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子宇眉梢微挑。
大秦丞相竟如此清闲？
专程找他闲聊？
“四公子，新粮若推广，您的声望必凌驾众公子之上。
您曾言秦法有弊，老臣深以为然。
今日想问，您对郡县制如何看待？”
李斯开门见山。
“郡县制甚好，我全力支持！”
秦法确有弊端，但郡县制绝无问题。
难道要复辟分封？
那大秦岂非名存实亡？
赢子宇答得干脆。
李斯闻言，心中大石落地。
“公子，关于秦法变革，老臣还想请教。”
“此事可寻我的执政内臣商议，他现居县丞房中。
不过他公务繁忙，恐怕入夜才有暇。
丞相若不急，不妨稍候。”
赢子宇摇头。
变法诸事，他已全权委于张太岳。
无需多言。
主公坐镇幕后即可，何须事事亲为？
李斯眸光一凛。
敏锐的政客直觉令他警醒——这位执政内臣，或成未来大敌。
眼下看来，赢子宇是最有望继承大统的人选。
然而他对一位臣子信赖有加，竟将变法重任全权托付。
如此一来，此人日后必受重用，极可能官拜大秦丞相！
那李斯又该何去何从？
难道真要应了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
绝无可能！
李斯眼底骤然掠过一丝冷意。
久居相位，他对权势的渴望早已深入骨髓。
要他将来拱手让权？岂能甘心！
“公子，变法事关重大，岂可轻信庸才？”
“丞相若有疑虑，不妨与张太岳当面论辩，是否庸才一试便知。”
赢子宇淡然一笑。
李斯前来商议变法，无非是想讨好于他。
这等官场老狐狸的心思，赢子宇心知肚明。
如今麾下有张太岳、诸葛孔明这等大才，
李斯在他眼中已不足为虑。
单看历史上李斯竟被赵高玩弄于股掌之间，
其政治才能至多八十余分。
勉强算个六星之才，
与张太岳、诸葛孔明相差甚远。
即便日后的张苍，也远胜于他！
……
得知赢子宇身边有能人辅佐，李斯顿时语塞。
赢子宇很快撇下他，独自垂钓去了。
直到夜深，李斯才整肃衣冠，前往县丞住处。
堂堂一国丞相亲临，对方不过是个小小地方官。
他自信以才学见识，定能稳占上风！
赢子宇之所以宠信私臣，不过是未曾见过真正的饱学之士！
至于张苍，初入朝堂阅历尚浅，才会被个地方官唬住。
他岂是等闲之辈！
李斯在门前驻足，袍袖一甩，随从会意叩门。
“门未闩。”
“请进。”
张太岳声音不疾不徐。
李斯命人推门而入，昂首阔步走进屋内。
这场论辩持续至子夜。
最终张太岳以公务繁忙为由，婉言送客。
当李斯回到房中，早前的意气风发已荡然无存。
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奇才啊！”
“真乃旷世奇才！！”
“四公子从何处觅得如此高人？！”
李斯满心困惑。
与张太岳一番深谈后，他最深切的感受便是自己已然落伍。
张太岳不仅在学识见解上全面超越他，更以其非凡气度与宏大格局，令李斯自愧不如。
更令人惊叹的是，张太岳竟比他年轻许多！
“唉——”
李斯长叹一声。
“四公子得此贤士相助，必能成就伟业！”
他由衷感叹。
身为当朝丞相，李斯权倾朝野，而张太岳仅是赢子宇的幕僚。
至少在始皇在位时，张太岳尚无法撼动他的地位。
但李斯心知肚明，一旦赢子宇继位，自己的相位恐将不保。
对此，他却束手无策！
所幸赢子宇支持郡县制，这让他稍感宽慰。
“四公子不善军事，或许还需我出谋划策。”
丞相虽主理内政，但战时亦可统筹后勤，参与军务。
李斯自信在后勤调度与战略谋划上颇有建树，日后对赢子宇仍有价值，不至被完全摒弃。
“对了，张苍正在边境乡村督办军需运输，我该去与他商议。”
正思量间，次日因晚睡迟起的李斯，刚睁眼便听闻门外喧嚷。
他急忙唤来仆人询问。
“什么？大军归来了？！”
“两千骑兵离城不足半月，竟已凯旋？！”
李斯难以置信。
他匆忙整理衣冠，乘马车疾驰出城。
此时赢子宇早已驾着马车，前往边境迎接。
霍去病凯旋，他自然要亲自相迎。
君主出城迎接征战归来的大将，本是常礼。
更何况霍去病此番不仅带回军队，更携万余头牛羊、两万多匹战马及两千余名俘虏！
因战利品过于丰厚，惹得长城守将眼红阻拦。
若非赢子宇的令牌与始皇御赐佩剑，霍去病险些无法过关。
“主公！”
诸葛孔明闻讯，立即率领民兵前来迎接赢子宇。
见诸葛孔明向自己行礼，赢子宇微微颔首，随即前往边境村落等候。
约莫一炷香后，远处尘土飞扬，成群牛羊陆续出现。
霍去病在长城稍作停留，唯恐战利品遭人抢夺，便率部殿后。
