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四章 倒计时
—
映秀镇的晨雾中，七个人影静默地站在球形装置遗址周围。林耀阳举起望远镜，镜片上的雨水让那些身影显得模糊不清，但他依然能辨认出他们锁骨处泛着微光的胎记——和他的一模一样。
“第七个到了。”周芸敲击着平板电脑，无人机传回的热成像显示新来者体温仅有32度，”体征数据完全一致，都是经过基因优化的’容器’。”
王建国调试着电磁脉冲枪，枪管上凝结的水珠不断滴落：”为什么偏偏是这里？唐婉的装置不是已经毁了吗？”
苏雨晴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湿润的泥土中，几粒蓝色晶体在阳光下闪烁。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时塞给她的怀表——表盘背面也嵌着同样的物质。
“不是装置…”她猛地站起来，”是地下的矿脉！这些晶体能放大脑电波，唐婉当年选中映秀镇不是偶然！”
林耀阳的胎记突然刺痛，倒计时数字在视网膜上跳动：【47:22:17】。与此同时，远处那七个”容器”同时转身，空洞的目光穿过七百米距离，精准地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他们发现我们了！”周芸的警报器尖锐响起。平板上，七个生命体征突然变成整齐的一条直线——就像被统一操控的机器人。
最瘦小的那个”容器”举起手，指向天空。云层诡异地旋转起来，形成一个与三个月前完全相同的漩涡。但这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某种金属结构正在重组！
“太空站残骸…”林耀阳的声带绷紧，”他们在重建记忆传输网络！”
苏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看那个小女孩！”
七人队伍末尾，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仰起脸。即使隔这么远，他们也能看清她嘴角那抹与唐婉如出一辙的冷笑。她举起一个熟悉的物件——苏明远的怀表！
“爸爸的…”苏雨晴向前冲去，被林耀阳一把拽回。
“等等！”他指向地面。在他们与”容器”之间的空地上，泥土正以诡异的规律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穿行。
王建国突然调大平板的对比度：”地下有东西！看这个热源分布——”
屏幕上的图像让所有人血液凝固：整个映秀镇地下布满了蜂巢般的结构，每个巢室都蜷缩着一个胚胎大小的热源。而他们此刻正站在这个巨大网络的中心节点上！
“第二代培育舱。”周芸的声音发抖，”唐婉把整个镇子地下都改造成了…”
小女孩的尖笑声突然通过某种扩音设备传来，在废墟间回荡：”哥哥姐姐喜欢我的育婴室吗？”她蹦跳着转了个圈，”妈妈准备了三百个我们的弟弟妹妹呢！”
林耀阳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前世的记忆闪回中，他见过唐婉办公室里的”人类农场”计划书——用克隆体取代自然生育，批量生产基因优化人口。
“不是取代。”苏雨晴突然说，仿佛读懂了林耀阳的想法，”是覆盖。这些克隆体的大脑是空的，等着接收上传的记忆模板。”
周芸的电脑突然黑屏，然后自动播放起一段加密视频。画面里，唐婉站在类似手术台前，身边是七个培养舱。
“当你们看到这段录像，说明’涅槃计划’已进入最终阶段。”她抚摸着其中一个舱体，”七个原始容器将作为基站，把选定的人格模板覆盖到三百个新载体中。”
镜头转向手术台，上面绑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女人——赫然是年轻时的陈默！她的腹部隆起，显然怀有身孕。
“感谢陈博士提供的卵细胞。”唐婉的针头刺入陈默的颈部，”可惜她不愿配合改良计划…只好让她的基因以另一种形式服务人类进化了。”
视频戛然而止。苏雨晴的脸色惨白：”所以我的线粒体DNA来自…”
“你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林耀阳握紧拳头。现在他明白为何前世陈默会背叛自己——那根本是唐婉设计的局，为了让两个”仇人后代”在激烈情感中产生更强大的脑波共振！
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还剩45小时哦！到时候新人类就要诞生啦！”她开心地转着怀表，”哥哥要不要来看看妈妈留给你的礼物？”
七个”容器”同时转身，向镇外的山林走去。林耀阳的胎记灼热得像是要燃烧起来，倒计时数字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45:00:00】
“跟上去。”他咬牙道，”但保持距离，这明显是个陷阱。”
—
山林深处的岩壁上，隐藏着一扇伪装成岩石的金属门。小女孩在门前转身，笑容天真又残忍：”只能哥哥姐姐进来哦，其他玩具留在外面~”
王建国刚要抗议，林耀阳按住他肩膀：”她说的对。你和周芸在外面接应，如果两小时后我们没出来…”他递过一个U盘，”执行’末日协议’。”
金属门滑开的瞬间，陈年的防腐剂气味扑面而来。通道两侧的墙壁内嵌着数十个培养舱，每个舱体里漂浮着不同发育阶段的”林耀阳”和”苏雨晴”克隆体。
“妈妈收集了你们所有的基因变异样本。”小女孩蹦跳着引路，”她说这样才能培育出最完美的…”
通道尽头是个圆形大厅，中央矗立着七根立柱，每根柱子里都封存着一个与真人等比例的克隆体。林耀阳倒吸一口冷气——这些克隆体已经发育到二十岁左右模样，面部表情却如同婴儿般纯净空白。
“原始模板。”苏雨晴的声音发抖，”我们…才是复制品？”
小女孩咯咯笑着按下控制台按钮。全息投影展开，显示出一段林耀阳从未见过的记忆——
【2010年实验室】
年轻的唐婉对着镜头宣布：”第七代载体培育成功。”她身后是七个培养舱，标签分别写着：理性、感性、直觉、逻辑…最后一个是”平衡”。
“妈妈本来只想造工具。”小女孩踮脚抚摸投影，”但你们这些早期型号太有趣了，会哭会笑还会…”她突然沉下脸，”背叛。”
大厅灯光骤暗。七根立柱同时开启，里面的克隆体睁开眼睛——那里面盛着的不再是空白意识，而是唐婉精心编辑过的七种人格模板！
“游戏规则很简单。”小女孩退到安全门边，”赢了就给你们看妈妈的终极秘密~”她按下按钮，安全门轰然闭合，”输了就成为新世界的养料！”
七个克隆体同步抬手，林耀阳的胎记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跪倒在地，看到苏雨晴同样痛苦地蜷缩起来——他们的基因编码正在被强制读取！
“抵抗没用的哦。”小女孩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妈妈在设计你们时埋了后门指令，就像…”
“就像驯化动物时的条件反射。”林耀阳咬牙接话。但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瞬间，他看到了苏雨晴眼中闪烁的异样光芒——那不是痛苦，而是某种决然！
她突然扑向林耀阳，两人的胎记再次相触。但这次，苏雨晴主动引导着某种能量流动——那是陈默留在她基因里的终止码，此刻正通过量子纠缠效应反向入侵系统！
大厅剧烈震动。七个克隆体突然僵住，他们的眼睛、鼻孔和耳朵里渗出蓝色液体——纳米机器人正在从内部解体！
“不可能！”小女孩尖叫着拍打控制台，”妈妈说过终止码只能使用一次！”
“除非…”林耀阳摇摇晃晃站起来，”有两个携带者同时激活。”
安全门爆裂开来。周芸和王建国冲进大厅，前者手中的设备正显示着惊人数据：”整个地下设施的能源在向一点集中！就在我们正下方两公里处！”
苏雨晴擦掉嘴角的血：”那才是真正的’礼物’…”
倒计时在他们视网膜上同步闪现：【24: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