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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从乾清宫逃回我的咸福宫,我像只受惊的兔子,一头扎进寝殿,扑到床上用锦被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蚕蛹。

“疯子!变态!喜怒无常!”我在被子里闷声咆哮,手脚并用地捶打着床铺,“温楼你个王八蛋!吓唬我很好玩吗?!有意思你个大头鬼!”

晴川和甜枣担忧地围在床边。

“娘娘,您没事吧?陛下他……没把您怎么样吧?”晴川小心地问。

我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头发凌乱,眼神悲愤:“他没把我怎么样!他就是把我当猴耍!让我磨墨!倒茶!找书!然后突然吓唬我!说我有趣!有趣他个大西瓜!”

甜枣眨巴着眼睛:“可是娘娘,陛下没罚您,还让您回来了,是不是……也不算太坏?”

“你不懂!”我痛心疾首,“这是钝刀子割肉!是糖衣炮弹!他这是想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再给我致命一击!或者他就是单纯的心理变态,以折磨我为乐!”

我越想越觉得是后者。温楼他绝对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就喜欢看我惊慌失措、丑态百出的样子!

“那……娘娘,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晴川忧心忡忡。绿头牌已经挂上,陛下显然也注意到了娘娘,避宠之路似乎彻底被堵死了。

我瘫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帐顶:“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就是侍寝嘛!”我说得视死如归,声音却在发抖,“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咸鱼!”

话虽这么说,但接下来的几天,我却是在一种极度焦虑和自我安慰的反复横跳中度过的。

一方面,我疯狂脑补侍寝可能发生的各种恐怖场景,把自己吓得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另一方面,我又拼命给自己洗脑:没事的玉咸鱼!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不对,狗没他好看……就当去完成一项艰巨的工作任务!闭眼咬牙就过去了!

我还偷偷让晴川去给我找了些“避子汤”的方子(虽然我觉得以温楼讨厌我的程度可能根本用不上),以及一些据说能让人“暂时昏厥”的香料(关键时刻装死或许有用)。

咸福宫仿佛进入了战备状态,气氛紧张又诡异。

然而,我严阵以待了好几天,温楼那边却没了动静。

他没有再召我去乾清宫“伴驾”,也没有翻我的牌子。就好像那天下午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一开始我还庆幸,以为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或者他终于对我失去了兴趣。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请安时如贵妃看我的嘲讽眼神越来越明显,连柔妃偶尔的“关心”都带上了几分怜悯的意味,我才慢慢回过味来。

温楼他……不会是把我忘了吧?

或者,他那天真的只是一时兴起耍我玩,过后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这个认知,让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莫名感到一丝……憋屈?

呸呸呸!我赶紧摇头甩掉这可怕的情绪!被忘了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我求之不得!憋屈个鬼!

我努力重新振作,试图再次回归我的咸鱼生活。

但很快我发现,不一样了。

虽然温楼没再搭理我,但我在后宫的地位却莫名变得微妙起来。

因为万寿节上的“救驾”之功(尽管我觉得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以及陛下那曖昧不明的态度(又是赏赐又是单独召见最后又晾着),我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彻底隐形了。

我去给皇后请安,座位被默默往前挪了一位。 内务府送来的份例,东西明显比以前好了不少,甚至时不时会多出一些“额外”的孝敬。 甚至还有一些低位份的嫔妃,开始试图来“拜访”我,跟我套近乎。

这一切都让我浑身不自在。

如贵妃看我的眼神也越发不善,虽然没再直接找茬,但那冰冷的视线每次都让我如芒在背。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放在慢火上烤的肉,虽然火不大,但煎熬无比。

这天,皇后宫里请安结束后,柔妃竟然主动邀我一同走走。

我心中警铃大作,但碍于位份,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御花园里,花香鸟语,景色怡人。柔妃走在我身边,语气温和得像是在聊家常:“妹妹近日似乎清减了些,可是还在为万寿节那日受惊?”

我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劳娘娘挂心,臣妾早就好了。”

“那就好。”柔妃微微一笑,用团扇轻轻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亭子,“瞧那边,如贵妃妹妹又在赏鱼了。她最爱那池子里的锦鲤,每日都要来喂上一喂,谁也不让碰,霸道得很呢。”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如贵妃正倚在亭子里,漫不经心地往池子里撒着鱼食,周围簇拥着一群奉承的嫔妃。

我干笑两声,不敢接话。后宫大姐大的八卦,不是我这种小虾米能听的。

柔妃似乎也不指望我接话,自顾自地轻叹一声:“这后宫里的女人啊,有时候就跟那池子里的鱼似的。看着风光,其实生死荣辱,全在投食的人一念之间。妹妹你说,是也不是?”

