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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右臂骨骼碎裂的剧痛如同灼烧的烙铁,持续刺激着虾仁的神经。魔血在本能地运转,试图修复创伤,但那老者随手一击中蕴含的诡异死寂之气,却如附骨之疽,顽强地阻碍着愈合的过程,使得修复速度变得异常缓慢。

虾仁靠在一块冰冷的岩壁下,脸色因失血和疼痛而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猩黑的魔瞳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丝毫颓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专注。他正调动着全部的心神,引导魔气一丝丝地冲刷、磨灭那些侵入伤口的死寂之气。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且耗费心神,但对神魂和能量掌控的锤炼效果,甚至超过了之前被动承受重压和冲击。

“生与死…方是…最好的…导师…”

老者那沙哑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回荡。他此刻才更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真正的学习,不是在安全的演练中,而是在每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搏杀里,在承受伤害、化解伤害、并从中汲取经验的过程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终于将最后一丝顽固的死寂之气磨灭,魔血的修复力量瞬间畅通无阻,碎裂的骨骼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时,一种明悟涌上心头。

他抬起刚刚恢复些许的右手,并指如刀,没有动用多少魔气,只是纯粹地模仿着老者那种将力量凝聚到极致、感应“隙”的意境,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指尖过处,空气仿佛被无形地切开,发出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闻的“嘶”声。

虽然远不及老者那般举重若轻、威力绝伦,但比起之前那次劈开岩石的尝试,少了几分粗暴,多了一丝精准和凝练。

他眼中红芒一闪,正欲继续体会。

呜嗷——!

突然,一声极其尖锐、充满暴虐气息的嘶嚎从黑暗深处炸响,瞬间打破了裂谷底部相对(也只是相对)的平静!

这嘶嚎声与之前那些魔物的混乱低语截然不同,充满了清晰的嗜血欲望和强大的能量波动!

虾仁猛地抬头,魔瞳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

只见左侧远处的黑暗如同潮水般翻涌起来,一道巨大的黑影以惊人的速度扑出!

那东西体型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魔物,近乎三丈长,形态如同一只被剥了皮、肌肉筋腱裸露的巨犬,但头部却生长着三只扭曲的、不断滴落着黑色粘液的狰狞头颅!六只眼眶中燃烧着熊熊的幽绿色火焰,巨大的利爪每一次刨地,都在坚硬的黑色岩层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已经达到了筑基期中后期的程度!而且充满了狂暴的毁灭气息!

三头魔犬中间那颗头颅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一道由纯粹阴煞之气压缩而成的漆黑吐息,如同炮弹般轰向虾仁!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响!

快!狠!准!

这畜生一出手,竟然隐隐带着一丝老者那“杀人技”的影子!显然是这幽冥裂谷深处自然孕育出的更高等、更凶残的魔物!

威胁!巨大的威胁!

虾仁浑身的魔血瞬间沸腾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一种遇到值得撕碎的猎物般的狂暴战意!

他脚下猛地一蹬,身形向侧方急闪!

轰!

他原本所在的岩壁被那口吐息直接轰出一个巨大的窟窿,边缘处的岩石如同被强酸腐蚀,迅速融化消弭!

速度好快!

虾仁眼神一厉,尚未完全恢复的右臂还有些许滞涩,但他毫不犹豫,左臂并指如刀,凝聚起新领悟的凝力技巧,一道纤细却异常稳定的黑色线芒脱手飞出,直斩向魔犬左侧的那颗头颅!

咻!

黑线精准地命中头颅的脖颈处!

但!预想中一刀两断的场景并未出现!

那魔犬的筋肉皮肤竟异常坚韧,且表面流动着一层浓郁的护体煞气!黑线切入寸许后,竟被硬生生卡住,随即被那狂暴的煞气磨灭消散!

“吼!”魔犬左侧头颅吃痛,发出愤怒的咆哮,另外两颗头颅同时扭转,三道充满毁灭气息的目光死死锁定了虾仁!

