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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办公室里只剩下刘冰和肖亚文两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新的、微妙的张力。窗外的阳光愈发炽烈,将房间内漂浮的微尘照得清晰可见,仿佛无数躁动不安的精灵。

肖亚文将最后一份文件放入公文包,扣上搭扣,动作优雅而利落。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刘冰,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职业性审视,而是多了一丝探究和难以置信。

“刘先生,”她开口,声音比刚才私下交流时略微提高,确保每一个字都清晰无误,“您刚才提到的关于王庙村生产模式的观点……非常独特,也极具启发性。这确实是本案一个可能的关键辩点。恕我冒昧,这是您自己分析出来的,还是……另有高人指点?”

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一夜之间变得如此“疯狂”又如此“敏锐”的刘冰,能凭空想出如此精准的法律和商业结合的战略视角。这更像丁元英的风格,深谋远虑,直指核心。

刘冰心中凛然,知道刚才的话有些冒进了,差点暴露底牌。他立刻打了个哈哈,脸上又堆起那种混合着侥幸和故作高深的笑容:“肖律师,您太高看我了。我哪有这本事!就是……就是以前偶尔听丁哥提过一两句,什么‘不是雇佣是协作’,什么‘成本边界’之类的,当时没在意,昨晚一宿没睡,翻来覆去地想,好像突然就有点开窍了。再加上对丁哥的信心,就觉得这里头肯定有文章!具体怎么回事,还得您这样的专业人士来挖掘不是?”

他巧妙地将来源推给了丁元英过去的只言片语,并用“开窍”和“信心”来模糊处理,既解释了观点的来源,又维持了自己“顿悟型赌徒”的人设。

肖亚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解释,虽然仍有些牵强,但比刘冰自己突然变成商业奇才更容易让她接受。丁元英说话常常蕴含深意,身边人偶然听懂一两句并抓住机会,倒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她心中的惊异稍平,但对刘冰的评估,却又悄然调高了一分:这个人,或许有些她没发现的运气和直觉。

“原来如此。”肖亚文不再深究,转而进入工作状态,“如果这个方向成立,那我们需要立刻着手收集王庙村生产模式的所有书面和口头约定、账目往来、质量检验标准等证据链。这需要尽快去一趟王庙村进行实地调研和取证。”

“没问题!”刘冰立刻响应,“我随时可以跟您去!我对那边熟!”他正需要更多与肖亚文单独相处、建立信任和展示“价值”的机会。

“好。事不宜迟,我们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去王庙村。”肖亚文雷厉风行,“另外,欧阳董事长虽然同意了股份转让,但官司是摆在眼前的最大难关。我们……”她略微迟疑了一下,“是否需要去拜访一下丁先生?听听他的意见?毕竟,他才是这一切的起源。”

提出这个建议,肖亚文是经过考量的。于公,丁元英是最了解全局的人,哪怕他不直接出手,一点暗示也可能至关重要。于私,她内心深处也存着一丝想再见见丁元英的念头,想知道他对目前局面的看法,尤其是对刘冰这惊人之举的反应。

刘冰的心脏猛地一跳。

见丁元英!

这既是巨大的机遇,也是极致的危险。那个男人有着洞穿人心的可怕能力。自己这番作为,能瞒过欧阳雪,能暂时唬住肖亚文,但能在丁元英面前不露馅吗?

但他无法拒绝。拒绝反而显得心虚。而且,他也极度渴望见到丁元英,不是为了寻求指点(他有自己的剧本),而是为了观察,为了下一步更重要的计划——芮小丹——铺垫。

“应该!太应该了!”刘冰立刻表现出“兴奋”和“期盼”,“正好向丁哥汇报一下公司的新情况,也听听他的看法!说不定他早有安排呢!”他再次强化了自己“丁元英信徒”的人设。

“那好。我试着联系一下丁先生,看他是否方便。”肖亚文拿出手机,走到窗边去打电话。

刘冰站在原地,手心微微出汗,大脑飞速运转,预设着各种见到丁元英时可能的情景和对答。他必须小心,再小心。

几分钟后,肖亚文走了回来,表情有些微妙:“丁先生说他现在在家,如果我们要去,晚上方便。”

晚上?刘冰愣了一下,这时间点有点特别,但他立刻点头:“晚上好,晚上安静,正好详谈。”

两人约定好晚上八点去丁元英的住处拜访后,便先后离开了格律诗公司。刘冰需要去筹措那八万块钱的首付款(虽然已经给出,但流程要走完),并为自己晚上的“面试”做准备。肖亚文则立刻返回律所,开始初步研究乐圣的诉状,并为明天的王庙村之行做准备。

夜幕悄然降临,古城的夜晚带着一种宁静而深邃的气息。

晚上八点整,刘冰和肖亚文准时出现在丁元英租住的楼下。刘冰特意换了一身更显稳重但又不失格调的衣服,手里还拎了两盒不算贵重但颇显心思的茶叶。

上楼,敲门。

门开了,丁元英站在门口,依旧是那副清瘦、平静的模样,穿着简单的家居服,眼神淡然而深邃,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丁哥!”