除了牲畜战马，更有大批蓬头垢面的俘虏，双手被粗绳紧缚，由骑兵押送前行。
转眼间，这座小村庄已被塞得水泄不通。
赢子宇将清点事宜全权交由张苍，自己则向诸葛孔明询问霍去病此次草原之战的细节。
“按臣与霍将军原定策略，本应在草原与长城交界处活动，伺机袭扰匈奴部落。”
“但臣很快发现霍将军异于常人。”
诸葛孔明略作停顿：”在草原上，他能通过牲畜粪便与草叶细微痕迹，精准追踪匈奴部落，甚至判断其规模强弱。”
“更难得的是，纵使四野茫茫，霍将军始终能辨明方位。”
“臣遂调整战略。
霍将军亲率两千铁骑长途奔袭，在几大部落间迂回穿插，最终摸清其迁徙路线，择一大部落必经之路设伏，趁夜突袭！”
虽未言明结果，赢子宇已然会意——
既有埋伏又占先机，匈奴人对秦军动向却毫不知情。
此战胜负，不言自明。
“因兵力有限，霍将军恐遭合围，故收取部分战利后即刻回师。”
诸葛孔明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遗憾。
在他看来，本可取得更大战果。
“孔明之功，孤必重赏！”
赢子宇却极为满意——两千轻骑半月征战，竟带回三万牲畜、两千俘虏，自身仅损三百。
如此战绩，堪称辉煌。
忽闻马蹄声震，村外烟尘乍起。
霍去病一袭染血红袍，胯下赤焰驹，率玄甲精骑昂然而归。
赢子宇亲自出迎。
待李斯匆匆赶到时，凯旋队伍已踏上归途。
官道之上，牛羊马群绵延不绝，望不到尽头。
望着那些双手被缚的匈奴战俘，李斯惊愕地张大嘴，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
“此次草原征战共缴获牛羊一万二千头，战马二万四千匹，俘虏二千六百人。”张苍手持文书向李斯汇报，”这些数字都已取整，零头已用作犒赏三军。”
这些日子负责粮草调度的张苍，对各项数据早已烂熟于心。
面对李斯的询问，他脱口便报出一连串精确数字。
“师弟在此倒是勤勉得很啊？”李斯打量着数月前还在朝堂上浑水摸鱼的张苍，如今竟已蜕变为干练能吏，不禁感慨万千。
“师兄有所不知，四公子麾下人才济济，我在此获益良多！”张苍眼中闪着精光。
“你说的可是那位张太岳？”
“何止张太岳！诸葛孔明更是军略奇才，我平生未见能出其右者！”张苍连连赞叹。
虽然诸葛亮最擅内政，但随霍去病出征草原时展现的军事才能，已足够让张苍叹为观止。
“四公子从何处网罗到这等人才？”李斯眉头紧锁。
一个张居正已可取代他的相位，再加上诸葛亮，日后朝堂哪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张太岳应是法家传人，诸葛孔明似属兵家。”张苍分析道，”或许正因四公子慧眼识珠，方能令贤才甘心效命。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亲身接触过赢子宇的张苍，对其识人之明深感钦佩。
敢将兵权交给毫无经验的霍去病，并预见其能横扫草原，这份眼力堪称超凡。
“看来师弟对四公子评价颇高。”
“师兄明鉴！四公子既能放权任事，又具识人之明，更发现亩产四十余石的新粮，实乃天命所归！”张苍由衷赞叹。
张苍重重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
在他心里，赢子宇就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无人能及！
“……唉。”
李斯忽然轻叹一声，神情黯然。
赢子宇确实是位明君。
可惜他这匹千里马已经老了。
“师兄为何叹气？”
“无妨。
师弟既然认定四公子是明主，就好好在此效力吧。”
李斯走出张苍的房间，步履略显蹒跚。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县令？”
李斯略显诧异。
“李斯大人，四公子殿下有请！”
县令喜恭敬地拱手行礼。
“哦。”
李斯略一怔，回礼后便满腹疑惑地随县令喜前往县衙。
…………
咸阳城。
皇宫内。
“什么？云儿派出的两千轻骑竟带回三万多头牲畜，还有两千战俘？！”
秦始皇震惊不已。
茫茫草原上，秦军能找到匈奴已属不易，更遑论取得如此大胜。
还缴获这么多战利品！
“这仗是怎么打的？”
震惊过后，秦始皇又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