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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甲不掩锋

作者:樊晓林

字数:245352字

2025-09-10 08:21:32 连载

简介

精品小说《卸甲不掩锋》,类属于女频衍生类型的经典之作,书里的代表人物分别是凌沐溪,小说作者为樊晓林,小说无错无删减,放心冲就完事了。卸甲不掩锋小说已更新了245352字,目前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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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断发,还残留着一点点微弱的、属于她自身生命活力的余温,像冬日里将熄的灰烬中最后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热气。这温度透过掌心冰冷的皮肤,微弱地传递着,仿佛是她那刚刚被亲手斩断的、尚未完全死去的过去,在做着最后的、无力的告别。

凌沐溪低下头,在几乎吞噬一切的黑暗中,凝视着这束曾经伴随她度过十六个平静春秋的青丝。它们此刻无力地、顺从地垂坠在她的指间,失去了往日被阳光照射时会泛出的柔和光泽,失去了被山风吹拂时会飘动起来的生命力,像一团寂寞的、失去了根系和源泉的黑色水草,缠绕在她冰冷的手指上,沉甸甸的,满载着被舍弃的记忆。

她下意识地将它们凑近鼻尖,一股极其淡薄、几乎被血腥气和寒气彻底掩盖的、若有若无的甜香,幽灵般钻入她的鼻腔。那是母亲最喜爱的桂花头油的香气。母亲总是省着用,只在重要的日子,或者心情极好时,才会在梳子上滴上那么一小滴,细细地梳理她的长发,笑着说:“我的溪儿,配得上这天下最好的香味。”这丝微弱的暖香,曾经代表着母亲指尖的温柔和那些安宁的清晨,此刻闻起来,却只剩下令人心碎欲裂的讽刺和无边的悲凉。它像一根最细的针,精准地刺入她早已麻木的心房最深处,带来一阵尖锐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的剧痛。

她猛地攥紧了这束头发,仿佛要徒手捏碎这份徒劳的感伤。指节因极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变得惨白毫无血色。这不是留恋,绝不是。她是在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逼迫自己感受这最后的联结,然后,要将这点与“过去”残存的、软弱的联系,彻底转化为某种更有力、更残酷、更能支撑她走下去的东西。痛苦、温暖、回忆……所有这些,都必须成为燃料,投入那名为仇恨的熔炉。

她抬起头,目光在冰冷、死寂、弥漫着毁灭气息的堂屋中缓缓扫过。视线掠过翻倒的桌椅、散落的杂物、凝固的血迹,最终,定格在堂屋正中央那根粗壮的、深深嵌入土墙、支撑着整个屋顶不被积雪压垮的主梁上。

这根房梁,由结实的松木制成,表面粗糙,颜色因年深日久的烟火的熏燎而变得黝黑发亮。它默默见证过这个家庭无数的悲欢离合,承载着这个小小世界的重量与岁月。父亲曾在一个雨夜,发现它被虫蛀了一个小洞,紧张不已,第二天立刻寻来最好的木材和铁钉,仔细地加固修补,一边忙活一边对好奇围观的她和弟弟说:“房子和人一样,脊梁骨不能出问题,出了問題,家就散了。”母亲生前,每逢年节大扫除,总会仰着头,用长竿绑着布巾,仔细拂去梁上积攒的灰尘,嘴里念叨着“除旧迎新”。过年时,弟弟小石头曾兴奋地指着这根最高的梁,吵着嚷着要把那个最大最红的、画着鲤鱼的灯笼挂在这里,说这样福气就能罩住整个家。父亲笑着把他扛在肩上,满足了小家伙的愿望,那一刻,满屋都是温暖的灯光和欢声笑语。

如今,红鲤灯笼早已不知被毁于何处,欢声笑语被死寂取代,温暖的记忆被冰冷的现实冻结。这根曾是家庭支柱的房梁,将迎来它全新、也是最为残酷的使命——它将不再是温暖的见证者,而是仇恨的铭记者,誓言沉默的守护者。

凌沐溪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疯狂。她搬来那张唯一没有被完全砸烂、但已经歪斜不堪的椅子。椅子腿短了一截,是父亲用一块木片垫平的,如今那木片也不知所踪。她踩了上去,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高度刚好让她能够到那根黝黑沉重的房梁。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梁木粗糙冰冷的表面。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半缕昔日烟火的气息,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死寂。她用另一只手握紧猎刀,毫不犹豫地“刺啦”一声,从自己早已破烂不堪、沾满血污冰屑的衣襟下摆,割下一条长长的、边缘参差不齐的布条。布条粗糙磨手,带着她身体的微温(很快便消散)、以及无法洗刷的血污和冰雪融化的湿气。

