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闻言，赵煜瞳孔一缩。
4
我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时，府中已经悬挂上了白布。
想来，赵煜已经得知小池过世的事情。
我睁开眼，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笼罩在了一层厚重的雾气之中。
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丝毫的力气。
耳边传来低沉的哭泣声，还有忙碌的脚步声。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只是徒劳。
“王妃，您终于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惊喜。
我努力地睁开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阿容，我的贴身丫鬟。
她的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许久。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小……小池呢？”
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心中满是不安和恐惧。
阿容的神色瞬间变得哀伤起来，她低下头，不敢看我。
“王妃，小世子他……他已经被安置进了棺木。”
闻言，我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地撕裂开来。
小池……我的儿子……
他就这样离开了我，永远地离开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小池那张稚嫩的脸庞，还有他甜甜的笑容。
那么懂事的孩子，那么可爱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都是因为赵煜，都是因为叶棠！
若不是他们，小池怎么会死！
我心中充满了怨恨和愤怒，仿佛要将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赵煜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哀伤，看到我醒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没有看他，只是将头转向一边，不想看到他这张令人厌恶的脸。
“你……你好些了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他叹了口气，走到我的床边坐下。
“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但小池已经走了，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真诚。
我睁开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保重身体？你让我怎么保重身体！我的儿子没了，都是你害的！”
我情绪激动地喊道，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他怔了怔，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张不开口。
却在此时，老夫人得知了消息，赶了回来。
她拄着拐杖进门后第一句话便是对着我指责怒骂。
“你是怎么照顾的孩子！”
老夫人孙子去世，悲痛万分，她手里的拐杖狠狠砸在我的身上，剧烈的疼痛让我差点昏厥过去，在老夫人还要砸第二下时，赵煜终于反应过来上去拦住了老夫人。
“母亲，你先保重身体，不要生气。”又看向旁边的老嬷嬷。
“快把母亲扶进去！”
老夫人这才哭哭啼啼地被扶着离开了。
我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
“叶灵，你还好吗？”赵煜想上来扶我，被我甩开。
“滚！”
我推开他的身体，脚步踉跄往灵堂而去。
5
小池还没及冠就早逝，赵家虽悲痛，却也不愿意大操大办为他祭奠。
只是布置了一个小小的灵堂。
我瘫坐在小池的灵位前，失神抱着他的牌位。
不知过了多久，赵煜踌躇着脚步过来了。
他的脸上有着犹豫，有着不忍，但最终还是开了口。
“叶灵，我知道现在同你说这些不是时候，但，棠儿她等不得了，纳她为侧妃一事，得早些操办。”
闻言，我不由得又哭又笑。
他还知道这里是儿子的灵堂吗？
小池尸骨未寒，他就迫不及待要把那个女人接回家里。
他就那么喜欢叶棠吗？
我已经对他失望透顶。
见我久久不语，他又拧了拧眉。
“小池突遭不测，我知你心痛难耐，先前你所言，我便当是胡话，不会放在心上。你……好些休息，明日，棠儿会上王府探望。”
说完这话，他便拂袖离去。
我失神地看着他冷漠离去的背影，手指轻轻划过牌位上小池的名字。
小池，是娘亲错了，娘亲早应该不对他有任何期望。
6
翌日，叶棠果然装扮娇艳地来了王府。
