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穗不常喝酒。
季晏辞上次见她喝醉酒的样子,还是在两年前的新婚夜。
当时,婚礼上,宁穗事先知道季晏辞有喝完酒第二天就头疼的毛病,敬酒时,她全程挡在前面。
宁穗酒量很好。
喝了两个小时也没倒。
只不过,她醉酒之后,性格变活泼了,也更敢说话了。
大概是应了一句话,酒壮怂人胆。
那天婚礼结束后,季晏辞带宁穗回到家,宁穗拉着季晏辞就往卧室走。
然后她趴在床边详细讲解起了她晚上要对着枕头睡觉的习惯。
她说话的时候,神色认真,脸颊红扑扑的,眼眸中流动着柔和的光芒。
让人忍不住想亲她。
季晏辞把宁穗扑倒在床上。
婚前,他们并没有讨论过婚后要如何相处的问题。
从医院求婚到正式结婚,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他们的关系还算不上亲密。
只有过一夜意外。
被扑倒后,宁穗呆呆地问:“你干嘛?”
季晏辞讲了一长串的理由:“穗穗,我是正常的成年男性,我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我不是和尚,我需要过夫妻生活,你明白吗?”
提要求的时机非常无理。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新婚夜说。
季晏辞做好了向宁穗妥协的准备。
只要她表现出一点点不乐意。
他就让步。
谁知,宁穗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乖乖点头:“我明白。”
直到第二天醒来,季晏辞才知道,宁穗那么乖,是因为喝了酒。
她酒醒之后,像只鸵鸟一样,把脑袋钻进枕头底下,完全不愿面对现实。
不过,她只是不愿面对,不是没有记忆。
她答应过的事,她会认账。
眼下。
宁穗主动投怀送抱,这跟香喷喷的烤肉自己飞到嘴里又有什么区别?
季晏辞当场失去理智。
他身体里压着一股邪火。
好几天了,一直没消下去。
宁穗在闹小别扭,季晏辞不敢动她。
僵局打破。
亲吻如狂风骤雨。
宁穗嘴里除了酒味,还有甜甜的奶油味。
她吃小蛋糕了。
厨房台面的高度正好在季晏辞大腿中央的位置。
宁穗坐在上面,高度正合适。
不过,台面太硬,她不太舒服。
坐了一会儿,季晏辞把宁穗抱起来。
宁穗的体重还不到九十斤,季晏辞单手就能将她托举。
她牢牢缠在他身上。
结束时,煮茶器已经自动跳到了保温模式。
季晏辞单手抱着宁穗,另一只手将解酒汤倒进杯子,他先自己尝了一口,温度适中,已经不烫了,他又把杯子递到宁穗嘴边。
“穗穗,乖,张嘴。”
宁穗不舒服,喝了一口就不肯喝了。
季晏辞没勉强,他放下杯子,抱着宁穗往二楼走。
上台阶的时候,宁穗抖得厉害。
以前从没玩过这种花样。
她受不了。
回卧室后,季晏辞换了好几个姿势。
一开始,宁穗的确乖乖听话。
中途就开始躲。
“我,我,我好像有点,有点不,不太对劲。”
她语无伦次。
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又不说。
只说不对劲,不要了。
季晏辞没有停,宁穗开始哀求。
“季晏辞……求求你了。”
“你停一下嘛。”
“我,我想上厕所……”
她还胡乱找借口。
后来季晏辞才知道宁穗是说认真的。
失控的是季晏辞。
他理智全无,索求无度,把人逼狠了。
宁穗身体弓起,肌肉紧绷,双目失焦,嘴唇微微发抖,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短暂怔愣后,季晏辞猛地清醒过来。
他遇事,向来冷静,从不惊慌,他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难得慌不择路。
宁穗卸力地瘫软在床上,身体不停发抖。
主卧的床是不能睡了。
季晏辞抱着宁穗去浴室洗了澡,然后去了次卧。
回过神的宁穗一直想跑。
被季晏辞牢牢抱住。
“没事,没事了,穗穗,不做了,你安心睡觉。”
季晏辞低声哄着宁穗。
宁穗的声音委屈极了:“我说我不要了。”
“好,是我的错,都怪我。”季晏辞一下一下抚摸着宁穗的后背,“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结果一听这话,宁穗身体一僵,开始剧烈挣扎:“你松开我!”
