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做梦。”两个字像两记耳光，扇在我爸和周萍脸上。
我爸先是脸色一变，瞬间涨红。
又像被冰水浇过，迅速变得铁青。
他猛地向前一步。
膝盖一弯。
在楼道那些窥探的目光下，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佳佳！爸求你了！”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他抓住我的裤脚，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是爸没用！是爸混蛋！
跟我回家，爸不能没有你！”
楼道瞬间炸开了锅。
手机摄像头像长枪短炮般齐刷刷对着我们。
“天啊！当爹的给女儿跪下了！”
“肯定是被抓到把柄了！”
“这八万抚养费不是假的吧？”
周萍先是震惊，随即慌得脸都变了。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又看看四周指指点点的观众。
随后，像被人按了播放键般，她掏出手机，尖叫着：
“好！你们父女情深是吧！
家人们快看！白眼狼逼亲爹下跪了！”
她直接开了直播。
弹幕立刻炸开。
观看人数疯涨。
我爸被镜头怼着，身子僵硬，想起身又不敢，绝望地看着我。
我站着，像看一出闹剧。
心底最后一丝对父爱的渴望，在他下跪那刻彻底死了。
他跪的，不是我。
是那每月八万，还有未来更多的钱。
“爸，”我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穿透嘈杂和她的哭诉，
“你跪我没用。
钱，在我妈那里。
你要钱的话，去求她。”
周萍还在声泪俱下。
“大家看！她把我老公都逼死了！”她哭着喊。
我无视镜头，往前一步，蹲下。
平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低声说：
“爸，你是不是忘了？
你当年，交给法院的那张终生无法生育的诊断证明。
周阿姨，她好像还不知道吧？”
他瞳孔猛缩，像被雷劈中，整个人一颤。
脸色瞬间煞白，像被抽走了血。
他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周萍停下了哭诉，狐疑地看着我们：“你们……在说什么？”
这时，周欢冲了进来。
她看到直播、看到姐夫跪地，瞬间暴怒：
“张佳佳！我跟你拼了！”她扬手就要打人。
却见我爸像疯了一般弹起来。
不是去拦她，而是抓住了周萍直播的手腕。
“关掉！我让你关掉！”他吼。
手机被摔在地，屏幕碎裂。
直播断了。
楼道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吃瓜的人全懵了。
周萍看着失控的丈夫，又看着我，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我整理了微皱的衣角，抬头看她。
然后把那句“炸弹”，狠狠地丢向她：
“周阿姨，你肚子里那个所谓的‘惊喜’，准备怎么跟我爸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