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我一下子笑出声，这小妮子怎么来了，还嫌我不够乱？
我直接把门推开。
就见陆青黛脸色铁青，正对着一个慵懒靠在沙发上的年轻女人怒目而视。
那女人穿着一身红裙，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
烟雾缭绕间，她冲我眨了眨眼，笑容灿烂又得意。
“景阳哥哥，你可算回来了。你家这位凶得很，差点把我轰出去。”
看到是我后，陆青黛松了一口气。
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有些紧。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像是在确认我是否完好无损。
“我打你电话一直关机，消息也不回。”
“昨晚打这么大雷你不好好待在家里，乱跑什么？”
见我无动于衷，她愣了一瞬。
我看着她，平静地问她。
“陆青黛，我问你。昨晚你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陆青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踉跄着想扑进我怀里，却被我按住肩膀。
“我和阿琛说清楚了，是我一时糊涂，没有把握好界限，但是我们真的没有……”
“我的心里只有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被押着的顾琛就哭喊起来。
“干妈，救救我，干爹要把我送走，就因为我失手伤了他。”
“阿琛不想离开你们，干妈你最疼阿琛了，替我向干爹求求情。”
好一个 “失手”。
我冷眼看着他表演，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陆青黛果然立刻皱起眉头，语气带着惯有的维护。
“你要把阿琛送走？他年纪还小，不懂事，有什么话好好说。”
这句话像一根细小的针，措不及防地刺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曾几何时，她所有的偏袒和毫无原则的维护，都是独独属于我一个人的。
我与别人起了争执，不管对错，她总是会第一时间把我护到身后。
语气还要比对方强硬十倍：“我老公什么性子我知道，肯定是你的错。”
就连我锻炼不小心磕青了膝盖，她都恨不得把整个健身房铺满地毯。
可不知不觉中，她的选项里多了一个顾琛。
我低声开口，喉咙发痛，“他只比我小两岁。”
徐潇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语气嘲讽。
“陆青黛，你眼睛瞎了？没看到景阳哥哥的胳膊还流着血。”
陆青黛几乎是瞬间就愣住了，她看着我疲倦的眼神莫名有些心慌。
“他刚刚说失手伤人了，除了肩膀，你脖子上的伤也是他搞的是吗？”
她下意识地想上前一步查看我的伤口：“痛不痛？”
我后退一步躲开她。
徐潇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我身边，看似随意地站定，却恰好将我和陆青黛分开。
于此同时，渡鸦卫队的成员无声地移动位置，将整个客厅控制起来。
直到这时，陆青黛才真正注意到我身后这支装备精良的队伍。
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6
“渡鸦” 是我父亲家薛家的私人武装，轻易不动用。
“景阳，你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和我说，怎么能擅自动用渡鸦，你想做什么？”
我冷冷回道：“我说过，滨州的产业是我的底线，容不得顾琛胡来。”
“青黛，我提醒过你的。”
徐潇扑哧一声笑出来：“陆青黛，你是不是忘了景阳哥哥是谁了？”
“滨州最大的军火商薛家的独子，你真以为他离了你就活不下去？”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陆青黛心上。
她当然知道我的身份，只是这些年我为她深居简出，帮她打理帮派，让她渐渐忘记这件事。
那次重创后，我把权力交给陆青黛，只求一份平静。
可没想到，她是这样报答我的。
陆青黛的声音有些发抖：“景阳，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潇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继续煽风点火。
“哎，说起来真是可惜。当初薛家没落，景阳哥哥被仇人追杀无奈躲到红灯区，你救了他一命，他就死心塌地地爱上你。”
“你大小便失禁躺在床上那半年，是谁给你端屎端尿？你毒瘾发作神志不清的时候，是谁整夜整夜守着你？”
“哦对了，当时要不是景阳哥哥为救你身受重伤，现在身体也不会这么羸弱，被一个小白眼狼骑在头上欺负。”
陆青黛整个人猛地僵住，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重伤…… 什么重伤？徐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些我怎么不记得了？”
徐潇冷笑一声，语气突然变得犀利。
“你当然可以不记得，因为所有的苦都是景阳哥哥替你吃了。”
“你倒好，和自己的养子勾搭在一起。陆青黛，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陆青黛纤细的身形晃了一下，脸色煞白如纸。
顾琛见状，赶紧喊道：”干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挣扎着想要靠近陆青黛，却被渡鸦卫队死死按住。
陆青黛看着双眼通红的顾琛，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我，眼中闪过挣扎。
最终，她还是习惯性地偏向了他：”景阳，阿琛知道错了。是我平时太骄纵他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会好好管教他。”
我的心彻底冷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维护他。
