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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陆悠然笑声里带着几分雀跃,还掺着点 “早知道你会来找我” 的笃定。
“顾大少爷能来找我,看来是迷途知返了。”
我听出她话里的揶揄,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如今走到这一步,却是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指尖抵着眉骨,避开脸上未愈的伤口。
每一处都在提醒我当年的荒唐。
我没反驳,只是沉声道:“当年的事,先不提。现在要搞垮林家,你手里有多少筹码?”
陆悠然的笑声收了收,语气瞬间利落起来:“去年林家抢了我们陆氏一个海外疫苗订单。”
“为了压价,他们用了劣质辅料,我手里有供应链的检测报告,还有他们给海关塞钱的转账记录。”
“另外,林诗语她弟弟林博文,在赌场欠了三千万高利贷,债主是我的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这些都是小打小闹,要彻底搞垮林家,还得靠你,毕竟林诗语那些学术成就,可是你一手堆起来的。”
“顾北辰,你当年把博士阶段的核心研究让给她的时候,就没留后手?”
“留了。”
我看向书桌抽屉里的一个蓝色文件夹,里面装着十年前的实验记录本。每一页都有我的签名和日期,还有我跟导师的邮件往来,清晰记录着我把 “靶向药递送系统” 的研究框架交给林诗语的过程。
当年我以为是爱,是体谅她家境普通、急需成绩立足,现在才知道,那是我亲手给了她捅我的刀子。
“当年……”
我喉结动了动,声音里难得带了点涩意。
“我跟家里闹掰,不是因为爸妈反对我娶林诗语。”
“是他们让我别隐瞒身份,至少让林家知道顾北辰三个字背后的分量,可我偏不。”
“我觉得靠自己的能力跟她过日子才叫体面,觉得把研究成果让给她,能让她更有安全感……”
那时候的林诗语,还是医学院里不起眼的研究生。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白大褂,总是在实验室待到最晚,做实验的时候手指被试剂灼伤,也只是咬着唇继续。
我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导师的课题会上。
她手里的实验方案有个明显的漏洞,却没人愿意指出来,只有她红着脸站起来,小声说 “老师,这里是不是可以改改”,结果被几个师兄嘲笑 “不自量力”。
我当时刚从国外回来,跟着导师做课题,见不得有人这么欺负人,就主动帮她完善了方案。
后来她总找我问问题,每次都提着自己做的便当,说 “顾师兄,谢谢你帮我,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别嫌弃”。
便当里的菜很简单,番茄炒蛋、青椒肉丝,却做得很入味,我吃惯了家里的山珍海味,反而觉得这烟火气很珍贵。
她跟我讲她的家庭:父亲早逝,母亲带着她和弟弟改嫁,继父对她不好,她只能靠奖学金和兼职凑学费,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医生,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说这些的时候,她眼里闪着光,像株在石缝里努力生长的小草。
我被那道光骗了,觉得她坚韧、纯粹,是值得我疼惜的人。
后来我们确定关系,她哭着跟我说:“北辰,我配不上你,你家世好、能力强,我只是个普通女孩……”
我当时心疼得不行,抱着她说:“诗语,别这么说,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跟家世没关系。以后我会帮你,让你实现梦想。”
现在想来,那些眼泪和脆弱,或许都是精心设计的剧本。
她知道我吃软不吃硬,知道我喜欢努力上进的好女孩,就把自己包装成了我最想保护的样子。
博士毕业那年,导师推荐我们俩竞争一个国家级的科研项目,谁能拿到,就能直接评上副教授。
我手里的靶向药递送系统研究已经有了雏形,只要提交上去,胜算很大。
可林诗语抱着我哭,说她妈妈病重,需要钱做手术,只有拿到这个项目的奖金,才能救她妈妈。
“北辰,我知道这个研究是你的心血,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
她哭得浑身发抖,“如果你不帮我,我妈妈就没救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当时脑子一热,就把研究成果让给了她。
提交材料那天,她抱着我,在我耳边说:
“北辰,你真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好。”
现在想起这句话,我只觉得讽刺。
她确实没忘,只是把我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当成了她背叛我的资本。
后来她在我的帮助下,将林氏一步步做大。
在她功成名就的时候,却开始嫌弃我,恨不得将我踏入泥潭。
“不说当年了。”
我收起思绪,翻开那个蓝色文件夹,指尖落在一页实验数据上。
“我手里有林诗语学术造假的全部证据,包括她篡改临床试验数据的监控备份。”
“她去年推的那款抗癌药,有十五个病人因为药物副作用死亡,林家压下去了,我有死者家属的联系方式。”
电话那头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陆悠然的语气带着兴奋:“完美。”“我们分工,你负责放出学术造假和药物致死的证据,把林诗语钉死在伪君子的耻辱柱上,顺便让监管局盯上林家药企。”
“我负责爆林博文的赌债和劣质辅料的事,再让高利贷去林家闹事,搅得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还有沈斯年。”
我补充道,“他在大学里的论文,有三篇是抄的国外学者的,我已经让助手整理好了比对报告,会同步发给学校调查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