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佩兰却连眼角都没扫她一下,只给崔嬷嬷递了个眼色。
崔嬷嬷立刻心领神会,皮笑肉不笑地上前一步:
“李嬷嬷这话可就偏了。咱们大奶奶,那才是真正的大孝。什么规矩能比得上老夫人的凤体金贵?要我说啊,您就是太死板,不懂得变通……”
“掌嘴。”
忽然,主位上的姜静姝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崔嬷嬷一愣,仗着苏佩兰在场,梗着脖子道:“老夫人,老奴……”
“我说,掌嘴。”姜静姝的目光如刀,直直钉在崔嬷嬷脸上,“主子说话,也有一条老狗插嘴的份?苏佩兰,是你教的规矩?”
苏佩兰脸色一僵,还没来得及开口。
“啪!”
姜静姝手中那串沉甸甸的蜜蜡佛珠已经甩了出去,正中崔嬷嬷的嘴巴!
佛珠应声而断,蜜蜡珠子混着两颗带血的牙齿,噼里啪啦滚了一地。崔嬷嬷惨叫一声,捂着满是鲜血的嘴巴跌坐在地,疼得浑身抽搐。
满室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你的奶娘,算个什么东西!”姜静姝看都没看她一眼,声音冰冷如腊月寒霜:
“来人!”
“把这个以下犯上、不知尊卑的恶奴给我拖出去!重打五十板子!”
“就在这院子里打!让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清楚,在我福安堂撒野,是个什么下场!”
前世,崔嬷嬷就是在这院子里,让人活活打死了李嬷嬷。今日,这血债,就从她身上开始讨!
“老夫人饶命!大奶奶救我!老夫人饶命啊!”崔嬷嬷终于知道怕了,连滚带爬地想要上前求饶。五十板子下去,她这条老命就得交代了!
然而,两个粗壮的婆子已经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崔嬷嬷拖了出去。
苏佩兰又惊又怒:“母亲!您这是在打我的脸吗?!崔嬷嬷是儿媳的陪嫁,您怎能……”
“怎么?”姜静姝终于将视线转向她,那眼神冷得像冰窟里的寒潭,“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还是说,你想陪她一起挨板子?”
那眼神太过犀利,仿佛能洞穿人心,看得苏佩兰浑身一寒,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冻结在喉咙里。
“儿媳……儿媳不敢。”
“不敢最好。”姜静姝冷笑一声,用下巴点了点冷硬的地面石砖,“既然来了,就跪下吧。”
“什么?!”苏佩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话,你没听懂?”姜静姝声音陡然拔高,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磕,“来迟半个时辰,按侯府家规,罚跪两个时辰。跪下!”
院子里,板子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已经响起,伴随着崔嬷嬷杀猪般的惨嚎。
苏佩兰脸色青白交加,浑身气得发抖。
老侯爷已经过身,她这个世子夫人,可是板上钉钉的未来侯夫人!
如今竟要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在婆母面前罚跪?!传出去,她的脸面何存?!
可对上姜静姝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苏佩兰的膝盖却像是不听使唤,最终,还是咬着牙,屈辱地跪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好奇:
“哟,今儿个福安堂好生热闹!李嬷嬷,母亲醒了吗?”
来人一身利落的银色骑装,身姿挺拔,英姿飒爽,正是姜静姝的二儿媳,将门虎女萧红绫。
她性子爽利,向来不喜大房那套虚伪做派,说话也从不拐弯抹角。
这份真性情,在前世的姜静姝眼里,处处都是”粗野”和”规矩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