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晨光带着雪后的清冽，漫过广菱大学的白玉栏杆。洛天临站在347宿舍楼下，行李箱的滚轮在结冰的路面上发出咯吱声，指尖还残留着家里暖气片的温度——爷爷的手比暖气片更凉，枯瘦的指节像老树枝，却紧紧攥着他的手说“天临要好好照顾自己”。
“洛哥，你可算回来了！”韦昊天抱着篮球从宿舍楼里冲出来，球衣领口沾着冰碴，“廖大美女昨天在实验室问了你好几次，说你是不是被大雪堵在路上了。”
洛天临的心跳漏了半拍，把行李箱往宿管阿姨那里一放，转身就往实验室跑。路过食堂时，他拐进去买了份廖静雯喜欢的红豆粥，保温袋装着，指尖能感受到里面的暖意，像揣着颗小小的太阳。
实验室的玻璃门紧闭着，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能看到廖静雯坐在操作台旁，面前摊着本《雅思阅读真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划着什么，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像撒了层金粉。
洛天临推开门，冷风卷着雪粒闯进去，她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喜，随即又被担忧取代：“你回来了？爷爷怎么样？”
“好多了，”他把红豆粥放在她面前，撒谎时喉结轻轻滚动，“医生说注意保暖就行。”其实主治医生私下告诉他，爷爷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拿起粥勺舀了一口，红豆的甜混着糯米的香在舌尖散开，“这粥还是热的，你刚买的？”
“嗯，路过食堂顺手买的，”他拉开椅子坐下，从背包里拿出个布包，“给你带的家乡特产，我妈做的芝麻酥，说能提神。”
廖静雯打开布包，芝麻的香气立刻漫开来，形状是小小的梅花状，和她上次在书法协会画的笺纸图案一模一样。“你妈妈真巧。”
“她就喜欢琢磨这些，”洛天临的声音有点沙哑，目光落在她的雅思真题上，“复习得怎么样？还有多久考试？”
“下周六，”她的笔尖顿了顿，“有点紧张，阅读总超时。”
“我帮你看看，”他凑过去，肩膀几乎碰到她的胳膊，“我高中时英语还行，或许能给你点技巧。”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洛天临指着阅读题里的长难句：“这种插入语多的句子，先找主谓宾，就像你分析财务报表时先看核心数据。”
“有道理，”她的眼睛亮了亮，“就像你写代码时先搭框架，再填细节。”
两人的笑声在实验室里轻轻回荡，像雪水融化成的溪流，清澈而温暖。洛天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刚才在火车上的不安消散了许多——只要能这样和她并肩坐着，哪怕只是讨论题目，也足够支撑他走过那些难熬的时光。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韦莉莉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貂皮大衣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冷风。“哟，洛同学回来了？还以为你要在家陪爷爷到地老天荒呢。”她把实验报告摔在桌上，“某些人真是虚伪，嘴上说着孝顺，心里还不是惦记着实验室的廖大美女。”
“韦莉莉，”廖静雯放下粥勺，语气冷了些，“洛天临刚回来，你说话客气点。”
“我哪不客气了？”韦莉莉挑眉，目光在洛天临带的芝麻酥上转了圈，“带了家乡特产？怎么不给我也尝尝？还是说只敢给廖大美女献殷勤？”
洛天临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指节泛白：“我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哟，还护上了？”韦莉莉嗤笑，“洛天临，你该不会真以为廖静雯喜欢你吧？她不过是觉得你好用，能帮她改代码、划重点，等她考完雅思出国了，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句话像根冰锥，狠狠扎在洛天临心上。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闭嘴！”
“我闭嘴？”韦莉莉往前凑了步，香水味混着寒气扑面而来，“我说错了吗？廖静雯早就申请了剑桥的交换生项目，你以为她为什么这么拼雅思？”
洛天临的目光瞬间落在廖静雯身上，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抿成条直线，没有否认。心像被瞬间掏空，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比京市的寒风还要冷。
“韦莉莉，你出去！”廖静雯忽然站起来，挡在洛天临面前，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实验室，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韦莉莉耸耸肩，踩着高跟鞋走了，临走前还回头冲洛天临做了个鬼脸，像只得意的孔雀。
实验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服务器运行的低鸣。洛天临看着廖静雯，喉咙像被堵住，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对不起，”她先开了口，声音很轻，“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还没确定……剑桥的项目竞争很激烈，我怕考不上，说了也是白说。”
“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上个月申请的，”她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雅思真题的页角，“我爸妈希望我出去见见世面，我自己也想去看看……那边的金融实验室很厉害。”
“挺好的，”洛天临努力挤出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你这么优秀，肯定能考上。”