行,不让问。
宁穗的脸皮薄得像纸一样。
本来醉酒之后会放开不少。
可这次发生的事显然超过了她身心的承受范围。
“好,不问了,别怕,穗穗,别乱动,乖乖的,好不好?”
季晏辞哄了宁穗好久。
后来她太困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季晏辞紧紧抱着宁穗入睡。
生怕她半夜里跑了。
她确实想跑。
尤其是第二天醒来,昨晚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从厨房到卧室,从主动勾引到弄脏床铺,宁穗只觉眼前阵阵发黑,钻地缝都解决不了她的尴尬。
好想换个星球生活。
宁穗小心翼翼地从季晏辞怀里往外爬。
刚动一下,她就被逮住了。
季晏辞收紧双手,吻了吻宁穗的眉心。
“穗穗。”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餍足,“今天留在家里休息。”
他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来哄人。
“我今天约了人。”宁穗小声说。
“谁?”
“霜霜。”
“你昨天和她喝酒喝到凌晨,正常来讲,你们今天该补觉,不会连续约。”
宁穗:“……”
她确实没约。
她只是想换个地方一个人冷静一下。
“真约了。”宁穗张口就来,“昨天晚上,她和她老公打起来了,打得可凶了,她还怀着孕,我要去看她。”
季晏辞沉默了一下:“约了几点?”
“中午十二点。”
“好,还有两个小时,到时候我送你过去。”
“那,那你先松开我,我要去洗漱了。”
“再躺半个小时。”
季晏辞退了一步,同意宁穗出门,宁穗也见好就收,没有纠结其他。
她安静地靠在季晏辞怀里闭目养神。
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又开始想离婚的事。
季晏辞不同意离婚,说她的理由不够充分,宁槐也不同意离婚,说她会给家里添麻烦。
那如果不离婚的话,是不是该挽回一下夫妻关系?
就像乔映霜和秦越一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
当初是为什么要离婚?
因为沈凌枝回国了,季晏辞喜欢沈凌枝,他们亲密无间,共同进出酒店,宁穗为了成全他们,才主动提出离婚。
宁穗是为了季晏辞才提离婚。
季晏辞凭什么不同意?
哦,对。
为了个人名誉、奖项评选以及公司的安定。
大概是因为宿醉的原因,宁穗的大脑转动缓慢,她在想一件事的时候,没法完整串联前因后果,而是要通过一个点去联想另一个点。
她几乎要放弃离婚。
当她把不离婚作为前置条件时,她又猛然反应过来,不对,沈凌枝回国不是她想要离婚的原因。
那只是一枚小小的导火索。
宁穗和季晏辞的婚姻本身就存在问题。
通常来说,在一段婚姻关系中,女人往往比男人更渴望感情的滋养。
结婚两年,宁穗感觉不到季晏辞的爱。
是,他们是意外结婚,他们之间本就没有爱。
宁穗以为她可以接受这样的婚姻,只要能陪在喜欢的人身边,她以为她可以得到满足。
然而现实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相敬如宾的婚姻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
刚结婚的时候,宁穗还在读大三,她学业繁忙,又要出国交换,只有周末和寒暑假才有时间回家。
当时,季晏辞的科技公司刚上市,他还要管理家族企业,工作繁忙,同样少有时间回家。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会尽量每周见一次面。
一开始,宁穗觉得在忙碌中互相奔赴的生活充满了甜蜜。
可她很快意识到不对。
甜蜜的只有她。
对季晏辞而言,宁穗的存在是一种负担。
他们每个月会亲热几次。
宁穗会期待,会享受。
可季晏辞却十分勉强。
这只是一种解决生理需求的方式。
又或者说,是繁衍后代的行为。
季家父母逢年过节就催生。
宁穗耳根软,说什么答应什么,季晏辞不得不配合。
他其实并不愿意。
这种事,与不喜欢的人做,是本能;与喜欢的人做,才称得上是爱的传递。
不一样的。
季晏辞经常在床上皱眉。
做完就离开。
他还会中途去浴室。
宁穗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宁可用拇指姑娘也不肯用她。
时间一长,婚姻中无形的压力压的人喘不上气。