我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陆青黛，你还记得我为救你落下的病根吗？”
她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为了护你，挨了三枪，腿也落下残疾。”
我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医生说我以后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了。”
“那时候你昏迷不醒，我就坐在你病床前，握着你的手告诉自己，没关系，我们还有彼此。”
“现在看来，” 我轻笑一声，”真是可笑。”
陆青黛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发抖：”景阳……我……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 我打断她，”因为你醒来后就把一切都忘了。忘了我为你受的伤，忘了我为你做的一切，只记得要宠着你这个’可怜’的养子。”
我转身看向被押着的顾琛：”你说你知道错了？”
他拼命点头：”我知道错了，干爹！求您别赶我走！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好啊，” 我微微一笑，”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我缓缓说道：”回贫民窟去吧。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7
顾琛的脸色瞬间惨白：”不，不要！干爹，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会死的。”
“那就去死。”
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或者，我也可以现在就让渡鸦卫队帮你解脱。”
他吓得浑身发抖，终于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他平时那些拙劣的手段我怎么会看不透。
摔我的拐杖，截我的货源，甚至往我身上泼水。
我都忍了，不过是想看看他能张狂到什么地步。
更想看看，陆青黛要纵容他到什么时候。
我看着这个曾经让我倾心不已的女人，如今却觉得无比陌生。
我轻声说，”陆青黛，我们到此为止吧。”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让人拟好了，你抓紧时间签了吧。”
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恐慌：”不，景阳，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啊。”
“爱我？” 我笑了。
“爱到纵容别人一次次伤害我？爱到把我父亲留下的产业随手送给别人？爱到看着我被刀捅却还在为凶手求情？”
我一步一步走近她，直视她的眼睛。
“陆青黛，你的爱真让人恶心。”
她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觉得阿琛像当年的你。”
“像当年的我？”
我冷笑一声。
“陆青黛，当年的我可不是一条养不熟的毒蛇。当年的我，也不会觊觎别人的妻子。”
我懒得再看她悔恨交加的嘴脸，挥了挥手：” 把顾琛带下去。按我说的做。”
渡鸦卫队立刻执行命令，将哭喊挣扎的顾琛拖了出去。
陆青黛想阻拦，却被徐潇带来的手下拦住。
“陆青黛，”徐潇慢悠悠地说，”你知道吗？景阳哥哥当年为了你，拒绝了所有联姻对象。包括我。”
她走到我身边，自然地挽住我的手。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景阳哥哥，考虑一下我呗？我年轻漂亮，家里有钱，还不会养白眼狼。”
我瞪了她一眼，却没推开她的手。
陆青黛看着我们亲密的姿态，眼中满是痛苦。
“景阳，不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错了。”
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太晚了，陆青黛，从你选择维护顾琛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完了。”
攒够了失望，就该离开了。
我转身对徐潇说：”走吧，这里让我恶心。”
徐潇笑眯眯地点头，搂着我向外走去。
“景阳！”陆青黛的哭喊声从我们身后传来，”求求你，别走。”
我没有回头。
8
三个月后，我全面接管了帮派和薛家的生意。
帮派间暗流涌动，格局以惊人的速度悄然洗牌。
我利用顾琛和陆青黛的事情大做文章。
那些原本就对她快速上位心存不满的元老，或者是被顾琛得罪过的势力，很快就倒向我这一边。
有渡鸦卫队和徐潇的支持，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势力也很快被镇压下去。
我的名声比以前更加响亮。
徐潇确实如她所说，是个完美的合作伙伴和追求者。
她几乎每天都待在我的办公室，美其名曰 “培养感情”，实际上就是变着法子缠着我。
“景阳哥哥，你就把我娶回家吧，你小时候答应我的。”
我和徐潇是青梅竹马，她小时候性格柔弱，经常被人欺负。
我就挡在她身前保护她。
久而久之，双方父母看到了都乐得不行。
“小潇整天跟在景阳后面跑，干脆定个娃娃亲算了。”
她第无数次提起这件事，”你看我多合适，年轻漂亮，还会暖床。”
我头也不抬地处理文件：”徐潇，你很闲吗？”
“闲啊，特别闲。”
她凑过来，”所以给我个名分嘛，让我名正言顺地帮你打理生意。”
我终于抬起头：”你母亲知道你这么想嫁给薛家吗？”
她笑嘻嘻地说：”她巴不得呢。说你这么能干，嫁给你等于拿下了整个滨州的军火市场。”
我忍不住笑了。
这些日子以来，徐潇确实用她的方式让我开心了不少。
就在这时，手下敲门进来：”大少爷，贫民窟那边有消息了。”
我挑眉：”说。”
放顾琛回去后，我下令所有人都不许帮助他。
既然他已经忘了他的来时路，忘了是谁托举他走出贫民窟的。
那我不介意再当一次好人，提醒一下他。
“顾琛回去后，因为脸上有疤，手脚不灵活，经常被欺负。”