他转身想走，手腕却被她轻轻拉住，指尖的温度透过毛衣传过来，烫得他心口发麻。“洛天临，你别生气，我……”
“我没生气，”他抽回手，动作有点急，“替你高兴，真的。”他拿起背包，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实验室，冷风灌进领口，冻得他眼眶发酸。
回到347宿舍，韦昊天他们正在打游戏。看到洛天临失魂落魄的样子，韦昊天赶紧暂停游戏：“洛哥，怎么了？跟廖大美女吵架了？”
洛天临没说话，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爷爷枯瘦的手和廖静雯苍白的脸在眼前交替闪现，像两个无法关闭的窗口，压得他喘不过气。原来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留住的，就像他留不住爷爷的生命，也留不住她想去远方的脚步。
傍晚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廖静雯发来的微信：“对不起，晚上书法协会活动，你还来吗？我给你带了奶茶。”
洛天临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指尖在“回复”键上悬了又悬，最终还是锁了屏。他现在没脸见她，怕自己的眼神泄露太多的失落，更怕听到她谈论剑桥的一切。
书法协会的活动室里，廖静雯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两杯珍珠奶茶，都加了双倍珍珠，是洛天临喜欢的。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她时不时往门口望一眼，睫毛上沾着点水汽，像只等待主人的小猫。
教授点评完大家的作品，发现洛天临没来，随口问了句：“洛天临怎么没来？他不是最积极的吗？”
“他……有点事，”廖静雯的声音很轻，拿起他上次在京市拍的碑刻照片，上面还贴着他写的临摹笔记，字迹有力，像他这个人一样，“可能来不了了。”
活动结束时，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廖静雯拎着那杯没动的奶茶，慢慢往312宿舍走，路过347宿舍楼下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洛天临的窗口一片漆黑，不像有人在。
她拿出手机，又发了条微信：“芝麻酥很好吃，谢谢你。爷爷要是不舒服，记得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上忙。”
消息发送成功，却像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周二的高数课，洛天临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帽檐压得很低，刻意避开廖静雯的方向。她坐在前三排，认真记着笔记，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像幅安静的画，只是偶尔会回头，目光在后排扫一圈，又很快转回去，像在寻找什么。
下课铃响时，洛天临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却在楼道拐角被廖静雯拦住。她手里拿着本《数学分析》，正是他上次说想看的那本。
“这个给你，”她把书递过来，“你上次说想研究里面的傅里叶变换例题。”
“谢谢，”他接过书，指尖碰到她的，像被冰碴扎了下，立刻缩了回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洛天临！”她叫住他，声音带着点委屈，“你一定要这样吗？就因为我申请了剑桥？”
他的脚步顿住，背对着她，声音硬得像结冰的湖面：“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最近要忙着改导航系统，还要担心爷爷，有点累。”
“那……”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周末雅思考完，我们去吃苏帮菜吧？就当是……庆祝我考完，也庆祝你爷爷好转。”
洛天临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他点点头，没回头：“再说吧。”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廖静雯手里的《数学分析》滑落在地，书页散开，正好是他上次标记的那页，上面用铅笔写着小小的“静”字，像个藏不住的秘密。
周三的实验室，洛天临故意错开了和廖静雯的值班时间，独自一人坐在操作台前，调试着导航系统的代码。屏幕上的光标闪烁着，像他杂乱的心跳，敲出的代码频频报错，连最简单的循环语句都写不顺畅。
中午去食堂的路上，他迎面撞见韦昊天和宋亮宏。“洛哥，你可算出来了！”韦昊天拍着他的肩膀，“廖大美女刚才还问你呢，说你的导航系统要不要加个‘海外版’，方便她去剑桥用。”
洛天临的脚步晃了晃，差点摔倒。宋亮宏赶紧扶住他：“洛哥，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他推开他们的手，声音沙哑，“可能没睡好。”
走进食堂，他一眼就看到了廖静雯，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两份套餐，显然是等他。洛天临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他现在没勇气面对她，怕自己控制不住问出“能不能不去”这种自私的话。
周四的智能科技协会项目展示，洛天临的导航系统新增了“跨校区路径规划”功能，演示时却频频出错，连王总都皱起了眉头。“洛同学，你今天状态不对啊。”
“抱歉王总，”他深吸一口气，重新调试设备，“刚才有点走神。”
演示结束后，廖静雯在会场外等他，手里拿着瓶维生素水：“给你，看你嘴唇都干了。”
“谢谢，”他接过水，没看她，“我还有事，先走了。”
“洛天临！”她拉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不像平时，“你看着我！”