宁穗无数次想找季晏辞好好聊聊。
可总是开不了口。
一来,他们都太忙了,宁穗不想拿这种小事打扰季晏辞。
二来,事情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
她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
人在迷茫的时候,内心深处会生出一种奢望,盼着哪怕自己什么都不做,眼前棘手的问题也能自动迎刃而解。
一熬就熬了足足两年。
直到一个多月前,宁穗在无意间听到季晏辞对父母说:“我不会和她生孩子。”
那之后不久,宁穗收到了季晏辞和沈凌枝进出酒店的照片。
没有感情的婚姻终究是不一样的。
季晏辞从来就没想过要和宁穗生孩子。
又或者说,他就没想和她走到最后。
他们的每一次亲热都不过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
如果没有宁穗,季晏辞不必被婚姻所束缚,不必勉强与不喜欢的人欢好,不必隐藏与真正喜欢之人的关系。
一切都是因宁穗而起。
宁穗懦弱,却又清醒,她不想有朝一日成为被抛弃的可怜人,她要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
她做了整整一个礼拜的心理建设。
宁穗鼓起勇气向季晏辞提出离婚。
结果惨遭拒绝。
自那之后。
他们的相处模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宁穗突然开始感受到了季晏辞的爱。
她分不清是真实还是错觉。
她开始陷入混乱。
太多的现实因素干扰了她的情感抉择。
季晏辞随时随地发情的行为更是强烈动摇了宁穗的内心。
甚至还……
宁穗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昨晚的荒唐。
她做了无比丢人的事。
当着季晏辞的面。
还殃及到了他。
这件事不经想。
宁穗瞬间气血上涌,尴尬得头皮发麻,脚趾紧紧卷起,她猛地推开季晏辞,翻身就往床下跳。
上一秒安静依偎,下一秒连滚带爬。
季晏辞:“……”
他没有防备,愣是让宁穗跑了出去。
宁穗身上没穿衣服,平时床尾的春凳上会放浴袍,她下意识想去拿。
但昨晚主卧的床脏了,季晏辞抱着宁穗临时睡在了次卧,次卧没有春凳,更没有浴袍,宁穗哆哆嗦嗦地站在床边,看着床尾的方向愣了两秒。
她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季晏辞迅速起身,拎起床上的被子,披在宁穗的肩膀上。
“我去给你拿衣服。”
宁穗仰头看了季晏辞一眼,轻声道:“哦……”
季晏辞去主卧给宁穗拿了套睡衣。
等他拿着睡衣回次卧的时候,看到宁穗正裹着被子坐在床边,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小嘴微撅,脸上的表情懵懵的。
季晏辞忍不住想抱抱宁穗。
又怕激起她的反应。
小姑娘脆弱又敏感。
季晏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想法,缓缓走到宁穗面前:“穗穗,穿衣服了。”
他声音轻柔,动作温柔,宁穗没再乱跑,任由他帮自己穿衣服。
上衣穿好后,季晏辞蹲在地上,细心地帮宁穗穿上袜子,然后开始套睡裤。
宁穗愣愣地看着季晏辞。
他好像是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季晏辞不会做这种温馨的小事。
他们总是办完事就分开。
连晚上都不会抱在一起睡。
现在季晏辞死缠着宁穗不撒手。
宁穗喜欢被珍视、被爱护的感觉。
可是,这不合理。
季晏辞为什么突然变了?
因为宁穗提了离婚。
他不想离婚。
他在讨好她。
一定是离婚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
或许是为了公司的稳定发展,或许是为了能顺利评上京市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
宁穗不禁想,事业型的男人还真是能忍辱负重。
还把逢场作戏做的那么真。
害她忍不住心动。
午后时分。
季晏辞亲自开车送宁穗去乔映霜的公寓。
宁穗上车后才给乔映霜发信息。
「我这有点情况,要去你公寓躲一下。」
「这不巧了,我就在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