“姐姐，你可要节哀啊。”叶棠娇声笑着，话语中带着说不出的讽刺。
我脸色瞬间阴沉，上前将她推了出去。
“滚！这里不欢迎你！”
“叶灵！你在做什么？”
赵煜赶忙将差点跌倒的叶棠抱入怀中，小心地扶好，看向我的神色瞬间变得斥责。
“叶棠如今是圣上亲封的和昭郡主，能亲自来给小池祭奠，已经是小池的福荣，你怎能如此不懂事？”
我的声音瞬间拔高得有些尖锐，“不需要！”
“她穿红戴绿，满身香粉地来祭奠我的儿子，这便是你说的福荣？”
我红着眼眶，死死地盯着他们二人相依相偎的模样，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地钝痛。
赵煜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叶棠轻轻拉了拉衣袖。
叶棠柔弱无骨地靠在他的怀中，轻声说道：“姐姐错怪我了，是我容颜有些憔悴，怕吓到小池，这才妆容了一番。没想到，姐姐竟会因此责怪我。”
她话音未落，赵煜的神色便柔和了几分，看向我的目光里更是多了几分责备。
“叶棠身体孱弱，若不是为了来见小池，她本可在郡主府修养的，你怎能因这点小事就责怪她？”
我心中冷笑，妆容？只怕是为了能在我这儿炫耀她现在尊贵的身份吧。
她身上到底哪里孱弱了？赵煜怕不是瞎了？
“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个时候来。可我就是想看看小池，想看看他最后一眼……”
叶棠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靠在赵煜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只觉得讽刺至极。
“够了！赵煜，要么带着你的和昭郡主离开这儿，要么，与我和离！”
再次提出和离二字，赵煜面色变得铁青。
“叶灵，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冷冷一笑。
却在此时，一只白毛狐狸忽然冲了进来，在一群仆人侍女的惊呼声下，将灵堂弄得一团乱。
眼看那狐狸就要冲到小池的棺木上，我慌张地扑了过去想将它赶走，却被狠狠叨了一口。
我顿时伸脚将狐狸踹飞到一旁。
赵煜上前几步想来看我是否受伤。
却传来叶棠的哭声。
“小白……煜哥哥，你快看啊，我们的小白要被她踹死了！”
闻言，赵煜急忙去看，叶棠正抱着狐狸啜泣不停，哭得梨花带雨。
赵煜顿时面色焦急。
“快！快去请太医。”
又转头拥着叶棠的身子柔声安慰，“我不会让小白有事的，你快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
看着这荒诞的一幕，我深吸一口气。
小池出事那日。
我想要拿他的腰牌去太医院请神医，他迟迟不回应。
以至于小池病重难治。
可如今，只不过是只白毛畜生，他就如此心切。
若是他如关心这只畜生一般关心小池，小池根本不会出事！
见那白狐狸开始吐血，赵煜怒而转身冲我呵斥。
“叶灵！你发什么疯？那只不过是一只畜生，你竟如此下狠手！”
我冷冷看着他面目全非的脸，手上被咬的伤口几乎要痛到心肺里。
这时候，郡主身边的一个嬷嬷走上前。
“王爷，叶氏敢对郡主不敬，你就一句责骂就想了事吗？”
我如今虽是王妃，却因没有诰命，身份低于这位有封号的和昭郡主。
赵煜皱紧眉头，又看了眼哭个不停的叶棠，思索片刻后抬手。
“来人！将王妃关入柴房。”
我浑身冰冷地被几个仆人压着走，同我入王府的陪嫁丫头阿容哭得不行，就想要扑上前来。
“王妃手上还有伤，是那只畜生先咬伤王妃的，怎么能怪王妃——”
但赵煜听到这话后的反应我已经看不到了，也不想看到。
如今在他心里，最要紧的是叶棠。
7
被关入柴房的当夜，我便听阿容说，叶棠住了进来。
说是因为狐狸重伤不治而伤心昏倒过去，要就地在王府疗养。
我听后，只冷笑了一声。
她哪里是伤心狐狸，分明是想住进王府，好名正言顺地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我靠在柴房冰冷的墙壁上，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心中一阵悲凉。
小池，娘亲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害你死后都要被人惊扰。
第二日，柴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叶棠带着几个侍女走了进来。
她一脸得意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只被困住的蝼蚁。
“姐姐，你在这儿住得可还习惯？”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默默地转过头去。
她却不以为意，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身子。
“其实啊，昨日那狐狸是我故意放出来的，我就是想看看你失态的样子，没想到你还真动手了。”
闻言，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居然承认了！
她居然承认是她故意破坏小池的灵堂，她是故意让小池不得安息！
我心中一阵愤怒涌上心头，想要起身去打她，却被几个侍女牢牢按住。
