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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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梦莹满脸不耐烦地走在前面。
宋子皓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刚刚在车上，傅与凡告诉了我这五年二人的经历。
起初二人确是非常甜蜜。
可生下孩子后，二人之间的矛盾便显露出来。
先是宋子皓的母亲硬要来照顾月子。
为此宋子皓把姜家为姜梦莹请的高端月嫂批的一文不值。
来了之后，宋母因为生活习惯和姜家人成天干架。
听说最厉害的一次。
宋母哭倒在裴家别墅门口。
控诉姜家不把她儿子当人看，丢尽姜家人的脸。
日子过的吵吵闹闹也就算了。
姜家的公司也受到挑战。
宋子皓家境普通，不仅在事业上给不了姜梦莹任何帮助。
还因为自己不懂圈内礼仪，外出社交时常常失礼，为此姜梦莹时常被圈内人偷偷笑话。
因为对事务的看法不同，不少富家子弟都不愿与宋子皓来往，连带影响了姜家生意。
各种鸡零狗碎的问题堆积在一起，姜梦莹对宋子皓越来越厌恶。
可宋子皓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离婚便是过河拆桥，会被圈内人瞧不起。
二人便这样貌合神离至今。
当下，宋子皓因和宴会格格不入的打扮被保安拦在门外。
眼看姜梦莹已走入宴会厅，他有些急了：“我是姜梦莹老公，你们有什么资格拦我？”
场内之人听到声音皆转头往宋子皓望去。
姜梦莹脸上立刻显露出难堪和怒意。
她大步上前将宋子皓拉到角落低喝：“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言毕便立刻转身离开，不给宋子皓任何说话的机会。
留宋子皓独自在原地红了双眼。
我原本想上前安慰，可禁不住傅与凡再三催促。
叹了口气后，我抬脚进了宴会厅。
姜梦莹眼眶红红的。
端着酒杯直直望着我。
宋子皓独自守在门外。
姜梦莹却满怀期待的望着我。
和五年前的场景截然不同。
世事弄人。
我长叹口气上前，礼貌道：“姜小姐，好久不见。”
姜梦莹的眸中迸发出希望。
立刻从岛台拿了一块蛋糕递给我：“亦川，这是你最爱的蛋糕。”
我轻抿红酒，笑着摇摇头：“人都会长大，我早就不喜欢吃蛋糕了。”
姜梦莹的眼眶更红了，她甚至开始有些拘谨。
犹豫再三，她抬手向我祝酒。
没等我回应，便干掉了整杯红酒。
之后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
可红酒是高度数的。
我不能让自己的归国宴出问题。
于是我本能开口劝道：“别喝了。”
姜梦莹闻言猛然抬头：“亦川，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言罢，姜梦莹甚至想上前拉我的手。
我皱眉侧身躲开了。
我对姜梦莹是失望的。
当年她既然坚定的选择宋子皓，就该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
她和五年前一样，全凭自己的心性做事。
没有计划，更没有承担责任勇气。
可我和五年前不同了。
我被家人救赎，被美食治愈。
找到了喜欢的东西，并凭之取得了成绩。
此次回国担任国际盛宴的顾问，更是为国争光的事情。
此刻的姜梦莹，和我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于是我后退一步，警告道：“姜小姐，你先生还在外面呢？”
姜梦莹眸中的光芒更甚，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我还想开口解释，却听到了司仪唤我上场的声音，只得暂时离开。
发完言，姜梦莹仍是目光灼灼地望着我。
思索片刻后，我做了补充发言：“我相信，每个人都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道光芒。”
