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霍沉双眼赤红地冲了进来，一把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他死死地瞪着我，声音嘶哑地咆哮。
我虚弱地靠在墙上，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白夜…白夜净化不出水了！”
“一滴都净化不出来了！”
“整个基地的储水都快见底了，所有人都疯了！都在闹事！”
“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术？说！马上给我恢复！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看着他那张因极度愤怒和恐慌而扭曲的脸，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以为，是我的问题。
“霍沉…”我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你…还真是…从头到尾…都蠢得…无可救药…”
霍沉的大脑似乎停顿了。
震惊、愤怒、悔意，在他眼中疯狂交织。
他被逼到了绝路。
“医生！把所有医生都给我叫来！”
他像拖着一个麻袋一样，把我拖到医务室，朝里面歇斯底里地吼道。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冲了进来，手里拿着粗大的针筒。
“给她注射高浓度营养剂！还有兴奋剂！不管用什么办法，让她给我恢复过来！”
一阵刺痛，紧急着就是一股灼热的液体冲进我的血管，像有无数把小刀子在我的身体里疯狂搅动。
“啊——！”
我痛苦地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霍沉就站在旁边，冷漠地看着，像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行刑。
“净化！”
“现在！立刻！给我净化！”
“这是你证明自己还有价值的最后一次机会！”
剧痛中，我抬起颤抖的手，伸向旁边那桶黑不见底的污水。
我用尽了身体里最后意志，去催动那个曾经拯救了无数人的能力。
但是…
什么都没有发生。
污水还是那桶污水，散发着恶臭。
那个我依赖了三年的异能，在无休止的折磨、毒气的侵蚀和高浓度药剂的冲击下，已经彻底消失了。
我抬起头，用看死人般的眼神，看着霍沉。
血泪从我的眼角缓缓滑落，嘴角挂着嘲弄的笑。
“我…做不到了…异能没了，哈哈哈！”
霍沉的脸瞬间扭曲。
他猛地扑了过来，粗大的手掌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眼中只剩暴戾和杀意。
“好！好得很！既然你连最后的价值都没了，那就去死吧！”
09
强烈的窒息感让我眼前阵阵发黑，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抽干。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一种无比奇异的感觉，像电流般贯穿了我的全身。
我干涸的血液，霍沉手上的汗水，空气里湿润的雾气，地牢角落里滴落的水珠，医务室里所有的药剂…
它们好像都活了过来，变成了我身体的延伸，像一张延伸出去的网。
而我，就是这张网唯一的中心。
我用尽最后力气，喉咙里挤出破碎而诡异的笑声。
“呵呵…霍沉…你错了…”
“我最大的价值…从来…都不是净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诡异的笑声，让他浑身僵硬，掐着我脖子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
我被重重摔在地上，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连滚带爬地，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冲向不远处存放危险品的实验室。
那里，存放着一瓶整个基地毒性最强的黑水原液。
“拦住她！”
尖利的叫喊陡然响起。
是白夜！
她和几个基地高层正好赶到，看到我的动作，脸瞬间没了血色，吓得魂飞魄散。
“她要自杀！她疯了！她死了我也活不了！快拦住她啊！”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把那个最大的秘密，当着所有人的面，吼了出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
霍沉的身体更是猛地一震，那张向来冷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瞬间反应过来。
像疯了一样向我冲来，伸出手，想要阻止我。
但是，太晚了。
我已经冲到了那瓶浓如墨汁的黑水原液前。
我拧开瓶盖，转过身，看着他们一张张写满了惊恐、悔恨、和难以置信的脸。
“我曾经，想净化这个被污染的世界。”
“但是你们，非要把我拖进地狱。”
“现在，我把地狱，还给你们！好好享受这末世吧！”
人们如梦初醒，潮水般向我涌来。
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我仰起头，将整瓶剧毒的原液，一口气灌进了喉咙里。
“咕噜！”
灼烧般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变黑。
一条条青黑色的血管，像无数条丑陋的蚯蚓，在我皮下疯狂地爆出、扭动。
一股不祥的黑气，从我的七窍中蒸腾而起。
白夜看着我这副样子，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面如死灰，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完了…一切都完了…”
下一秒。
“呜——！呜——！呜——！”
基地内，所有的警报，在同一时间，凄厉地嘶鸣起来！
指挥中心里，代表着所有储水罐的指示灯，瞬间由绿变红！
储水罐里清澈的存水、水龙头里流出的甘泉、人们杯中刚刚倒满的水、甚至还未排泄出体外的水分…
在这一秒，全部，毫无征兆地，变成了散发着冲天恶臭的、粘稠的黑色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