他被迫转过头，撞进她的眼睛里，那里像盛着未融化的雪，有委屈，有不解，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情愫。“我申请剑桥，不代表我们就不能做朋友了，更不代表……我会忘了你。”
这句话像道暖流，瞬间冲散了洛天临心里的冰。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看到韦莉莉正朝这边走来，只好把话咽了回去：“我知道了，雅思加油。”
周五的书法协会活动，洛天临终究还是去了。廖静雯坐在第一排，正在临摹《兰亭序》，笔尖在宣纸上流淌，“之”字的捺画收得格外温柔，像在诉说什么。
他悄悄坐在最后一排，拿出自己的宣纸，却怎么也落不下笔。教授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字是心画，心里有事，字就不稳。洛天临，喜欢就去争取，错过可就真没了。”
洛天临的手指猛地收紧，毛笔在宣纸上划出道歪歪扭扭的墨痕，像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活动结束时，廖静雯走到他面前，把一个小小的笔记本放在他桌上：“这是我整理的雅思高频词汇，或许对你以后有用。”本子的最后一页，画着两个并肩的小人，在雪地里走着，像他们曾经共撑一把伞的样子。
“谢谢，”他的声音很轻，“祝你明天考试顺利。”
“嗯，”她点点头，转身时忽然停下，“洛天临，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很庆幸认识你。”
这句话像根羽毛，轻轻落在洛天临的心上，痒得他想抓住，却又不敢。
周六的雅思考试结束后，廖静雯走出考场，发现洛天临站在对面的香樟树下，手里拎着个保温袋，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像落了层白糖。
“你怎么来了？”她走过去，惊讶地看着他。
“来给你送点热的，”他把保温袋递过去，里面是碗红糖姜茶，还冒着热气，“刚从食堂买的，怕你冻着。”
“谢谢，”她的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心里忽然涌上股说不清的情绪，“去吃苏帮菜吗？我请你。”
洛天临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忽然点了点头：“好，我请。”
“松鹤楼”里暖意融融，评弹的弦音在空气中流淌。洛天临给她夹了块松鼠鳜鱼，细心地挑出刺：“多吃点，考试肯定累坏了。”
“你也吃，”她回敬了块清炒虾仁，“你好像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没有，”他笑了笑，往嘴里塞了口饭，却没尝出味道，“就是最近代码改得多，有点累。”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像碗没加调料的汤，寡淡得让人难受。廖静雯忽然说：“剑桥的项目要明年九月才走，还有大半年呢。”
洛天临的筷子顿住，抬起头，撞进她的眼睛里，那里像盛着星光，亮得让他心慌。“嗯。”
“这半年，我们还可以一起做很多事，”她的声音很轻，“比如参加书法协会的笔会，比如完善你的导航系统，比如……去看看我奶奶。”
洛天临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注入了暖流，瞬间驱散了所有的寒意。他重重地点头：“好。”
走出菜馆时，雪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在地上洒下银辉。洛天临撑开伞，自然地往廖静雯那边倾斜，这一次，她没有躲闪，肩膀轻轻靠在他的胳膊上，像两颗互相取暖的星子。
“我给爷爷打个电话，”走到312宿舍楼下，洛天临拿出手机，“让他也高兴高兴。”
电话很快接通，爷爷的声音带着咳嗽，却透着股精神头：“天临啊，跟静雯同学在一起呢？”
“嗯，爷爷，”洛天临的声音放软了，“我们刚吃完饭，她雅思考得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爷爷笑了，“静雯同学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对人家……天临啊，爷爷可能……等不到你拿国赛奖了，你要自己……”
“爷爷！”洛天临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眶瞬间红了，“您别瞎说，您肯定能等到，我们还要一起吃您做的红烧肉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奶奶的哭声，然后就挂断了。洛天临握着手机，指节泛白，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怎么了？”廖静雯扶住他的胳膊，担忧地看着他，“爷爷是不是……”
“没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可能信号不好，挂了。”他不敢告诉她，爷爷刚才的语气，像在交代遗言。
“洛天临，”她的声音很轻，“要是你想回家看看，就回去吧，我帮你跟教授请假。”
“不用，”他摇摇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等国赛结果出来再说，爷爷肯定想看到我拿奖。”
看着他强装坚强的样子，廖静雯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她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小的护身符，塞进他手里——正是上次他从京市带给她的那个。“这个还给你，让它保佑爷爷，也保佑你。”
洛天临握紧护身符，上面还带着她的体温，像道微弱的光，照亮了他此刻的黑暗。“谢谢你，静雯。”
“不客气，”她看着他，忽然踮起脚尖，轻轻抱了他一下，“都会好起来的。”
这个拥抱很轻，像片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却瞬间融化成暖流，淌遍四肢百骸。洛天临僵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呼吸，生怕这只是场梦，醒来就什么都没了。
