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清，你还帮你儿子领工资啊？”
“你儿子都多大了？你这么喜欢钱，自己去挣。”
“人家陈奥读了书出来，上班挣钱，工资不领，你来领？你脸呢？”
“老陈，你这个钳工怕不是车工啊，算得这么细？”
“你们这一家子还真是要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呢！”
“你们还不晓得，陈奥读大学，这两口子是没给学费的。”
“生活费都是陈奥自己想的办法。”
“小时候就不管，大了有出息了，就全是他们的功劳。”
“你们这一家子，好搞笑哦！”
有人带头开了团，剩下的人跟团输出就毫无压力了。
陈家华带着妻儿慢走了几步就开始跑，只要跑得快，骂声就追不上他们。
而另一边，李中军差点被打死。
也没人拉架。
因为严世平连他女儿跳霹雳舞都没顾得上，就一直看着李中军挨打。
这说明严世平这个书记是默许李中军被打个半死的。
职工和家属们先前只是替陈奥叫不平，臭骂陈家不要脸。
再把李中军当成老流氓来打骂。
不过，他们很快又关心起严世平的女儿严晶晶。
有人小声说，“这个小姑娘居然有羊癫疯，可惜了。”
“难怪严处长从小都没有把她养在身边。”
“原来是……是在治病啊……”
不过有人的胆子就比较大，“治病？治个锤子的病，就是觉得丢人，不想养在身边。”
还有人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也不一定是觉得丢人，可能就是不想让别人晓得他女儿的情况。”
“如果不是李中军说出来，陈奥弄不好就跟他姑娘处对象了。”
“到那个时候，你觉得还扯得出来。”
周围的人表情复杂，意味深长，“我曰，怎么就说到扯不扯得出来的问题上了。”
“啥时候进去的？”
严世平意识到职工们开始关注他和他女儿的时候，让驾驶员把车开过来。
他从裤兜里掏出卷起来的卫生纸给女儿擦了满嘴的泡泡，扶着女儿上了车。
临走时说，“我上午可能不在，活动你们搞。”
“要去矿区基地参加晚上文艺汇演的，一会坐学生车，中午在基地食堂吃饭。”
“下午要彩排，不要迟到。”
严世平带着女儿走了。
被打个半死的李中军被人扶起来送上了面包车，拉到矿区的医院。
李中军都顾不上自己的伤，直接去找严世平。
“处长（科），对不起，我……错了。”
他想解释一下是口误……
工作中犯错还可以甩锅，他自己在话筒里亲口说出来的话，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有错要认，挨打要立正。
严世平没有批评李中军，而是问，“你的伤没事嘛？”
李中军急忙摇头，“没事，没事，谢谢处长关心。”
严世平点点头，“没事就好。”
“有个事，要跟你说一下，张媛的父母说要报官。”
李中军屁股一紧，“处长，处长，请你一定要帮我一下，看在我这么多年任劳任怨。”
严世平说，“那是肯定的，我是这么想的，不痛不痒处罚一下，人家父母肯定也不愿意。”
“毕竟女儿家的名声。”
“这影响好恶劣哦！”
“所以，我准备把你调到机修车间那边去。”
机制机修？一听到这个单位，李中军感觉天都塌了。
严世平问，“有啥想法可以说。”
李中军好半天才摇摇头，“没，没啥想法。”
严世平说，“那你下午直接去机制机修车间那边报到。”
这么急？李中军难受得一批，“是去基地机关组织部？”
严世平说，“你这个走啥组织部，你本来就是以工代干，去机制机修的劳资报到就行了。”（你是工人）
李中军懵了，“不是过去当车间主任？”
严世平说，“你是以工人的身份过去，能不能当主任，要机制机修的领导研究决定。”（我把你撸掉的，谁扶你就是跟我作对）
“当然，你也不要难过，以后还是有机会的。”（你没机会了）
“去嘛，一会张媛的父母把基地保卫科的同志带来了，我才好跟他们说。”（再不滚，抓你我就不管了）
李中军这才明白，严世平是下死手了，把他这个正股级一撸到底，打回工人的原型。
这就算了，机制机修是矿区的最底层，去那里就等于，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如果不去，肯定会被抓，调戏妇女的问题可大可小，搞不好还要坐牢。
申头缩头都是一刀。
李中军再想到陈奥的那张副表情的时候，阵阵后怕，好像从那个时候起，陈奥就算准了接下来会发生的每一件事。
李中军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惹他做啥？
惹他做啥？
李中军萎靡地说，“书记，晶晶在哪，我想亲口跟她道个歉。”
“没必要！”严世平果断拒绝。
李中军断开连接！
病房里没人，严世平出去看看女儿在哪。
严晶晶蹲在医院后花园轻轻撸着小猫的头。
严世平说，“回病房去休息，我还要回单位。”
严晶晶说，“你去嘛，我马上就来。”
严世平刚走，严晶晶把小猫抱起来……重重摔砸在地上，再狠狠地踩了两脚，直到它一动不动。
……
物资处的游园活动照常进行的同时，所有人都在议论李中军，议论陈奥的家人，议论严世平和他的女儿。
陈奥像个没事人一样，去办公室里，把昨晚加班加点弄出来的记录本送到楼上。
冯楠的脚正踩在她办公室的茶几上往大的腿上套丝袜。
发现陈奥的时候，便猛地往上一拉，慌忙把红色有连衣裙摆放下来。
似羞恼般地白了陈奥一眼，“搞定了？”
陈奥说，“搞定了！该标的，标了，各科室存在的问题也都记录下来。”
“各班组科室拿回去照着整改。”
冯楠去办公桌后边坐着，那双漂亮的腿藏在裙子里还不够，在桌子后边更有安全感一点。
冯楠看着陈奥，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严处长倒是不敢把女儿嫁给你了。”
“整个汉西矿区也没人敢娶他女儿了！”
冯楠看着陈奥，就像看穿了他所有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