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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跃迁的流光散去,熟悉的实体宇宙质感回归。莫喜乐操控着【ST-Ω-07】脱离超光速状态,映入眼帘的并非某颗行星,而是一个巨大、繁忙、如同钢铁蜂巢般的星际中转站——十字路港口。

这里是数条主要贸易航线和几个中立星域的交汇点,龙蛇混杂,信息流通极快,同时也是躲避追捕、获取补给的理想场所。更重要的是,根据他截获的黑旗海盗通缉令信号分析,以及星泪核心的微弱指向,莫欢可能曾在此地停留或经过。

港口外部,大小不一的飞船如同迁徙的鱼群,在导航信标的指引下有序(或无序)地进出。巨大的广告牌投射着各种商品、服务乃至通缉令的全息影像,将冰冷的太空渲染得光怪陆离。

莫喜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对弟弟下落的急切,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是众矢之的,黑旗海盗、破碎星环掠夺者,甚至可能还有其他势力都在盯着他。必须谨慎。

他按照港口自动导航的指示,缴纳了一笔不菲的停泊费(用的是从掠夺者那里搜刮的劣质信用点),将机甲停靠在一个相对偏僻、靠近维修区的公共船坞。他没有选择全面检修,那太引人注目,只是补充了基础消耗品和能量,并利用港口设备,悄悄修复了左臂因相位场过载而烧毁的部分线路。

接下来,是情报时间。

离开机甲,莫喜乐换上了一套在港口商店购买的、毫不起眼的灰色宇航服,将星语者头冠小心隐藏在宽大的兜帽之下。他走进了港口核心区域的商业区。

这里人声鼎沸,各种种族、各种装扮的生命体穿梭往来。空气中混合着引擎废气、香料、汗水以及无数陌生星球的气味。他需要找到获取情报的地方——不是官方的信息亭,而是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信息贩子。

他穿过喧闹的市场,避开几个明显不怀好意的搭讪者,最终按照之前从某个掠夺者日志中看到的模糊提示,走进了一家名为“生锈螺栓”的酒吧。酒吧里光线昏暗,烟雾缭绕,各种语言的交谈声、碰杯声和某种刺耳的星际音乐混杂在一起。

他在吧台角落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合成酒精饮料,看似无意地摩挲着酒杯,实则通过星语者头冠,悄然放大并过滤着周围的谈话声。

碎片化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听说‘血爪号’在黑市出了高价收购静滞晶石……”

……“最近海盗活动频繁,好几条商路都不太平……”

……“有个戴着头冠的怪人前几天在‘老瘸子’那里买了一张去‘灰烬星域’的星图……”

头冠?灰烬星域?

莫喜乐心中一动。星语者头冠独一无二,那个“怪人”会不会是莫欢?他强忍着立刻去追问的冲动,继续聆听。

终于,他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旁边一桌,几个看起来像是佣兵打扮的人正在低声交谈:

“……黑旗那帮疯狗,内部好像出了乱子。”

“可不是,听说跑了个重要奴隶,带着什么东西,现在内部追杀令都发到我们这种外围情报网了。”

“好像……跟‘那个地方’有关?”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锻炉’的名字也是能随便提的?”

“据说……跑掉的那小子,最后出现的信号,就在这附近星域,可能混在某个商队里,往‘萨尔纳加遗迹’方向去了……”

萨尔纳加遗迹?又一个陌生的名字。但显然与“锻炉”有关!

就在莫喜乐集中精神,想听得更仔细时,一股冰冷的、充满恶意的视线突然锁定了他!

他猛地抬头,看到酒吧入口处,几个穿着黑色劲装、脖颈上隐约露出三爪烙印图案的人,正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酒吧!

黑旗海盗的暗哨!他们竟然渗透到了这里!

被发现了!

莫喜乐心中警铃大作!他立刻低下头,将杯中所剩无几的酒精饮料一饮而尽,同时将几枚信用点拍在桌上,起身混入涌动的人流,朝着酒吧后门的方向快速移动。

那几名黑旗暗哨显然训练有素,立刻分开人群,呈包抄之势追了过来!其中一人甚至按住了耳边的通讯器,似乎在呼叫支援!

不能让他们堵在酒吧里!

莫喜乐冲出后门,外面是一条堆满废弃货箱和油桶的狭窄巷道。他毫不犹豫地拔腿狂奔,宇航服下的肌肉紧绷。星语者头冠让他能提前零点几秒预判到前方障碍和追兵的动向。

“站住!”

身后传来低沉的喝声和能量手枪充能的嗡鸣!

咻!咻!

几道红色的能量光束擦着他的身体射在旁边的金属墙壁上,留下灼烧的痕迹。

莫喜乐一个急转弯,钻进另一条更复杂的、布满管道的维修通道。他利用对结构的感知,时而低头穿过低矮的管道,时而跃过断裂的沟渠,试图甩掉追兵。

但追兵如同跗骨之蛆,紧紧咬住,并且利用通讯器,不断调动着其他方向的人手进行围堵。港口警笛声也尖锐地响起,但更多的是维持秩序,似乎并不想过多介入这种势力间的私下争斗。

这样下去不行!港口是他们的地盘!

莫喜乐眼神一狠,看到了前方通道尽头的一个标识——废弃物资处理通道,通往外部真空。

他加速冲刺,在通道尽头猛地拉开一个沉重的、锈迹斑斑的气密门,闪身进去,然后反手将门死死关上,并用找到的一根金属棒卡住门闩!

门外立刻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和叫骂。

门内,是一条通向港口外壁的维修通道,尽头是一个圆形闸门,门外就是冰冷的太空。

他跑到闸门旁的紧急气密舱控制面板前,快速操作。他需要一套宇航服才能进入真空,但追兵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他看了一眼身后不断震动的气密门,又看了一眼控制面板上的一个红色按钮——紧急泄压。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他深吸一口(可能是)这通道内最后的空气,然后猛地按下了那个红色按钮!

刺耳的警报响起!

嗤——!!!

通道内的空气被迅速抽空,强大的气流几乎要将他扯向真空!他死死抓住旁边的一个固定把手!

而身后那扇被他卡住的气密门,在内外巨大的压力差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轰!!!

门,连同门后的追兵,被狂暴的气流猛地向外炸飞了出去!惨叫声瞬间被真空吞噬!

莫喜乐在最后时刻,启动了宇航服的密封模式,抵御着可怕的低压和低温。他借着爆炸的冲击力,猛地撞开了通往港口的圆形闸门,如同炮弹般射入了外部冰冷的宇宙虚空!

在他身后,十字路港口如同一个巨大的、灯火通明的背景。而在他前方,是无尽的星辰,以及弟弟莫欢可能前往的、名为“萨尔纳加遗迹”的危险之地。

他调整姿态,机甲【ST-Ω-07】正在不远处的船坞等待他的召唤。

新的逃亡与追寻,再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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