我心头一凛,感觉她话里有话。

“娘娘说的是……”我含糊地应着。

“妹妹是个有福气的。”柔妃忽然转头看我,笑容温婉,眼神却意味深长,“陛下瞧着,对妹妹倒是有些不同。虽说如今……冷淡了些,但圣心难测,说不定哪日又想起妹妹的好来了呢?”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仿佛姐妹间的体己话:“只是,在这之前,妹妹还需自己多加小心。树大招风,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妹妹呢。尤其是……那位。”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如贵妃的方向。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在提醒我,如贵妃可能会对我不利,或许……还想卖我个人情?

我立刻装出一副惶恐又感激的样子:“多谢娘娘提点!臣妾……臣妾人微言轻,只想安稳度日,从未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有没有非分之想不重要。”柔妃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笑容依旧,“别人觉得你有,那你便是有了。妹妹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便带着宫女翩然离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花园里,心情复杂。

柔妃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我心湖,荡起层层涟漪。

她是在善意提醒?还是想借我的手去对付如贵妃?或者两者皆有?

这后宫里的水,真是太深了。

我叹了口气,决定还是继续贯彻我的“蠢直”人设,不管她们说什么,我就装听不懂!反正我“病”刚好,脑子不好使也很合理!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我想躲就能躲开的。

几天后,宫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如贵妃最宠爱的那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突然不见了。

如贵妃大发雷霆,命人四处寻找,最后竟有人“无意中”在我咸福宫后院墙根下,发现了那只猫……的尸体。

猫是被人拧断脖子死的,死状颇惨。

第一个发现的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去禀报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后宫。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喝银耳羹,吓得勺子都掉进了碗里。

“什么?!死在我们宫后院?!”我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

完了!这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

如贵妃那只猫,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我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碰?还把它弄死在我宫墙根下?我得多蠢才会干这种事?!

但这盆脏水,来得又快又狠,根本不容我辩解。

很快,如贵妃就带着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咸福宫。

她眼圈泛红,显然是哭过,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玉咸鱼!你好狠毒的心肠!”她指着我的鼻子厉声骂道,“不过是平日说你几句,你竟怀恨在心,对本宫的雪团下此毒手!它不过是个畜生,哪里得罪你了?!”

我扑通一声跪下了,不是怕她,是腿软:“贵妃娘娘明鉴!臣妾绝对没有做过此事!臣妾甚至都不知道您的猫何时来了咸福宫附近!这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

“陷害?”如贵妃冷笑,根本不信,“谁会用本宫的爱猫来陷害你?你算个什么东西!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她转身对身后的太监宫女下令:“给本宫搜!仔细地搜!看看这毒妇宫里还有没有其他见不得人的东西!”

“娘娘!”晴川和甜枣想阻拦,却被粗暴地推开。

如贵妃带来的人如狼似虎地冲进咸福宫,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查。

我跪在地上,看着被翻得一片狼藉的宫殿,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能为力。

我知道,她们根本不在乎真相,她们只是想借题发挥,彻底摁死我!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太监就捧着一个东西跑了过来:“娘娘!在玉才人的妆奁底层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料粗糙的布偶,上面用朱笔写着一行字,正是如贵妃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布偶的心口和腹部,还扎着几根明晃晃的银针!

巫蛊厌胜之术!

这可是宫中的大忌!比杀猫严重一百倍!

如贵妃看到那个布偶,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无比,她一把抢过布偶,狠狠砸在我脸上,声音尖利得刺耳:“玉咸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不仅杀本宫的爱猫,还敢行此厌胜邪术!你好大的胆子!”

我看着那个掉在地上的布偶,整个人都懵了。

栽赃!这是彻头彻尾的栽赃!

我的妆奁底层?我根本没见过这东西!

“不是我!这绝对不是我的!”我抬起头,大声反驳,因为激动,声音都变了调,“这是有人趁乱塞进去的!贵妃娘娘!您不能冤枉好人!”

“冤枉?”如贵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弯腰捡起那个布偶,眼神恶毒,“人赃并获,你还敢说冤枉?本宫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给本宫掌嘴!打到她认罪为止!”

她身后的两个粗壮嬷嬷立刻上前,脸上带着狞笑,就要对我动手。

晴川和甜枣惊呼着想要扑过来保护我,却被其他宫女死死拉住。

我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巴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尖细的通传声如同天籁般响起——

“陛下驾到——!”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僵住。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温楼正大步从宫门外走进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怎么会来?!

