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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还未至小暑时节,北夷朝廷便以纳采之名,派遣使者携带着规模庞大的聘礼而来,其中包括精选的若干上等鹿皮、红黑色与浅红色帛缎各五匹、各色织锦及毛皮各六匹。这些礼品的精心挑选与准备,彰显了北夷朝廷对此次纳采仪式的重视以及对送礼的细致考量。

金钗步摇若干,闪耀着璀璨的金光,工艺精湛至极。金银钱帛装满两箱,珠宝首饰盛于一箱,光彩夺目。六匹马,黑白两色,神骏非凡;凤冠霞帔礼服一件,华美绝伦,彰显尊贵。此外,北方的各类水果、精致糕点一应俱全,还有精美的字画和文玩,令人流连忘返。

此外,还有两只大雁,以强化和亲的象征意义。大雁作为聘礼,其首要含义是象征北夷朝廷对南梁国的忠诚与敬意,其次,它也表明北夷使节丰淳逸的品行卓越,严守礼仪。尽管他之前曾出言不逊,威胁姬侯,但此次和亲所献的聘礼充分展示了北夷朝廷对此次联姻的极高重视。

由于南梁王亲自批准了和亲的旨意,因此,姬文蕖的婚事已成定局。芙如云思索着,依据这份纳彩之礼的规模以及雁聘的隆重程度,姬文蕖将前往北夷王室,此举并不见得是坏事。相较于在凉都与苏离这个身份不明的蜀人私下交往,姬文蕖在北夷王室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和重视,同时还有自己的父亲芙将军在那里的照料。

因此,当芙如云接获宫中下达的和亲诏令,她便立即着手积极筹备姬文蕖的嫁妆。日复一日,侯府内络绎不绝的是忙碌的嫁衣裁缝,负责婚嫁事宜的商人也频繁进出。她精心挑选着各类精致的布料与装饰品,不仅如此,她还亲自监督制作过程,确保每一道工序都符合她的严格标准。与此同时,她还为姬文蕖准备了丰厚的陪嫁物品,包括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以及各类珍贵的古董和艺术品,以彰显南梁侯府的富饶和对此次和亲的高度重视。

此次南梁侯府的嫁女之事,成为整个南梁国的一件大事。就连在平日里除了逢年过节,基本不会对外族商人开放的凉都城,近日也罕见地多了不少外族商旅频繁进出。这些外族商人为了能够参加此次盛大的婚礼,不惜跋山涉水、远道而来,凉都城内的客栈和商铺也因此变得异常热闹。

此外,鲜少在凉都露面的姬槐宁,也罕见地出现在了凉都城内。尽管姬槐宁极不情愿在这个时刻返回,但出于对大哥命令的尊重,也只能顺从。然而,他整日流连于朱雀楼与友人畅饮,或是在梧桐苑陪伴姬文鳐,顺便欣赏姬文鳐的那把古琴。

姬槐宁至今未婚,其放荡不羁的个性令姬侯深感困扰。尽管如此,姬槐宁身上肩负着非常重要的使命,多年来他游历于各国之间,其背后隐藏的深远意图,作为兄长的姬槐安也是心知肚明,因此他不便过多地干涉和干预。

尽管姬文蕖出身于侯府的庶出,但鉴于此次和亲的重要性,必须维护南梁国的尊严与气度。因此,侯府上下洋溢着喜悦,忙碌地筹备着繁复的嫁妆和礼仪,旨在展现南梁国的风采与深厚根基。为了体现侯府女儿的高贵身份,嫁衣特别选用了正红色——这是嫡出女子专用的颜色,以及装饰着精美鎏金的凤冠。这样的待遇也令芙如云感到欣慰和羡慕,因为她当年嫁入侯府时,甚至未曾有机会目睹如此精致的凤冠霞帔。

宫廷已派遣经验丰富的喜娘和嬷嬷协助此次和亲事宜。和亲仪式完成后,她们将随同姬文蕖一同前往北夷,担任随嫁侍女。

然而,自朱雀楼事件发生以来,姬文蕖虽然未遭受姬侯的家法惩处,却被软禁于侯府后院的厢房中,由侯府的暗卫全天候监视。她的行动自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不得踏出厢房半步。即便是芙二娘,也未能与自己的女儿相见。

然而,她并不知情,那日关于姬侯女儿与丞相私生子的绯闻,竟是由一个身份不明、地位低微的小厮所传播出来的。这名小厮不久前遭遇了神秘人物的暗中处置,被发现时已腐烂至极,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他被残酷地悬挂在房梁之上,以至于难以辨认其面容。凶手未留下任何线索,使得这起案件愈发错综复杂。