“或许此刻你正身处迷雾之中，感到困惑与彷徨。”
“但只要你怀揣着勇敢与真诚，勇于担当并持续努力，必定能找到那份真正能让你闪耀的生活。”
这话我是说给姜梦莹听的。
虽然现下我已瞧不起她，可毕竟有二十二年的情份。
我希望她适可而止。
姜梦莹似乎并没有听懂我的言外之意。
下台后，她甚至和姜伯父一起来到了我和家人跟前。
姐姐和母亲立刻挡在我身前。
这一次姜伯父走在前面：“亦川如今出息了，真给周家长脸啊。”
一句话听的我皱起眉头。
当年姜伯父当面称要给周家一个交代，实则暗地里拉拢其他家抢周家生意。
大家族之间的感情，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现下我出息了，竟好意思带着姜梦莹上前套近乎。
幸好母亲出言了：“五年前，我们就和姜家断了不是吗？”
姜伯父却还是笑意盈盈：“都是误会一场啊。”
“咱们两家几代人的交情，那里会因为这些小辈的胡闹就断了呢？”
我终于明白姜梦莹为什么会这样。
拥有一个不辨是非的父亲。
也怪不得她任性妄为。
在姜伯父的示意下，姜梦莹又想上前拉我。
我彻底看透了这二人的面孔。
于是再也不给他们面子：“姜家最近在找投资吧？”
姜家生意每况愈下，眼下更是到了存亡之际。
今日，他们接洽了一位投资商。
若是能成功拉到投资，便能救他们于水火。
那位投资商正是我的老师。
“巧了，那个人是我的老师。”
“大家都适可而止，我便给彼此留个体面。”
“若是这归国宴上闹了难堪，我老师还投不投你们，那可难说。”
姜梦莹抬起的手被姜伯父亲手打了回来。
姜伯父脸上有些难看，可却努力保持笑容：“你说是真的？”
我举杯笑答：“这个地步了，我没必要骗你们。”
“只要你们不再纠缠我，我绝不插手。”
姜梦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姜父强行带离了。
我原以为事情就到此结束了。
没想到宋子皓竟然找上门来。
这天，我接到消息说刚装修好的私房小馆出了些问题。
我急急赶来，却发现是宋子皓等在现场。
在我面前，他仍然如当年般傲气。
他甚至反客为主，点头示意我坐下。
之后翘起二郎腿质问：”当小三好玩吗？”
我觉得有些可笑。
这是在怎样的生活压力下。
才让宋子皓如此轻易的便产生了莫名其妙的臆想。
我笑着摇摇头：“你想多了，我和姜梦莹没什么。”
许是我的云淡风轻激怒了宋子皓。
他突然直起身子，双眸中全是嫉恨。
“你们当了二十二年未婚夫妻，怎么可能没什么？”
“如果没什么，她怎么会一听你回国，便抛下孩子急急跑去机场接你？”
“怎么会为了你不顾姜家面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赶出宴会厅？”
“怎么会想尽办法讨好傅与凡，即使被他拒绝无数次，还是厚着脸皮求他帮忙约你见面？”
“怎么会成天拿着手机，编辑无数条短信却又不发给你……”
说到最后，宋子皓已完全控制不住情绪。
原本翘起的腿已被缓缓放下。
他摊在座椅上掩面流泪。
宋子皓其实什么都清楚。
他只是不敢承认，姜梦莹已经彻底不要他了。
我心中没有丝毫动容，因为宋子皓从头到尾都是自找的。
在我放下姜梦莹后，傅与凡替我抱不平，派人彻查了宋子皓。
除了节目上的惊鸿一瞥，其他都是宋子皓的精心设计。
他在认定姜梦莹对他有意后，故意在网上炒他们二人的CP，给姜梦莹正向讯息。
在收到我的警告后，故意栽赃陷害我，惹姜梦莹对我直接开火。
作为大家族，姜家根本不可能认这个女婿。
可因为孩子，他们只得妥协。
宋子皓靠着算计，步步把自己送进了姜家。
可他没有想到，阶级的差距不是进了姜家就能抹灭的。
他的无知在婚后越来越多的暴露出来。
最终害的姜梦莹对他彻底失了兴趣。
现在，他只能靠讨好姜梦莹来维持自己勉强体面的生活。
听到我缓缓说出事实，宋子皓不敢置信的呆在原地。
几分钟后，他哽咽着开口：“我不像你们，生来便口含金汤匙。”
“从小到大，我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挣来的。”
“说到底，我只是想过更好的生活，我有错吗？”
宋子皓说的句句皆对。
可他不是没错。
我盯着宋子皓的双眼，一字一句的开口。
