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舒乔收拾厨房，黎政背起自己的包和舒扬一人提着两个大袋子下楼扔垃圾。
“哥，你有女朋友吗？”
黎政瞥他一眼，小屁孩这么八卦，他实话实说：“没有。”
舒扬有些惊讶，“不是吧，我看你也算是大帅哥行列，竟然没谈个恋爱丰富生活，那你平常都在干嘛？自我解决？”
黎政不留神被口水呛到，猛咳几下，“我说你学习怎么那么差，感情天天想着活塞运动！”
说完皱了皱眉，对一个五年级学生开黄腔是不是不利于价值观、世界观、感情观的正向引导？正想着找补几句政治正确的话，就听舒扬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你觉得我姐怎么样？外貌气质神似小龙女，连我同学都这么说，她跟你在一起挺般配，如果你能自断一臂，就更合适。”
黎政笑了，现在小学生什么脑回路，舒乔喜欢残废？
“不是，你姐的美貌已经到小龙女层级？你戴的不是眼镜是滤镜吧。”
“差不多吧。”舒扬倒是很自信，“我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
“那是你见过的美女太少，你整天拿你姐跟你们班上那些青春尴尬期的女生比，她在你眼里当然是仙女。”
舒扬不服气，“那你有时间带我去看看比我姐更好看的，我就信，不然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黎政：“……”
他什么时候要吃葡萄了？
“对了，我常听人说大学是所整容院，是不是我到大学也能长成你这样？”舒扬问的认真，在他有限的审美里，黎老师的长相和身材是顶配。
黎政仔细端详舒扬，眼睛小，鼻子塌，嘴唇厚，皮肤微黑，基因排列随机，与舒乔判若俩爹。他十分肯定道：“能！”
舒扬听了很开心。
“你要是我亲哥该多好！”他一脚踢飞挡道的小石子，“你脾气好又有趣，我们还能一起打游戏，我就不会孤单了。”
“这话可别让你姐听见。其实她对你还不错。”
“我姐对我当然好，欸，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姐心特别软，有时候她说不行不行，但只要你坚持求她，她最后还是会同意。但是自从她上大学后只有周末才回家，平常我放学，家里除了阿姨就剩我一人。”舒扬语气越来越低落，接着他摇摇头像是甩掉坏情绪，“算了，跟你说你也体会不到我的孤独。”
“如果我都不能理解你，恐怕这世上没人能跟你感同身受。”黎政唇角勾了勾，笑意不达眼底。
“什么意思？”舒扬偏头看他。
黎政不愿意说自己的事，随口问道：“你爸妈平常不在家？”
“我爸经常在外面出差打官司，我妈是董事长工作忙回家晚，她回来我都睡了。”
说着说着到了垃圾投放点，两人按分类扔掉垃圾，原路返回，黎政不放心舒扬一个人回家，打算把他送到楼下。
“你知道吗，哥，其实我和我姐不是一个妈，我妈是她后妈。”舒扬跳上马路牙子，摇摇晃晃的走在上面。
黎政猜到了，当舒乔质问舒扬被勒索的事为什么不告诉你妈而不是咱妈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儿，世界观当场回正。
“但是我妈对我姐很好，我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从来不管，我想干什么她都不许。我姐做错事我妈也不会说她，我要是做错事她劈头盖脸一顿骂。我姐做任何决定我妈都不过问，我想做什么都得跟她商量。”舒扬怨气冲天。
黎政眼睛眯起，这哪是对舒乔好，分明是漠不关心不闻不问。
送舒扬到楼下，直到坐上地铁，他还在真情实感的代入有后妈的感受，小白菜啊，地里黄啊，弟弟吃肉她喝汤……
不对，他一个贫下中农操心什么地主家大小姐，有空还是琢磨琢磨怎么脱贫更实际。
回到自己家，刚准备掏钥匙开门，吴佳倩从她家卫生间对着过道的窗子，探出头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没？”