由于天气炎热,姬文蕖被软禁在又厢房里,已经连续数日,她的身体明显消瘦了一些。姬文蕖的面容日渐憔悴,她的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她内心的苦闷不是能与外人述说的,因为她发觉自己天癸未至,小腹又时常隐隐作痛,还不时觉得困倦和焦躁。便内心多了些慌张,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尽管她渴望与苏离相见,怀念与他共度的温馨时光。她还想向苏离透露自己即将远嫁和亲,无法与他结为连理,更无法继续协助他与苏丞相相认,因此他们共同的计划也无法再继续执行。

但是她知道她那冷酷无情的父亲的脾气,她真的逃不出这重兵把守的后厢房,更何况是这偌大的侯府她又每日都在想着自己从此无法嫁入丞相府高人一等了,所以终日郁郁寡欢,茶饭不进。

这一日,芙二娘对侯府后院的日常药材和食品进行了盘点,并发现了数量和重量上的不一致。于是,她召来了后院的掌事嬷嬷进行询问。这位掌事嬷嬷是芙如云的亲信,在芙将军的委派下,从北夷随同芙二娘抵达侯府,旨在协助她在侯府中巩固地位。

“吴嬷嬷,妾身查验盘点了侯府后院这个月来的药材进出的数目,发觉枸杞比往常少用了几两,党参也多了几只,是文蕖小姐那边少用了几日温补的汤药吗。”

芙如云轻声问道,她真的称得上是风姿绰约、眉目如画的佳人。与当年嫁入侯府时相比,她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但也能察觉到她眼底的无奈与心酸。多年来,她始终未能赢得夫君的青睐与爱护。尽管表面上她是风光无限的侯爵夫人,但其中的苦楚,又怎能轻易向他人倾诉。

“禀二夫人,文蕖小姐这个月天癸未至,怕是因为被软禁而忧思过度引起的,天气炎热,或许要推迟几日再用这些药材了。”吴嬷嬷如实回答。

“老身也觉得奇怪,文蕖小姐近日总是困倦,兴许也是天热,又被软禁着,郁郁寡欢,蔫蔫的。老身还在发愁,怎么给文蕖小姐进补。”

芙二娘眉头紧蹙,心中默默思忖。她深知蕖儿向来身体健康,未曾有过这般状况。同时,她也明白,天气炎热绝非延缓进补的托辞。毕竟,在这个季节,药材的功效并不会受到显著影响。

突然间,芙二娘心头一震,一种似曾相识的不祥预感油然而生。她迅速从梳妆匣的隐秘抽屉中取出一张银票。“吴嬷嬷,请您帮我到城外找个陌生但可靠的郎中回来,切勿惊动前院的人。侯爷经常入宫,这倒还好,但一定要小心姬槐宁和元铭,您知道如何把握分寸。”

芙二娘谨慎地将一张银票交到吴嬷嬷的手中,并在她耳边轻声嘱咐了几句。

吴嬷嬷立刻明白了过来,面露忧虑之色,轻声提醒道:“二夫人,请您不要怪罪我多言。中秋大婚之日日益临近,这件事必须谨慎处理。文蕖小姐早已许下和亲的婚约,若北夷方面得知她已非完璧之身,恐怕会引发极大的风波。更进一步讲,若侯爷得知此秘密,后果不堪设想,甚至可能牵连整个芙氏家族。我们后院中的每个人,都可能因此遭到皇帝陛下的极刑。”话音刚落,吴嬷嬷便急忙离开厢房,去执行芙如云交代的重要事情。

在小暑这一天,侯府上下都忙于“晒伏”活动,厨房里也在紧张地制作糖藕,以供府中主子们消暑解热。姬文蕖由于受到父亲的责罚而被软禁,加之即将远嫁给她从未见过面的丰淳逸,心情一直郁郁寡欢。

几日前,一位面生的郎中在吴嬷嬷的引荐下来到了她的住所,为她把了脉。说是她因为心情烦闷和炎热天气的影响,导致气血拥堵,进而引发了天癸迟迟未来的现象。在经过深思熟虑后,这位郎中决定为她开出一个调理的方子,让她按照这个方子服用几日,便能够逐渐恢复。

因此,后院的小厨房这几日日日都会送来一碗散发着浓郁中药味的汤水。然而,尽管她服用了这些汤剂,她的腹痛症状却丝毫未见好转。由于她本就体质偏寒,因此并未对此现象过于担忧。

“请转告文蕖小姐,今儿是小暑,小厨房特地熬制了山药鳝鱼汤来给文蕖小姐喝,还有文蕖小姐爱吃的蜂蜜糖藕和几碟小菜。”吴嬷嬷将食物交给了负责看守软禁姬文蕖厢房的侯府守卫。

“请您务必不要过度忧思,文蕖小姐,饮食方面需要多加注意,尽量多吃一些饭菜。否则,二夫人将会感到非常担忧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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