皮糙肉厚!防御极强!

虾仁心头一凛,瞬间判断出形势。硬碰硬,以他现在的状态和修为,恐怕讨不了好!

魔犬六蹄蹬地,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敏捷,化作一道黑色闪电,三张血盆大口从不同角度噬咬而来,腥臭的狂风扑面!

躲不开!

虾仁瞳孔收缩,生死一线的压迫感让他全身的肌肉和魔气都绷紧到了极致!

老者的身影、那冰冷的教导、每一次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瞬间闪过!

力量…是基础。用之屠戮…是术。 杀人…无需惊天动地。 只需…快、准、省。 感应…‘隙’!

就在那獠牙即将临体的刹那,虾仁猩黑的魔瞳中,那三颗狰狞头颅扑咬的轨迹,以及它们周身流转的护体煞气,仿佛出现了无数细微的、明灭不定的“点”和“线”!

有些地方能量流转雄浑顺畅,坚不可摧;而有些地方,则因为三颗头颅动作的不完全协调,或者能量汇聚攻击时产生的瞬间波动,露出了极其短暂而细微的…破绽!

就是那里!

虾仁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体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如同游鱼般,险之又险地擦着中间那颗头颅的獠牙掠过!同时,他左手指尖不知何时凝聚起一点极度内敛、几乎看不见的黑色寒芒,对着右侧那颗头颅眼眶下方三寸、一处能量波动略显紊乱的“隙”,闪电般点出!

噗嗤!

一声轻微的、利物入肉的闷响!

那点黑芒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牛油,瞬间没入那处破绽!

“嗷呜——!”

魔犬右侧的头颅发出了截然不同的、凄厉到变形的惨嚎!那一点黑芒并未造成巨大的伤口,却仿佛瞬间截断了它某种能量流转的中枢,整个头颅连同小半边身子的动作猛地一僵,眼眶中的幽绿火焰疯狂摇曳,几乎要熄灭!

机会!

虾仁岂会放过这用巨大风险换来的战机!他身体就借着刚才前冲的势头猛地旋转,调动起全身的力量,左腿如同黑色的战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扫在魔犬因剧痛而暂时失去防护的右侧前腿关节处!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魔犬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惨嚎着向一侧倾倒!

虾仁落地,毫不停歇,双瞳之中猩红爆闪,如同扑食的恶鬼,再次冲向暂时瘫痪的魔犬!他的双手十指之上,一道道凝练的黑色线芒疯狂闪烁,如同死神挥舞的镰刀,精准无比地寻着魔犬因痛苦和失衡而暴露出的更多“隙”,疯狂斩落!

脖颈连接处!脊柱关节!能量汇聚的核心!

噗!噗!嗤!

不再是徒劳的劈砍坚硬的外皮,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落在防御最薄弱、或者能量运转的关键节点上!

效率!省力!致命!

魔犬另外两颗头颅疯狂反击,吐息和利爪将周围的地面撕扯得一片狼藉,但虾仁的身形却如同鬼魅,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并将更狠辣的打击送入它露出的破绽之中!

这已不再是蛮力的对抗,而是一场精准而残酷的解剖!

终于,在一声不甘的哀鸣中,庞大的三头魔犬轰然倒地,三颗头颅上的幽火相继熄灭,庞大的身躯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精纯阴煞之气从其尸骸中弥漫开来。

虾仁站在魔犬的尸体旁,剧烈地喘息着,浑身沾满了魔犬喷溅出的冰冷黑血,那条刚刚愈合的右臂再次传来阵阵刺痛,左臂也因为过度催发凝力技巧而微微颤抖。

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那倒下的、远比之前任何对手都强大的魔物,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感和明悟感涌遍全身。

他抬起头,望向老者之前消失的黑暗深处,舔了舔尖利的牙齿,声音沙哑而带着一丝冰冷的兴奋: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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