“丁先生。”

刘冰和肖亚文几乎同时开口。

丁元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在刘冰脸上略微停顿了半秒,然后微微侧身:“进来吧。”

房间里的陈设极其简单,甚至有些空旷,只有必要的家具和一套昂贵的音响设备,显示出主人对物质极低的要求和对精神享受的极高追求。

落座后,肖亚文作为相对更“正式”的纽带,简要说明了来意,并重点介绍了今天白天发生的股份转让事件,以及刘冰现在已经成为公司除欧阳雪外的唯一股东,并委托她负责法律事务的情况。

丁元英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偶尔端起茶杯抿一口,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故事。

直到肖亚文说完,他才放下茶杯,目光看向刘冰,语气平淡无波:“刘冰,收购股份,是你的主意?”

来了!核心拷问!

刘冰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脸上露出那种准备好的、混合着敬畏、狂热和破釜沉舟表情:“丁哥,是我的主意!我就是觉得,您做的事,肯定有深意!乐圣告我们,未必就能赢!我相信您!也相信格律诗没那么容易倒!我就赌这一把!”

他几乎是把白天对欧阳雪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语气更加“虔诚”,眼神更加“坚定”。

丁元英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瞳孔,直抵灵魂深处。刘冰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就湿了,但他强迫自己毫不躲闪地迎接着目光,努力让大脑保持“空白”,只充斥着“信仰”和“冲动”。

几秒钟的沉默,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丁元英微微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商业行为,自愿就好。”

没有评价,没有赞许,也没有否定。就像看待一件寻常小事。

刘冰心中长舒一口气,同时又升起更大的疑窦和警惕。丁元英的反应太过平淡了,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肖亚文见状,连忙将话题引向官司,提出了刘冰之前关于王庙村生产模式的观点,并请教丁元英的看法。

丁元英听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模式就在那里,法律也在那里。怎么解读,是律师和法官的事。”

依旧是滴水不漏,不置可否。

接下来的谈话,基本是肖亚文问一些关于公司初期设立和王庙村协作的细节问题,丁元英有选择地回答一些事实性信息,绝不涉及任何策略和判断。刘冰则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扮演好一个“虔诚听众”的角色,但耳朵却竖得高高的,不放过任何一丝信息。

谈话进行了大约一个小时,气氛始终保持着一种礼貌而疏离的平静。

就在肖亚文觉得该问的都问了,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丁元英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丁元英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柔和与关切。他拿起手机,对刘冰和肖亚文说了声“抱歉”,然后起身走向阳台。

虽然隔着一道玻璃门,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刘冰的心脏却猛地一缩!

这个时间点,能让丁元英露出这种表情并避开接电话的,只可能是一个人——芮小丹!

他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机会!这可能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能够切入芮小丹剧情线的机会!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故意拿起茶杯喝茶掩饰,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阳台的方向,耳朵尽力捕捉着任何一丝微弱的声响。

几分钟后,丁元英从阳台回来,脸色已经恢复平静,但眼神深处似乎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思索。

肖亚文适时地起身告辞:“丁先生,打扰您这么久,我们就先告辞了。官司的事情,我们会尽力。”

丁元英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刘冰也赶紧站起来,他心念电转,在出门前的那一刻,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状似随意地对丁元英说了一句:“丁哥,刚才是小丹的电话吧?听说她最近工作挺忙的,您得多提醒她注意安全啊,尤其是那些亡命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的话听起来就像一句普通的、基于对警察职业了解的客套关心。

然而,就在他说出“亡命徒”三个字的时候,丁元英正准备关门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但刘冰清晰地捕捉到了!

丁元英的目光再次落在刘冰脸上,这一次,那目光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审视。

刘冰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自然。

丁元英最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刘冰几乎虚脱,后背完全被冷汗浸湿。

肖亚文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刘冰强笑一下,掩饰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顺口一提。走吧,肖律师。”

两人下楼,各自离去。

而在门内,丁元英站在客厅中央,看着刚刚关闭的房门,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疑惑。

刘冰……

亡命徒……

他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是巧合,还是……

一丝极淡的不安,第一次悄然浮现在丁元英那深邃如古井的心湖之上。

而走在夜风中的刘冰,则用力握紧了拳头。

种子,已经播下。

下一步,就是要想办法让它发芽,阻止那场注定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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