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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张一赶到南城旧戏楼时,正赶上剧团散场。后台乱糟糟的,几个穿戏服的演员围着个中年女人抱怨,女人是剧团的班主,愁得鬓角都白了:“这已是第三件了,刚做好的苏绣凤冠,转眼就没了影,明天还得登台呢!”

张一跟着班主往后台深处走,空气里飘着股脂粉混着旧木头的味道。路过道具架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件水红戏衣,领口绣着的缠枝莲纹歪歪扭扭,不像正经绣娘的手艺。

“那衣服是谁的?”他指着问道。

班主脸色一僵:“是……是前几年走的梅老板留下的。她当年在台上唱《贵妃醉酒》,一摔头筹,后来……后来在后台上吊了,就穿着这件。”

话音刚落,道具架突然“哐当”一声晃了晃,那件水红戏衣无风自动,袖口扫过旁边的镜台,镜子里瞬间映出个模糊人影——云鬓高耸,凤钗斜插,正是戏里杨贵妃的扮相,只是那张脸白得像纸,眼睛里淌着黑泪。

张一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吊哥的声音在他耳边嘀咕:“这姐姐怨气不轻啊,瞧那凤冠,八成是她自己攒钱做的,舍不得给别人戴。”

正说着,镜台抽屉突然弹开,滚出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半枚断裂的银簪,簪头是朵含苞的梅花,和靖安老宅那戏服水袖上的花样竟有几分相似。

“梅老板生前总戴着这簪子,”班主叹了口气,“听说她有个相好的,是个教书先生,送她这簪子时说,等她成了名角儿,就用整支的金梅簪换……后来那先生没等到,她也没等到。”

张一捏着那半枚银簪,突然想起阿文留在《阴符经》里的话。执念这东西,从来不分阴阳,只看深浅。

夜里,他守在戏台边。三更梆子响过,后台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正是《贵妃醉酒》的调子。张一循声走去,只见那梅老板的鬼魂正对着镜子试凤冠,手指划过镜中自己的脸,眼泪掉在戏衣上,晕开一片深色。

“这凤冠,衬你。”张一轻声说。

鬼魂猛地回头,眼里的黑泪停了:“你看得见我?”

“看得见你的念想。”张一拿出那半枚银簪,“教书先生没骗你,他托人把整支金梅簪送来了,只是路上遭了兵祸,断了。”他没说的是,那送簪的人,正是当年从靖安老宅逃出来的一个学徒,临终前把簪子托付给了师门,辗转落到师父手里,又被师父塞进了他的行李。

鬼魂盯着那半枚银簪,指尖轻轻碰了碰,银簪突然发出微光,断裂处竟和她发髻上别着的另一半严丝合缝。整支梅花簪合二为一,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原来……他没忘。”鬼魂笑了,脸上的黑气渐渐散了,戏衣上的泪痕也淡了,“我总怕别人抢了我的戏,占了我的角儿,却忘了,真正的念想,从来抢不走。”

她对着张一福了福身,化作一缕青烟,钻进那支金梅簪里。戏台顶上突然落下串铜钱,叮当作响——是吊哥不知何时缠在梁上的镇梁钱,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第二天,班主在镜台抽屉里找到了丢失的凤冠,还有那支金梅簪。张一没多说,只把梅老板的戏衣和金梅簪一起放进锦盒,埋在了戏楼后院的老梅树下。

离开时,他收到僵叔发来的消息,附了张照片:靖安老宅的槐树上,挂着件新做的水袖,上面绣着整朵盛开的梅花。白先生在旁边题了行字:旧念归尘,新枝可待。

张一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正好。手机又响了,师父发来个定位,是城郊的废弃火车站,备注只有四个字:“铁轨哭了”。

他笑了笑,踩着满地阳光往前走。红绳在手腕上轻轻晃着,像在催他快点。这“居委会主任”的活儿,看来还得忙上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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