“过更好的生活没错，可你的方法，和观念错的彻底。”
“你错在进了姜家后，仍以自己为中心，不曾努力学习，融入现有的圈子。”
“你错在姜梦莹厌弃你后，自轻自贱到讨好姜梦莹来维持现有的生活。”
“你错在直到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人最大的底气应是靠自己。”
宋子皓的脸上浮现出动容，眼神中甚至带了些祈求。
“那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伸手给宋子皓递去纸巾：你应该寻找自己的价值。”
宋子皓接过纸巾喃喃：“……我……”
话还没说完，姜梦莹突然冲了进来。
给了宋子皓狠狠的一耳光：“你个丢人现眼的赘婿，原来都是你设计好的，是你害的亦川不要我了！”
宋子皓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他捂住脸颊，不敢置信地望着姜梦莹。
回应他的是姜梦莹厌弃的眼神。
宋子皓眼中的光逐渐暗淡。
几分钟后，他缓缓开口：“我们离婚吧。”
言罢便决绝地走出小馆。
我也拎起包准备离开，却被姜梦莹拦住了脚步。
她巴巴地望着我：“亦川，你刚才也说了，都是那个男人设计的我。”
“我马上就和他离婚，求求你，再给我次机会好吗。”
姜梦莹的话让我心生怒意。
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
于是我后退一步，有些嘲笑的开口。
“我和你之间，从一开始的起源便不是我们的自我意愿。”
“家族促使我花了二十二年爱上你，促使你对我心生厌烦。”
“宋子皓给你无趣的生活带来新奇，你便跟随宋子皓去寻你所谓的烟火气。”
“后来，现实狠狠打了你的脸，你才明白所谓的烟火气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自以为是。”
“于是你便转头来找曾经门当户对，现下小有成就的我。”
“你永远随波逐流，摇摆不定，从不明白自己真正要什么。”
说到最后，我已心生厌恶：“你根本配不上我。”
姜梦莹许是被我这番话吓住了，一时没有接话。
我以为她终于明白了。
可几分钟后，姜梦莹却突然眼神坚定。
愤怒出言：“都他妈怪宋子皓！”
宋子皓的离婚并不顺利。
姜家把所有的错都怪到宋子皓身上。
甚至找了顶级律师，要他放弃孩子，净身出户。
宋子皓来小馆找到了我，请求我给他帮助。
此时的宋子皓头发散乱，面容憔悴，脸上张满凌乱的胡茬，看上去很是可怜。
可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向一个差点逼死我的人伸出援手。
我摇摇头：“你找别人吧。”
宋子皓当着众人的面，突然就朝我跪下了。
“我知错了，求求你帮我。”
“我不知道找谁，我自己斗不过姜家的。”
说完，宋子皓将头狠狠磕到地上，额头上缓缓溢出鲜血。
血水混着泪水随脸颊流下。
旁人皆议论纷纷，我赶紧命人把宋子皓带到办公室。
宋子皓却以为有了希望，一路都跟我跟的紧紧的。
到办公室后，我长叹口气，取下了手上的手链。
两道刺目的疤痕赫然出现。
我盯着宋子皓：“你知道吗？我死过两次。”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割手腕可真疼啊。”
“你说，那时我得多绝望，才能对自己下两次狠手。”
“这都和你脱不了干系，我们换一下，你还会帮我吗？”
看到我腕间的斑痕，宋子皓眼中的希望逐渐转为恐惧。
片刻后，他仰头一口喝光所有的水。
捏碎纸杯后便起身离开了。
刚回国时，每每想起往事，我还是会感到腕间的刺痛。
那是我对过去的恼恨和羞愧。
可就在刚才，我那么自然的把珠串取下又戴上。
甚至在叙述往事时，心中平静毫无波澜。
我想我是真的彻底放下。
想到此处，我低头由衷的笑了。
宋子皓最后还是找到了后援，是傅与凡。
用傅与凡的话说，能给姜家找不痛快，何乐而不为呢。
姜梦莹和宋子皓的离婚闹得很大。
当初结婚时有多大阵仗，现在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全网都在关心这件大事。
开庭那天，傅与凡兴致勃勃地拉我去了庭审现场。
