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钟。
小李冲了回来，手里捏着一张还带着余温的X光片。
“赵……赵主治，片子……片子出来了！”
赵主治一个箭步上前，啪地一下把片子挂在了阅片灯上。
光头大哥也伸长了脖子，紧张地盯着那张黑白片子。
赵主治的目光在片子上来回扫视。
终于，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条细如发丝的黑线。
“嗯……”
赵主治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又专业。
“确实是骨裂。”
他扭头看向光头大哥，带着一种“看吧，我们医院的医生还是很靠谱的”表情。
“师傅，看到了吗？就是这里，跟骨轻微骨裂，程医生的诊断……没有错。”
光头大哥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凑到灯箱前，脸都快贴上去了，使劲瞅着赵主治指的那个地方。
“我操！”
“还真他妈裂了啊！”
“这……这……”
他扭过头，看程枫的眼神彻底变了。
“你看，这属于跟骨结节的撕脱性骨折，裂缝的走向很清晰，从这个角度看……”
赵主治正说得起劲。
一直没说话的程枫，忽然伸出了一根手指。
“赵主治。”
“你漏了一处。”
“漏了？”
“不可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这关系到他身为一个主治医生的尊严！
小李也探过头，瞪大眼睛。
程枫的手指，在片子的另一个位置上轻轻一点。
那个位置，光洁一片，什么都没有。
“这里。”
程枫的语气依旧平淡。
“还有一条纵向的骨裂，非常细微，几乎和骨骼本身的纹理重合了。”
“不影响治疗，但复位的时候，手法角度需要更精准，不然会加重潜在的损伤。”
静。
赵主治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死死地盯着程枫指的那个位置。
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竟然摸出了一个便携的放大镜。
当他把放大镜对准那个位置时。
他看到了。
他真的看到了一条几乎无法用肉眼分辨的，隐藏在骨骼纹路之下的，微小裂缝。
“嘶——”
赵主治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放大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他妈……
这眼睛是自带八倍镜的吗？
还是说，他那双手，真的能透视？
小李在旁边已经彻底麻了，喃喃自语：“我裂开了，这次是真的裂开了……”
光头大哥此刻对程枫的敬仰，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神医！”
“小神医啊！”
他现在信了，彻底信了！这年轻人根本不是凡人！
就在诊室里气氛诡异到极点的时候，门又被推开了。
刘护士探进一个脑袋。
“程医生，忙着呢？又有人点名找你。”
话音刚落，她身后就挤进来两个年轻靓丽的女孩。
这俩人一进诊室，瞬间就让这充满了消毒水味儿的地方，变得香气扑鼻。
赵主治和小李都看呆了。
急诊科什么时候来过这种级别的“病人”？
两个美女的目光在诊室里一扫。
当看到程枫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时，眼睛瞬间就亮了。
董佳月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常文文，压低声音，但兴奋的语气谁都听得见。
“哇！文文！真人比朋友圈的照片还帅一万倍啊！”
“这趟来得太值了！血赚！”
常文文矜持地点点头。
但那双桃花眼，已经死死地锁定了程枫，一秒钟都挪不开。
她往前一步，用一种能让骨头都酥掉的声音说道：“医生，我……我不舒服。”
她话还没说完，董佳月就一把将她挤到旁边。
“我先来的！医生，你先给我看！”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表情夸张。
“我心口疼，感觉快不能呼吸了！”
常文文顿时急了，伸手就把她拽了回来。
“董佳月你要不要脸！你那是心口疼吗？你那是看到帅哥心动过速！”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是说你脚崴了吗？
我怎么看你刚才挤我的时候，健步如飞啊！”
两个人，就这么当着三个医生一个病人的面，旁若无人地争吵起来。
那架势，哪里是来看病的。
分明就是狂热粉丝见到了偶像，在争抢签名位。
程枫：“……”
赵主治：“……”
小李：“……”
光头大哥咧着嘴，看得津津有味，脚腕子的疼都忘了一半。
程枫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选择暂时性无视这两个活宝，转头看向一脸崇拜的光头大哥。
“师傅，别乱动，我给你把骨头接上。”
光头大哥一听，立马紧张起来：
“接……接骨？医生，要开刀吗？要打麻药吗？”
“不用。”
程枫摇了摇头。
“就是中医正骨，会疼一下，你忍住。”
说着，他示意光头大哥放平身体，彻底放松。
他蹲下身，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光头大哥的小腿，另一只手则握住了他的脚踝。
那一瞬间，程枫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赵主治和小李立刻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滚圆。
连正在争吵的常文文和董佳月都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程枫的手动了。
一错！一拉！一顶！
“咔擦！”
“咔擦！”
“咔擦！”
三声清脆得吓人的骨骼复位声，在安静的诊室里接连响起！
“嗷——”
光头大哥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但随即，他脸上的痛苦就变成了极致的错愕。
那股钻心刺骨的锐痛，消失了。
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温热的酸胀感。
“好了。”
程枫站起身，拍了拍手，云淡风轻。
“你试着，轻轻活动一下脚腕。”
光头大哥将信将疑，小心翼翼地，尝试着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左脚。
下一秒，他猛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哎？哎！我操！”
“能动了！真他妈能动了！”
“不那么疼了！卧槽！神了！神了啊！”
他笨拙地从床上下来，试着用左脚脚尖点了点地。
虽然还有些酸软，但那种无法承重的剧痛，真的不见了！
他看向程枫的眼神，已经不是看神医了，那是看神仙！
“神医！华佗在世！扁鹊重生啊！”
程枫对这种夸赞早已免疫，他从桌上撕下一张处方笺，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
“开个方子，去外面中药房抓药，活血化瘀，帮助骨骼愈合。
一个月内，别再骑车送外卖了，好好休养。”
光头大哥双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
处理完光头大哥，程枫这才把目光投向那两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处于石化状态的美女。
一接触到程枫的视线，两人立刻“复活”了。
“医生！到我了！先给我看！”
常文文抢先一步，坐到了椅子上。
董佳月气得直跺脚，却也不好再争。
常文文冲着程枫甜甜一笑，身体微微前倾，用撒娇的口吻说：
“医生，我胸口闷，还头晕晕的，你快帮我看看嘛。”
那双眼睛，就差把“快来撩我”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程枫面无表情。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俩就是来捣乱的。
“行。”
他淡淡地应了。
“手腕伸出来。”
“啊？”常文文一愣，但还是乖乖地把纤细白皙的手腕伸了过去。
程枫拿过一个脉枕，垫在她的手腕下。
随即，他伸出修长的三根手指，食指、中指、无名指，精准地搭在了她手腕的寸口脉上。
中……中医？
他连中医把脉都会？
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常文文看着程枫近在咫尺的俊脸，心跳得更快了，正准备找个话题拉近一下关系。
程枫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别说话。”
“诊脉需要绝对的安静。”
“你的任何情绪波动，都会影响脉象的真实性，从而导致我的误判。”
常文文瞬间噤声，乖乖地坐直身体，连呼吸都放轻了。
诊室里，再次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