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收了两个徒弟。
这分明是请了两个祖宗回来啊！
“咳。”
程枫清了清嗓子，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刚才的随和变得严肃起来。
他必须认真对待。
毕竟，这关系到他以后上完厕所还记不记得洗手。
“既然你们想学，那就要有个想学的态度。”
程枫背着手，在诊室里踱了两步。
赵主治和小李立马站得笔直。
“正骨之法，源远流长，博大精深！”
程枫一字一顿。
“想要上手，必先筑基。”
“光学手法，不通医理。
那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是花架子，是会治死人的！”
他这话一说出口，赵主治和小李的脸色顿时一肃。
对啊，这是治病救人，不是耍杂技，来不得半点马虎。
“那……程老师，我们该怎么筑基？”赵主治虚心求教。
程枫点点头，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他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直接念了起来。
“《医宗金鉴·正骨心法要旨》，先看三遍。”
“《伤科补要》，《正体类要》，《跌打损伤回春灵方》……嗯，这几本是必看的。”
“还有《武备志》里面的《手臂录》。
虽然是讲卸骨拿人的，但道理是相通的，可以触类旁通。”
程枫一口气报出了十几本书名。
他每报出一个，赵主治和小李的脸就白一分。
当程枫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脸已经白得跟墙壁一个色号了。
“程……程老师……”
小李的声音都在发抖。
“这……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去啊？”
赵主治也觉得头皮发麻，他感觉自己考执医的时候都没这么大阵仗。
程枫瞥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道：“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
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一个月，把这些全都看完，并且，要理解透彻。”程枫加重了语气。
“我们……我们还要上班……”赵主治哭丧着脸，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那是你们的事。”程枫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想学东西，哪有不吃苦的？你们觉得难，是应该的。”
他顿了顿。
“想当初，我看这些，也就花了一个多星期吧。”
赵主治：“……”
小李：“……”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绝望。
原来，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
他们之前还觉得当医生可以这么“爽”。
现在才发现，爽的是程枫，他们只配“栓Q”。
“行了，书单我待会儿发给你们。一个月后，我检查学习成果。”
程枫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赵主治和小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5号诊室。
急诊科的分诊台。
刘护士一回来，就兴奋地抓住了旁边一个微胖护士的胳膊。
“小芳！你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刘姐，你一惊一乍的，捡钱了？”小芳正在整理病历，头也不抬地问。
“比捡钱刺激多了！”刘护士压低了声音，
“咱们科新来的那个实习生，帅得掉渣那个，你们知道吧？”
旁边一个年轻护士闻言，撇了撇嘴。
“知道啊，叫程枫嘛。
帅有什么用，实习生不都那样，让他们写个病历都费劲，还得我们跟在后面擦屁股。”
“就是，”小芳也附和道，“中看不中用，花瓶一个。”
刘护士听了，急得直跺脚。
“哎呀！你们懂什么！”
“人家可不是普通实习生！他是咱们程主任的亲儿子！”
这个消息一出，两个护士手里的活儿都停了。
“程主任的儿子？真的假的？”
“难怪呢，我说怎么直接分到咱们急诊了，原来是关系户。”语气里带着一丝恍然。
刘护士看她们那表情，就知道她们想歪了。
“重点不是这个！”
她清了清嗓子。
“人家是有真本事的！刚才那个坐轮椅送进来的病人，记得吧？就是他给治好的！”
“什么？”
“就那个腿脚不利索，家属哭天抢地的？”
“对！就是他！”刘护士一拍桌子。
“程医生进去，就那么‘咔咔’几下，病人当场就能站起来了！
自己走出去的！我亲眼看见的！”
小芳和那个漂亮护士面面相觑。
一个实习生，几下治好一个坐轮椅的病人？
这听起来怎么跟天桥底下说书的一样？
“刘姐，你没开玩笑吧？那可是骨科都头疼的毛病。”
“我骗你们干嘛！”刘护士急了。
“赵主治和小李当时也在场，都看傻了！
现在啊，那俩人都跟在程医生屁股后面，一口一个‘程老师’，要拜师学艺呢！”
这下，另外两个护士彻底不淡定了。
赵主治是什么人？
什么时候对一个实习生这么低声下气过？
难道……是真的？
三人正八卦得起劲，一个身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分诊台前。
来人是个光头大哥，穿着一身外卖骑手的衣服，脸上带着痛苦。
“护士，你好。”
“你好，哪里不舒服？”刘护士立刻切换回工作模式。
光头大哥喘了口气，问道：
“我……我跟人打听一下，听说你们这儿有个特别厉害的实习生医生，是吗？”
话音刚落。
分诊台的三个护士，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光头大哥的身上。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这下连目击证人都有了！
刘护士瞬间感觉自己的腰杆都挺直了，脸上带着一丝与有荣焉。
“你说的是程医生吧？”
“对对对！我也不知道叫啥，就听说很神！”
“没错，就是他！”刘护士热情得过分。
“你找他看病是吧？来来来，我直接带你过去！他就在5号诊室！”
说着，她竟然亲自带着光头大哥，往诊室方向走去。
留在原地的两个护士，看着刘护士和病人的背影，彻底凌乱了。
这年头，还有病人指名道姓要找实习生看病的？
世界变化太快，她们有点跟不上了。
5号诊室里。
程枫刚把书单发给赵主治，就看到刘护士领着一个病人进来了。
“程医生，这位师傅点名要找你看病。”刘护士笑吟吟地说道。
程枫、赵主治、小李，三个人都是一愣。
又来一个？
还是慕名而来的？
光头大哥看到诊室里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有点懵。
尤其是看到程枫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心里更是犯起了嘀咕。
这么年轻？靠谱吗？
“师傅，你坐，哪里不舒服？”程枫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光头大哥坐下，指着自己的左脚，龇牙咧嘴地说：
“医生，我早上送外卖，为了躲个闯红灯的，从电瓶车上摔下来了。
当时觉得没事，就爬起来继续送了，结果这脚腕子越来越疼，现在都不能着地了。”
赵主治和小李立刻打起了精神，站在程枫身后，摆出了观摩学习的姿态。
程枫点了点头，示意光头大哥把鞋袜脱掉。
他蹲下身，轻轻地托起患者的左脚。
他的手指，从脚踝开始，顺着骨骼的走向，一寸一寸地往下触摸、按压。
光头大哥疼得“嘶嘶”抽着凉气。
赵主治和小李则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程枫的手。
他们想看明白，程枫到底是怎么通过触摸来判断病情的。
然而，他们什么也看不出来。
程枫的动作看似简单，就是摸一摸，按一按，但他们感觉，那双手仿佛长了眼睛。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
程枫站起身，拍了拍手。
他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对光头大哥说道：“你这不是简单的崴脚。”
“是左脚的跟骨，有轻微的骨裂。”
光头大哥第一个不信，他瞪着程枫，跟看骗子似的。
“啥玩意儿？骨裂？”
“小兄弟，不是，医生，你别吓唬我啊！”
“你就这么摸了一下，就知道我骨裂了？
你这……你这是算命的还是看病的啊？”
这他妈是人手还是CT机啊！
赵主治倒吸一口凉气。
他连忙上前一步，对光头大哥解释道：
“这位师傅，你别着急，我们程医生的诊断……是非常准的。”
但为了稳妥起见，也为了让病人信服，他提议道：
“这样吧，为了让您放心，也为了符合我们医院的诊疗规范。
我们先去放射科拍个X光片，确认一下，您看怎么样？”
程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行啊。”
“我没意见。”
“拍个片子，让你自己也看得清楚，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