不少媒体也来了现场。
法庭上，双方撕得很厉害。
两边律师都很强，一时不分高下。
直到姜家拿出新的证据。
姜家家大势大，傅与凡能查到的东西姜家也能查到。
姜家找到了当初给姜梦莹下药的人，并让他出庭作证。
宋子皓被证明一开始就是对姜家心怀不轨。
他被定义成了一个为了钱不折手段的坏人。
姜梦莹向法官，有些可怜的说到：“法官大人，若不是靠心机。”
“这种底层人，怎么可能进得了我姜家的大门”
现场一片哗然，宋子皓这边顿时颓势尽显。
就在宋子皓的律师又一次被姜家律师问到哑口无言时。
宋子皓冷笑一声：“哼，谁又比谁高贵呢？”
“五年了，虽然你姜家不让我碰公司，可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姜梦莹闻言，面色大变。
站起身来喝到：“你究竟想怎么样。”
姜梦莹的动作无疑印证了宋子皓的话。
现场的媒体露出兴奋的眼神，不少媒体甚至拿出手机拍照。
现场一片混乱，法官皱起眉头想要宣布休庭。
宋子皓闭了闭双眼，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抢先开口了：“你姜家，可一点也不干净。”
此言一出，现场立刻肃静下来。
在宋子皓的叙述中。
姜家背信弃义，以不正当手段竞争项目。
姜梦莹挪用公款，用虚假合同把公司的钱据为己有。
姜氏集团甚至涉及偷税漏税，宋子皓强烈要求法官严查。
宋子皓叙述过程中，姜梦莹好几次想要冲上去拦下宋子皓。
却被法警拦下了。
姜氏的惊天大瓜就这么被披露在媒体面前。
宋子皓死死盯住姜梦莹：“是你姜家逼我至此，别怪我撕破脸皮，同归于尽。”
是啊，若是姜家愿意把孩子给宋子皓并按时支付赡养费。
宋子皓和姜家就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终归还是姜梦莹的自以为是，惹怒了宋子皓，彻底掀翻了姜氏的大船。
最后，宋子皓甚至笑了。
他破罐子破摔般摆摆手：“我说的一切，我也没有证据，不过你们可以去查。”
此时姜梦莹被气得双眼泛红，浑身颤抖。
却碍于法庭威严，拿宋子皓毫无办法。
傅与凡在我身旁笑得不行。
现场一片混乱，我觉得甚是无趣，便拉着傅与凡离开了。
临走前，傅与凡还不甘心的感慨：“这么精彩，真不看了？”
有什么好看呢，一场闹剧罢了。
庭审的情况被媒体发到网上。
网友对姜梦莹和宋子皓骂成一片。
“这对狗男女啊，说来还真般配。”
“警方一定要彻查这该死的资本家。”
“亏我当初还磕他俩的糖，是我瞎了狗眼。”
闹剧一场，这就是姜梦莹心心念念的人间烟火。
当初订婚宴有多盛大，当下就有多讽刺。
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姜梦莹对自己的无知罢了。
那天后，这二人也再没来找过我。
我也没再关注他们，把全部的身心放在我的事业上。
可圈子很小，他们的事情还是陆陆续续传进我的耳朵。
孩子判给了姜家，宋子皓净身出户。
听说最终回了老家。
后来我偶然见过他一次。
那是在一次旅游中，我看见他在街边的水果摊叫卖。
炎炎夏日，路人皆行色匆匆，无人看他一眼。
姜家的事情被警方正式立案展开调查。
最终警方查实，宋子皓所说的一切皆是事实。
姜氏父女因偷税漏税锒铛入狱。
姜家彻底倒了。
听说这个消息时，我正在和母亲姐姐吃饭。
姐姐听到消息后，有些担忧地看向我的腕间。
那里的手链已经被我取了下来。
我冲姐姐摇摇手：“放心吧姐，我早想开了。”
“最近傅与凡给我介绍了一个美容医生，我准备好好修复下这两道疤呢。”
母亲也打趣道：“是该修复下，不然多影响你直播的画面啊。”
是了，为了传播美食的意义。
我开了直播账号，每晚进行料理直播。
不少网友称被我的直播治愈了。
粉丝越来越多，我也感觉自己越来越有价值。
这天，有个粉丝给我私信。
说他为情所困，一度想要自杀。
幸好看到我的视频，感受到了这人间烟火气。
才又生出了对人世间的眷恋之情。
我笑着回复：“所谓人间烟火气，不过是美好的修辞罢了。”
“找到自己并让自己强大起来，处处皆为人间烟火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