说。
对于楼烬,她已经无话可说。
她点了点头,继续埋头绣“囍”字。
见她这样,楼烬却又觉得心有不甘,问她还有没有什么话想跟他说。
顾云胭沉默了许久,才抬起木然的脸问他:“后日你大婚,你可以放我回家么?我想吃祖父做的面。”
楼烬闻言,整个人愣住。
他艰难开口:“你恐怕吃不到你祖父做的面了。不过,我可以给你煮,等成了亲,我会为你煮一辈子的面。”
他犹豫再三,告诉顾云胭,她祖父见完他后,就被气得中风了,浑身上下只剩眼珠子还会转动。
他说他很抱歉。
他已经给顾老尚书请了最好的大夫,送了最好的药材,也会负责日后的治疗费用。
顾云胭激愤地站起身,揪住楼烬衣领:“你伤害我一人还不够么?为什么要去伤害我祖父?!”
那可是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了。
她对着楼烬拳打脚踢,试图把满腔恨意全部发泄出来,却反倒把自己的伤口挣裂,满手和后背全是血。
等她发泄完,楼烬才唤人来给她的伤口上药。
他说:“我要送珍珠去尚书府待嫁了,你就留在侯府,两日后,你俩跟我一起拜堂,我许你平妻之位。。”
顾云胭恨透了他,让他滚。
她砸了屋中一切能砸的东西,冒着摔断腿的风险,攀上院中唯一一棵干枯的柿子树,爬过困住她的侯府院墙。
掉落在尚书府院中的那一刻,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浑身骨头像是被人拆了一般疼。
她听见隔壁高墙下传来楼烬气急败坏的声音:“顾云胭,你不要命了吗?”
“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两日后也得回来跟我拜堂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