她将手中那束沉甸甸的、承载着她十六年人生的断发,理顺,集拢,然后用那根粗糙的布条,一圈一圈,死死地、紧紧地缠绕、捆绑在一起。她绑得极其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悲痛、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和决绝,都狠狠地勒进这个结里。最后,她打了一个死结,一个无比牢固、几乎不可能用徒手解开的结。这个结,如同她心中的恨意,缠绞盘结,再无松动之日。

然后,她踮起脚尖,手臂高高举起,将这束绑好的、象征着与过去彻底决裂的头发,郑重地、几乎是仪式般地悬挂在了那根黝黑房梁的正中央。她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它垂挂在最显眼、最无法忽视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她跳下椅子,看也没看,反身一脚将那把歪斜的椅子踢开到角落。椅子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彻底散架,如同她已然破碎的旧日生活。

她后退几步,站稳。仰起头,清冷而决绝的目光,投向那悬于梁下的断发。

黑暗中,它只是一个模糊的、垂挂的阴影轮廓,像一个诡异的、被缩小的首级,无声地诉说着暴行与死亡;又像一个沉重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老符咒,预示着未来道路的血腥与黑暗;更像一个抽象的、残酷的图腾,标志着一种信仰的彻底转变——从爱走向恨,从生走向复仇。它在从破窗破门灌入的、永无止境的寒风中,极其轻微地、缓慢地、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韵律晃动着,仿佛拥有某种令人不安的、固执的、怨灵般的生命力。

从此,这就是她的图腾。

每日每夜、每时每刻提醒她血海深仇的视觉图腾。它将取代曾经悬挂在这里的温暖灯笼,成为照亮她未来道路的、唯一冰冷而残酷的光源。

每一天,只要她睁开眼,只要她还活在这片埋葬了她至亲至爱、埋葬了她整个世界的废墟之中,第一眼就会看到它。它会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赤裸裸地悬在她的视线里,提醒她,是谁让她从被父母呵护的云端瞬间坠入无间地狱,是谁让她不得不亲手斩断象征女儿家一切美好的青丝,与过往所有的温柔和天真彻底决裂。

它会无声地、却又震耳欲聋地对她嘶吼,重复播放那些刻骨铭心的惨象:父亲被悬挂于村口老槐树上、冻结着愤怒与不屈的残肢;母亲至死紧握的、沾满血污的断剪,和那双不曾瞑目的、充满担忧与绝望的眼睛;弟弟背上那截粗糙冰冷、穿透了蓝色小棉袄的黑色箭杆,和他最后蜷缩在炕底阴影里、失去所有生机的小小身体……

它会让她鼻尖永远萦绕着那无法散去的、浓重的血腥味,眼前永远闪现着雪地上那些刺目惊心的、大片大片的暗红,耳边永远回荡着这死寂村庄里每一个绝望亡魂无声的哭泣与呐喊。

它会吞噬掉任何可能在疲惫或梦境中产生的软弱、犹豫、甚至一瞬间的迷茫和对温暖的渴望。它会像最严酷的锻锤,将她所有的悲伤和痛苦,不断地淬炼、提纯,最终转化为唯一的一种东西——仇恨。

冰冷、坚硬、纯粹、不死不休的仇恨。

这束孤发,将如同一个沉默而严酷的监督者,一个她为自己设下的、永不解除的诅咒,高悬于她余生的每一天,每一个日出日落。警醒着她,鞭策着她,拷问着她,直到大仇得报,直到敌人的鲜血浸透大地,直到血债血偿;或者,直到她流干最后一滴血,筋疲力尽地倒在这条复仇之路的尽头,与她的家人团聚。

“看着吧。”她对着那在寒风中微微晃动的、阴影般的断发,从喉咙深处发出嘶哑的、破碎的、几乎不似人声的低语,那更像是一种以灵魂和未来为祭品而立下的血腥誓言,“每日看着。记住这一切。牢牢记住……我会让他们……百倍……千倍……偿还。”

声音低沉而扭曲,在空荡冰冷、如同墓穴的屋子里微弱地回荡,很快就被窗外更加凄厉的风雪声吞没,仿佛天地都不愿聆听这过于沉重和绝望的誓言。

但那悬于梁下的头发,那用血污布条系成的死结,那无声的誓言,却仿佛真的拥有了生命和重量,沉沉地压在了房梁之上,压在了这间屋子的心脏之上,更狠狠地压在了她的灵魂之上。它们如同被刻入了凝固的时空,烙印在了这个绝望的夜晚,从此,将日夜不停地、冰冷地注视着她走向那条唯一的、通往复仇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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