“吃了。”钥匙插进锁眼，右手握着门把手往上一提，门才能打开。
“明天周六，晚上大辉请吃小龙虾，到时候我叫你。”
“行。”
眼看他一脚踏进门内，吴佳倩急忙说：“我下了部电影，要不要一起看，恐怖片。”
“不看，没劲。”他关上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恐怖片，现实还不够恐怖吗，非得装神弄鬼。
周六晚上，黎政和吴佳倩到大辉指定的小龙虾馆子时，大辉还没来，说已经在路上，让他们先点。
黎政点了三斤香辣小龙虾，两斤十三香小龙虾，买四斤送一斤，刚点完，大辉带着小辉到了。
崭新的车钥匙往桌上一扔。
黎政：“有出息，哪偷得？”
“买的，十五万呢。”大辉给自己倒杯茶，“一会儿吃完龙虾带你们去兜兜风。”
吴佳倩捧场道：“可以啊大辉，学没多上，钱没少挣。说实话，你家菜馆生意真好，那天我路过，门口还有人排队。”
“我们现点现炒，其他馆子都是预制菜，大家又不是尝不出来。”小辉转头对大辉说，“哥，我马上高职毕业，过两年，你也给我买辆车呗，我保证为咱家饭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过两年这车你的了，我再买辆新的。”大辉上学脑子不好使，干别的绰绰有余。
小辉撇撇嘴，哼了一声。
小龙虾端上来，四人戴上手套开吃。
黎政对大辉道：“小辉不想要车是他不懂事儿，过两年你给我得了，我不嫌弃。”
“你拉倒吧，过两年你大学毕业，就成那啥，叫什么来着，社会精英，这车哪配的上你。”大辉辣的嘶拉吸气，今天的香辣小龙虾辣出新高度，还是吃十三香吧。
黎政笑笑没说话。
他和小辉能吃辣，香辣小龙虾的辣度刚好到过瘾的程度，两人一口一个，很快一盆见底。
大辉豪爽的一匹，又加两斤，他开车不能喝酒，其他人也不准喝，权当补偿。
“哦，我哥有对象了，就你们初中同学，谭玲姐。”小辉吃得差不多，吃速明显降低，都有时间聊天。
“你俩啥时候勾搭上的，怎么没叫玲儿过来一起吃？”吴佳倩吃够了，拆掉手套，端起杯子喝茶。
“她晚上加班，最近才好上的。你呢，没谈一个？”
吴佳倩眼风有深意的往黎政方向飞，“我想谈呢，不来追啊。”
大辉秒懂，上学那会儿，大家就以为黎政和吴佳倩是一对儿，毕竟黎政对所有女生都敬而远之除了吴佳倩，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俩到现在也没谈起来，他正想点拨黎政几句，不知道谁手机微信来电，饭桌立时安静下来。
黎政拆下手套，从裤子口袋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舒乔邀请您语音通话…
他坐在卡座里面，吴佳倩坐外面，出去不方便，索性直接接起来，“喂，什么事？”
“黎政，我想问你，下面条是直接下在汤里还是煮好面捞出来浇汤？网上什么说法都有，我拿不准。”她声音听着有些急。
“面少直接往汤里放，面多煮熟浇汤。”他顿了顿，“现在还没吃饭？”
八点多了。
“之前我想炒菜来着，有点失败，不跟你说啦，我先煮面，舒扬要饿晕。”
他扬了扬唇角，她挂断通话。
吴佳倩轻声问：“舒乔？”他们什么时候熟悉到可以微信语音沟通煮面的地步，好奇，失落，一言难尽的心情，如果舒乔对黎政有意思，其他人好像没什么胜算，那样的姑娘，百炼钢也为她化成绕指柔。
他点头，似乎不想多说什么。
“舒乔是谁？我听着怎么像问你做饭。”小辉说。
黎政把手机放在桌上，淡淡道：“一个朋友。刚才说到哪儿了，继续说。”
话题回到大辉恋情，黎政静静听着，偶尔插播几句废话，心思在舒乔的面上。
大约十分钟后，他收到她的微信消息。
舒乔：为什么一小捆面可以煮出这么一大锅。
接着一张图片，锅里满满的面浆糊，零星的西红柿和碎鸡蛋认命的粘在上面，倒胃口值和搞笑值同时拉满。
他回复：味道呢？
过一会儿她才发信息过来：
舒扬宁死不吃。
他低头一笑，甚至能想象她说这话时的表情，不会如旁人那般开玩笑调侃的无所谓，她会认真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