叶棠看着我愤怒的样子，笑得愈发得意。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很嫉妒你，嫉妒你能成为煜哥哥的正妃，嫉妒你能生下小池。”
“但是没关系了，现在小池没了，煜哥哥的心里只有我，而你，什么都不是。”
她的话语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
我疼得几乎要窒息，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她。
“你会有报应的！”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却不以为意，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报应？那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现在煜哥哥是我的，王府也将是我的，而你，什么都不是。”
说完，她便带着几个侍女离开了柴房。
我瘫坐在地上，心中一阵绝望。
当初嫁给赵煜后不久，爹便自请辞去了丞相一职告老还乡，娘也随着他离开了京城，如今举目四望，竟无一人能助我。
8
第三日。
我依稀听到屋外锣鼓升天。
喧嚣的声音似乎穿透了柴房的简陋木门，直击我的心脏。
那是喜庆的锣鼓声。
阿容哭哭啼啼跑来告诉我，今日是侧妃叶棠入府的日子。
我冷笑连连，他们终于如愿以偿做了一对夫妻。
而我，却在这阴暗潮湿的柴房中，独自品味着绝望与痛苦。
9
第五日，赵煜终于想起了我，派人将我从柴房里放了出来。
我浑身脏乱，狼狈不堪。
赵煜看到我这个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转瞬想到什么，还是冷硬了面庞。
“叶灵，你如今已失去理智，不宜再管理王府事务，本王决定，将王府事务交由棠儿打理。”
闻言，我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他还真是不遗余力地为叶棠铺路啊。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即便如此，赵煜也仍旧不愿放我和离。
我想不通他脑子里的打算，但叶棠入府后，他便没来过我的院子。
我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坐在窗前发呆。
我总是会想起小池，想起他乖巧的笑容，想起他稚嫩的脸庞。
我的心，便会如刀割般疼痛。
阿容眼睁睁看着我一日比一日消瘦下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又过了快一个月，我正在窗前发呆，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声。
我皱了皱眉，走出房门，却看到叶棠正带着几个侍女，在我的院子里指指点点。
“这里要种上牡丹，那里要摆上花盆……”
她仿佛是在布置自己的院子，而不是我的。
我冷冷地看着她，终于开口。
“这是本宫的院子，滚出去。”
她听到我的话，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姐姐还不知道吗？我有了身孕，我如今的院子又住不太惯，煜哥哥便允许我搬来这芳华园。”
身孕？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句话。
闻言，阿容怒气冲冲上前。
“荒谬！你一个侧妃，怎能住王府正宫的芳华园！”
叶棠面色一变，身旁的几个嬷嬷侍女便上前将阿容压住扣在了地上。
“放肆！竟敢冲撞侧妃娘娘！拖下去杖刑二十！”
我冲上去想要阻止，却被推倒在地。
猝不及防，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
看到我吐血，叶棠愣了一下。
“王妃！王妃！放开我！快去请大夫！”阿容在一旁急得大喊。
叶棠反应过来，冷笑一声。
“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就在此时，老夫人竟也来了。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老夫人一向不喜欢我，自小池过世后就更看我不顺眼了。
她皱着眉过来，眼神嫌弃地扫我一眼，然后殷切地扶住叶棠。
“棠儿，你有了身孕怎么能走这么远的路？”
叶棠柔弱轻声道：“母亲，我没事，就是煜哥哥说让我搬进芳华园，但姐姐好像不太愿意，就连她身边的侍女，也敢对我不敬。”
闻言，老夫人脸色一冷，看一旁阿容的眼神就像看一条死狗。
“还不把她拖下去，在这里碍侧妃的眼。”
我赶忙上前跪倒求情，“老夫人，阿容并没有犯任何错，她只是为我说话……”
“够了！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既然棠儿看上了你的院子，你还不快乖乖搬走？”老夫人打断了我的话，语气里满是不屑和厌恶。
几个粗壮的嬷嬷上前，粗鲁地将阿容拖了下去。
我看着阿容被拖走的身影，心如刀绞。
叶棠在一旁看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姐姐，你看，如今这王府，还有谁会站在你这边呢？”她轻声说道，话语里满是挑衅和炫耀。