“上周他试图偷东西，被人抓住打了一顿，扔进了垃圾堆。昨天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我点点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知道了，遗体拿去厚葬。下去吧。”
我第一次见到顾琛的时候他在和野狗抢食，小小一个还没有流浪狗大。
他跪在我面前求我给他一口吃食。
我不仅给他一口吃的，还供给他上学的钱，教他处事的方法。
又把帮派交给他来打理历练。
可我没想到，最后被他反咬一口。
徐潇唏嘘道：”真是恶有恶报啊。”
我没接话，继续处理文件。
傍晚，当我准备离开办公室时，在楼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陆青黛。
9
她瘦了很多，衣衫褴褛，满脸憔悴，完全看不出曾经的风光。
看到我，她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景阳……”
保镖立刻拦住她。
她哀求道：“我和你说几句话，就几句话。”
我示意卫队退下，冷冷地看着她：”有事？”
“阿琛死了。”她声音哽咽，”他死得很惨。”
我面无表情，”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再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冷漠：”他毕竟是我们培养出来的孩子。”
我打断她，”陆青黛，他捅我一刀的时候，可没记得是我把他从那种地方救出来。”
“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来只是为了和我说顾琛的事情，那你就走吧。”
她哑口无言。
沉默良久，她突然哭了：”景阳，我知道错了。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对不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不想和你离婚。”
我看着她卑微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陆青黛，你知道吗？” 我轻声说，”我决定向徐潇求婚了。”
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吗？”
我淡淡地说，”在你维护顾琛的时候我就不爱你了。”
陆青黛抓住我的衣角。
“不，不要这么对我。”
“我爱你啊景阳，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现在顾琛不在了，再也没有人会阻挡我们了。”
我抽出衣角，后退一步：”你的爱太廉价了，陆青黛。我要不起。”
说完，我转身走向等待我的车。
徐潇站在车旁，等我为她拉开车门。
看到陆青黛，她挑眉一笑：”哟，这不是陆小姐吗？怎么混成这德行了？”
陆青黛死死盯着她，眼中满是恨意。
徐潇却不以为意，踮起脚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老公，晚上想吃什么？”
我看了她一眼，没否认这个称呼。
看着我们亲密的互动，陆青黛彻底崩溃了。
她尖叫着想要冲过来，却被保镖死死按住。
“景阳！你会后悔的！她根本不是真心爱你！她只是看中了你的势力！”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徐潇冷笑一声。
“至少我不会让他受伤。陆青黛，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你有资格说爱吗？”
她的话像最后一把刀，彻底击垮了陆青黛。
我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如今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瘫倒在地，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爱过，恨过，如今只剩下漠然。
我对徐潇说：”走吧。”
她点点头。
车开动的瞬间，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陆青黛疯狂地追着车跑，然后被渡鸦卫队打倒在地。
徐潇握住我的手：”难过吗？”
我摇摇头：” 不值得。”
她笑了，低头把脸埋进我的掌心，轻轻吻了吻我的手心。
“我不会背叛你，我保证会比那个废物好一万倍。”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许久，轻轻说了一声，“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徐潇愣了一下，随即狂喜：”你答应了？”
我淡淡地说，”试用期三个月，不合格就退货。”
她立刻保证：”绝对合格，保证让你满意。”
看着她孩子气的笑容，我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或许，我真的该开始新生活了。
10
第二天，我和徐潇订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东南亚。
陆青黛听到这个消息后，彻底疯了。
她试图闯进薛家大宅，被渡鸦卫队打断了一条腿。
徐潇”好心”地给她安排了一个码头搬运工的工作，美其名曰 “给她一条生路”。
我知道徐潇是故意的，但没阻止。
有些人，不值得同情。
在一次码头械斗中，陆青黛为了保护一批货物，被乱刀砍死。
尸体被扔进海里，喂了鱼。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等徐潇试礼服。
徐潇熟练的窝进我怀里：”后悔吗？”
我看着怀里她有些忐忑的眼神，缓缓摇头。
“她选择了她的路，我选择了我的。”
徐潇笑了，她吻了吻我的脸颊：”我会让你幸福的，景阳。”
我转身看着她认真的眼睛，微微一笑：”我相信。”
窗外阳光正好，一如很多年前，我第一次遇见陆青黛的那天。
但这一次，我的选择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