如贵妃也是一愣,随即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悲愤的表情,迎了上去:“陛下!您来得正好!您要为臣妾做主啊!玉才人她心肠歹毒,不仅害死了臣妾的雪团,竟然还行厌胜之术诅咒臣妾!证据确凿,她还矢口否认!”

她说着,还将那个写着八字扎着针的布偶呈给温楼看。

温楼的目光扫过那个布偶,又扫过一片狼藉的宫殿,最后落在我苍白惊慌的脸上。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锐利如刀。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会信吗?他会相信如贵妃的话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温楼缓缓开口,声音冰冷:“怎么回事?”

如贵妃抢着又要哭诉。

温楼却抬手制止了她,目光依旧看着我:“玉才人,你说。”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磕头,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陛下明鉴!臣妾冤枉!臣妾绝对没有杀害贵妃娘娘的爱猫,更不懂什么厌胜之术!那布偶臣妾从未见过,定是有人趁搜查之时栽赃陷害!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你胡说!”如贵妃尖声道,“证据就在这里!你还敢狡辩!”

“够了。”温楼冷声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拿起那个布偶,仔细看了看,又递给旁边的高公公:“去查查,这布料的来源,朱笔的墨迹。还有,今日都有谁进出过咸福宫,都给朕一一查清楚!”

高公公连忙接过:“嗻!”

如贵妃脸色微变,似乎没想到陛下会如此较真地要查证。

温楼又看向刚才那个“发现”布偶的太监,目光如炬:“你是在哪个妆奁,具体什么位置找到此物的?当时还有谁在场?”

那太监被皇帝的目光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说话都开始结巴:“回……回陛下……就……就是在那个红漆雕花的妆奁底层……奴才……奴才一个人发现的……”

“一个人?”温楼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眼神更冷了几分。

如贵妃急忙道:“陛下,就算只有他一人发现,但这东西确是从她宫里搜出来的,总不会有假!”

温楼没有理会她,反而走到我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妆奁前,扫了一眼。里面大多是一些普通的胭脂水粉和几件不值钱的首饰。

他忽然伸手,从一堆杂物里,拈起了一小片非常不起眼的、干枯的花瓣碎片,看起来像是某种兰花的花瓣。

他看向我:“你宫里,用兰花香料?”

我茫然地摇头:“臣妾……臣妾不用香料。”咸鱼哪有那么讲究?

温楼又看向如贵妃和她带来的宫人。如贵妃喜好浓艳的香气,身边人也常沾染,但绝不是清雅的兰香。

他将那花瓣碎片递给高公公:“一并查查。”

然后,他转身,目光沉沉地看向如贵妃和跪在地上的我。

“事情未有定论之前,谁都不许妄动私刑。”他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压迫力,“如贵妃,你管理六宫,更应知晓规矩。如此兴师动众,大肆搜查,成何体统?”

如贵妃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反驳,只能低头:“臣妾……臣妾也是气糊涂了,求陛下恕罪。”

“都退下。”温楼挥挥手,语气不容置疑,“在朕查清之前,玉才人禁足咸福宫,不得外出。”

这个处置,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却是暂时保下了我。

如贵妃虽有不甘,但也不敢再闹,只能狠狠瞪了我一眼,带着人悻悻离去。

混乱的咸福宫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我、晴川、甜枣,以及……脸色依旧深沉的温楼。

他还没走。

我跪在地上,心跳如鼓,不知道他还要做什么。

他踱步到我面前,停下。

“玉咸鱼。”他叫我的名字。

“臣妾在……”我声音发抖。

“你告诉朕,”他缓缓蹲下身,平视着我,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我的内心,“真的……不是你做的?”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一刻,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不是!臣妾以性命担保!若有一字虚言,天打雷劈!”

温楼看着我眼中罕见的、被逼到极致而迸发出的坚定和委屈,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他消失在宫门外的背影,浑身脱力,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背。

刚才那一刻,我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娘娘……”晴川和甜枣赶紧过来扶起我。

“没事了……暂时没事了……”我喃喃道,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温楼他会信我吗? 他能查出真相吗? 如果查不出,我会是什么下场?

这一次,我面临的不仅仅是失宠的风险,更是生命的威胁。

而那个幕后栽赃陷害我的人……到底是谁? 是如贵妃自导自演?还是柔妃借刀杀人?或者是……其他我根本没想到的人?

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后宫的重重迷雾和步步杀机。

我的咸鱼躺平梦,在冰冷的现实面前,被彻底击得粉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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