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洞中悟剑，煞狼围谷
深沉的睡眠，如同最有效的灵药，抚平了叶尘肉体和精神上的部分创伤。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洞顶缝隙透下的光线已经变成了清冷的皎白色，显然是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
他下意识地内视己身。脐下三寸的“命宫剑穴”依旧在缓缓旋转，如同一个微小的金色漩涡，一丝丝精纯的剑气从中流淌而出，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和受损的内腑。虽然伤势依旧严重，远未痊愈，但那种生命本源不断流失的虚弱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扎实的、缓慢复苏的力量感。
“不错，一日夜的沉睡，命宫剑穴已初步稳固，自行运转，算是真正踏上了极剑之道的第一步。”无极剑神残魂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淡淡的认可。
叶尘挣扎着坐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依旧能听到骨骼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和感受到肌肉的酸痛，但比起之前的濒死状态，已是天壤之别。他走到水潭边，再次畅饮甘泉，又仔细清洗了一下脸上和身上已经结痂的血污。冰凉的潭水让他精神一振。
目光落在水潭边那几株散发着淡蓝色微光的小草上，叶尘心中一动。他记得家族药典中似乎有过记载，一种名为“星辉草”的低级灵药，喜阴凉，常伴生于蕴含灵气的岩石或水源边，有微弱的疗伤和恢复元气之效。
“前辈，此草可能服用？”
“可。虽是凡品，但于你眼下伤势，聊胜于无。直接嚼服即可。”剑神残魂回应。
叶尘小心翼翼地采摘下三株星辉草，放入口中咀嚼。一股淡淡的苦涩之后，便是清凉的汁液滑入咽喉，随即化作微弱的暖流散入四肢，确实让他感觉舒服了一些。
填饱肚子（他找到了一些可食用的苔藓和菌类，在剑神残魂的确认下才敢食用）并处理了伤口后，叶尘开始仔细探索这个暂时的容身之所。洞窟不大，除了中央的水潭和那块赤纹剑石，似乎别无他物。但他不甘心，凭借着剑骨对剑气的微弱感应，他走到那块暗红色的巨石前，伸手触摸。
巨石表面温热，那些天然的剑痕纹路入手粗糙。当他将一丝刚刚修炼出的剑气尝试注入巨石时，异变发生了！
“嗡！”
赤纹剑石表面红光一闪，一道模糊的、由光影构成的持剑人影骤然出现，在巨石前演练起来！人影的动作极其简单，只有三式：直刺、横斩、上挑。但每一式都蕴含着一种返璞归真的韵味，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暗合某种大道至理，隐隐牵动着洞内稀薄的剑气随之流转。
“这是……剑痕留影？”叶尘又惊又喜。据说一些强大的剑修，在特定的环境或物体上留下自己的剑意，经年不散，可被后人感应观摩。
“并非真正的剑痕留影，只是这块赤纹剑石常年受地脉及微弱剑气滋养，自然记录下的一些最基础的剑理轨迹。对你而言，正好用来夯实基础，体悟剑法最本质的发力与运劲技巧。”剑神残魂解释道，“你的剑骨虽强，但剑道基础却因家族变故并未牢固。此刻重头练起，正当其时。”
叶尘深以为然。他回想起自己以前在叶家，虽然被誉为天才，但更多是凭借超越同龄人的剑气修为和一点小聪明，对于剑法最基础的精髓，反而有些疏忽。如今修为尽废，从头开始修炼这极剑之道，正好可以弥补过去的不足。
于是，他摒弃杂念，全神贯注地观摩那光影的演练。直刺，如何将全身力量集中于一点，爆发出最强的穿透力？横斩，如何运用腰腹力量，使得剑势圆融，横扫千军？上挑，如何借力打力，以巧破拙？
他看得如痴如醉，甚至忘记了时间。光影演练了不知多少遍后，缓缓消散。叶尘意犹未尽，捡起一根较为顺手的树枝，开始依样画瓢，在这不大的洞窟中练习起来。
起初，动作僵硬别扭，毫无韵味可言。但他并不气馁，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最简单的动作。背后剑骨微微发热，似乎也在辅助他调整着肌肉的发力，让他对身体的掌控越来越精细。
直刺！横斩！上挑！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伤口再次崩裂，渗出鲜血，但他浑然不觉。他的眼中，只有手中的“剑”，心中只有那三道最基础的剑理。
不知练习了多久，当他再次一剑刺出时，手中的树枝竟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却清晰可闻的破空声！
“嗤！”
虽然微弱，却是一个质的飞跃！这意味着他的发力方式已经初步入门，能将力量有效地传递出去！
“很好！天赋尚可，更难得的是这份专注与韧劲。”剑神残魂难得地给出了较为积极的评价，“剑道修行，招式是末，剑理是本。你能从这最基础的轨迹中有所得，证明你的剑心正在凝聚。”
就在叶尘沉浸在初步领悟的喜悦中时，洞外隐约传来了一阵令人不安的声响。
先是几声凄厉的鸟类惊飞声，紧接着，便是一种低沉的、成群结队的喘息和爪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正朝着这个山谷而来！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血腥与暴戾的妖气！
“不好！”剑神残魂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是‘阴煞妖狼’群！而且数量不少！它们嗅觉敏锐，定是嗅到了你昨日斩杀那头腐骨豺的血腥气，以及你身上伤口散发的味道，追踪而来！”
叶尘心中一紧，立刻闪身到裂缝入口处，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只见山谷之中，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二三十头体型壮硕、毛皮呈灰黑色、眼冒绿光的妖狼！它们龇着惨白的獠牙，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正在四处嗅探，显然已经发现了这个裂缝入口！
为首的是一头体型格外巨大的狼王，额间有一缕诡异的白色毛发，周身散发出的妖气远超其他妖狼，至少相当于人类剑徒后期甚至巅峰的修士！
“阴煞妖狼，群居妖兽，性情凶残，配合默契。以你如今的状态，对付一两头普通妖狼或可勉强周旋，但面对整个狼群，尤其是那头狼王，硬拼只有死路一条！”剑神残魂迅速分析着局势。
叶尘握紧了手中的树枝，眼神锐利如鹰。他刚刚获得新生，踏上剑道，难道就要葬身狼腹？
不！绝不可能！
他迅速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裂缝入口狭窄，易守难攻，这是唯一的地利！
“前辈，能否感知到这些妖狼的弱点？或者，这洞内是否有其他出路？”叶尘压低声音问道，目光扫过洞内每一个角落。
“妖狼弱点在腰腹和眼睛。至于出路……”剑神残魂沉默片刻，似乎在感知着什么，“水潭之下，似乎有微弱的暗流涌动，或许通向别处，但情况未知，凶险难料。”
前有狼群，后有未知的水路？
叶尘看着手中那根刚刚领悟了一丝剑理的树枝，又感受着体内命宫剑穴缓缓流淌的微弱剑气，一股不屈的战意自心底升起。
那就战吧！将这裂缝，变成埋葬狼群的坟墓！将这绝境，化作磨砺剑锋的试炼场！
他深吸一口气，将身体隐藏在裂缝入口的阴影处，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送上门来。第一头试探的妖狼，已经小心翼翼地探进了半个身子，幽绿的眼珠在昏暗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