我瞪着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叶棠，你会下地狱的。”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姐姐，你如今自身难保，还是多想想自己吧。”她轻声说完，面色忽然一变，惨厉地叫了一声，捂住自己的肚子往后一倒。
“啊——姐姐——”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肚子里可是煜哥哥的孩子，你好歹爱屋及乌，怎能推我……我肚子好痛，母亲，母亲救救我——”
“叶灵！你是疯了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老夫人狠狠踹了我一脚，我跌倒在地。
看着他们一行人带着叶棠从我院子里出去。
我这才悲怆地哭了起来。
我趴在地上，哭到几乎要昏厥过去。
小池没了，现在连阿容也被他们带走了。
我在这偌大的王府里，竟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我哭着哭着，便没了力气，只能趴在地上，任由泪水打湿衣襟。
恍惚间，我好像听到小池在喊我。
他在喊娘亲，他在说，他在地府好好害怕，想我过去陪他。
我怔怔地抬起头，望向一片虚无。
“小池……娘亲，娘亲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我的力气渐渐消弭，视线越发模糊。
却在此时，外面终于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我费力地抬起头，却看到赵煜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
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后，他的眼里满是关切，但眼神又瞬间变得冷漠。
他上前几步想要来拉我。
“叶灵，你既然推了棠儿，害她差点小产，就随我前去给她道歉。”
可他才拉了我一下，就惊觉手里的重量竟然轻飘如纸。
他当场愣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他的目光这才注意到我惨白的面庞，当视线看到地上那一摊鲜血后，更是瞳孔一缩。
但我此时已经没有丝毫力气能说出一句话。
他这才惊痛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抱住我的身躯。
“来人！去请太医！叶灵！叶灵你醒醒——”
我被他的声音吵得很是疼，费劲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将他推开。
“放……放开。恶心。”
赵煜的眼里却有了湿润，他眼里满是恐慌与害怕，“不……不是这样，叶灵，我还有很多话没告诉你。你不能死！”
我不想看他，只努力说出最后一句。
“放了阿容……”
说完后，我好像又听到了小池的笑声，他的身影突兀出现在了半空中，冲我伸出了一只小手。
“娘亲……我来接你啦！”
10
赵煜番外。
叶灵死了。
就在我准备将一切都告诉她的时候。
我对叶棠从无半分感情。
但当初父皇决意让叶丞相之女和亲，叶灵作为嫡女首当其冲。
我自小便心仪叶灵，我不愿她受此磨难，便求父皇放过。
父皇推不过我，只能将叶府庶女叶棠封为郡主前去和亲。
后来，我向叶府提亲，叶丞相看出我对叶灵的心意，也顺水推舟将叶灵嫁给我。
叶灵为我生了小池那样聪慧可爱的儿子，我也一心一意对她。
我本以为日子会如此恩爱一生地过下去，却不料，漠北突生战事。
我又想起当初被我推出去和亲的叶棠，她如今是匈奴王的王妃，如今两国交战，她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我便开始心生愧疚。
幸好，战事告捷，漠北的匈奴王被斩首，叶棠作为和昭郡主被迎回朝中，我才稍稍安心些，却惊闻叶棠怀孕一事。
她跑来求我替她隐瞒此事，她说，她的体质不能落胎，否则有生命危险，可若放任肚子越来越大，迟早会有朝中大臣发现她怀了已故匈奴王的血脉，定会逼她落胎。
我本就对她有亏欠，于是便答应她，纳她入府为她遮掩。
但叶灵却因叶棠回京一事变得患得患失，总是因为一些小事与我吵闹。
我有意冷待她，希望她能冷静一些懂事一些。
也怕叶棠身孕一事惹人怀疑，便在外人面前与她故作亲密。
却不料，这竟是引狼入室之举。
叶灵去后的当夜，我便亲自端了一碗药给叶棠，我看着她惨白着面容，被侍卫压着，颤抖着身躯喝下，看着她疯狂怒骂。
但我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我安置好了叶灵的侍女阿容，给了她金银放她归乡。
然后在叶灵死去的第七天，拔剑自刎。
人说死后会去天堂，也会去地狱。
叶灵那样美好，定是会去天堂。
但我想，我害了叶灵一生，更害死了我的亲生儿子，也害了叶棠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
我想，我定是只能去地狱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