廖静雯很快松开手，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转身跑进楼道：“早点休息！”
洛天临站在雪地里，手还保持着被她拥抱的姿势，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胀又暖。他低头看着掌心的护身符，忽然觉得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能像现在这样被她惦记着，就足够了。
回到347宿舍，洛天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爷爷的话、廖静雯的拥抱、剑桥的距离，像三张交织的网，把他困在中间，喘不过气。韦昊天他们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给他留了盏灯。
深夜里，洛天临悄悄爬起来，打开电脑，在导航系统的代码里加了个隐藏功能——当输入“剑桥大学”时，界面会弹出一行小字：“无论多远，都能找到回家的路”，字体是模仿廖静雯的清秀，像在承诺一个遥不可及的未来。
他知道，或许他终究留不住她，但至少可以给她一个承诺——无论她走多远，他都会在这里等她，像个永远在线的导航系统，指引着她回来的方向。
周日的实验室，洛天临和廖静雯像往常一样整理着国赛的后续资料，只是气氛里多了份微妙的默契。他不再刻意回避她的目光，她也不再小心翼翼地提起剑桥，两人只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偶尔抬头相视一笑，像两株在寒冬里互相依偎的植物，沉默却坚定。
“这个数据可视化可以再优化下，”洛天临指着屏幕，“加个动态时间轴，能更直观地展示模型的迭代过程。”
“好啊，”她点点头，“就像我们拍的碑刻照片，不同时间看，有不同的感觉。”
“嗯，”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有些人，相处越久，越觉得珍贵。”
廖静雯的脸颊红了，低下头继续敲键盘，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原来有些话，不用说出口，也能被听懂，就像他们之间那些藏在代码和墨痕里的默契，无声却温暖。
中午去食堂的路上，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来，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洛天临忽然说：“等国赛结果出来，我们去拍张合照吧，放在模型的附录里，就当是……纪念。”
“好啊，”廖静雯点点头，眼里闪着光，“要穿我们去京市时的羽绒服，在学校的银杏树下拍。”
“嗯，”他看着她，忽然笑了，“还要请韦昊天他们当摄影师，让他们看看我们的‘黄金搭档’。”
“才不要，”她笑着摇头，“要自拍，就我们俩。”
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洛天临忽然觉得，无论未来有多少变数，至少此刻的温暖是真的，此刻的牵挂是真的，此刻想和她一起走下去的心情，也是真的。
下午的书法协会活动，教授让大家写幅关于“牵挂”的作品。洛天临提笔写下“天涯若比邻”，笔锋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尤其是“邻”字的捺画，收得格外缓，像在诉说着不舍。
廖静雯写的是“海内存知己”，字迹娟秀却有力，墨色在宣纸上晕开，像朵慢慢绽放的花。
教授看着两幅作品，笑着说：“你们俩的字越来越像了，都带着股说不出的牵挂，好，真好。”
活动结束时，夕阳正染红了西边的天空。洛天临和廖静雯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像条通往未来的路，虽然看不清尽头，却让人忍不住想一直走下去。
“洛天临，”廖静雯忽然说，“寒假我可能不回家，想在学校复习CFA。”
“那我也不回家，”洛天临立刻说，“陪你在学校，顺便改我的导航系统。”
“不用特意陪我……”
“不是特意，”他打断她，语气很认真，“我也想快点把系统改完，早点跟王总签约，赚点钱……给爷爷治病。”
她没再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寒风卷着雪粒吹过来，却仿佛被什么挡住了，只剩下暖暖的牵挂，在两人之间悄悄流淌。
回到312宿舍楼下，廖静雯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个小小的素描本，递给洛天临：“这个给你，我画的，上次在京市拍的碑刻，你不是想临摹吗？”
洛天临翻开素描本，里面是幅细致的《乾隆御笔碑》素描，旁边用小字标注了笔锋走势，像份贴心的临摹指南。最后一页，画着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静雯。”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冬夜里的温柔。
“不客气，”她看着他，眼里闪着光，“明天见。”
“明天见。”
看着她走进楼道的背影，洛天临站在雪地里，握紧了手里的素描本，忽然觉得这个冬天虽然冷，却因为有了这份藏在笔尖和代码里的牵挂，变得格外值得期待。他知道，未来还有很多难关要过，但只要身边有她的陪伴，再难的路，他也有勇气走下去。
347宿舍的灯光下，洛天临把那幅“天涯若比邻”的书法作品仔细地裱起来，挂在书桌前，正好对着廖静雯送的素描本。他拿出手机，给爷爷发了条微信：“爷爷，我们一切都好，您要好好养病，等我们回去给您庆功。”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仿佛看到爷爷坐在藤椅上，笑着朝他点头，眼里的光，像这冬夜里最亮的星。而312宿舍的窗口，一盏灯也亮了很久，灯下的女孩正对着本《CFA备考指南》发呆，指尖却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摩挲着和洛天临的聊天界面，像在确认一份温暖的存在。
这个冬天，似乎还有很长，但因为有了彼此的牵挂，再冷的风雪，也终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