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车在平坦宽阔的马路上飞驰，窗外的景象是云九既熟悉又陌生的。
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大厦，川流不息的车，还有路边行色匆匆，穿着各色服装的“现代人”。
这一切都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云九上辈子就是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为了生存，每天奔波劳碌，最后还是没能逃过病魔的纠缠。
而现在，她坐在豪车的副驾，身边坐着一个完美得不像真人的老公，要去一个自己是CEO的公司“上班”。
真是……爽！
云九侧过头，偷偷打量着身边的男人。
他开车的样子很专注，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手腕上戴着一块她看不懂但感觉很贵的手表。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连那微微颤动的睫毛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
“老公。”云九忽然开口。
“嗯？”男人目不斜视地应了一声，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带着磁性的震动。
“你说……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那种能飞天遁地，活上几千几万年的人？”云九试探着问。
男人闻言，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好笑和宠溺。
“当然有啊。”
云九心里一动，有戏？
“晚上要玩这个主题吗？”男人笑着说，“现在不是流行无情道仙尊和他的狐妖小女友吗？你想试试这个？”
他伸出一只手，揉了揉云九的头发，把她精心梳理的发型弄得一团糟。
云九：“……”
好吧，看来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这个幻境的设定非常严密，这个“封海”的人设也无懈可击，就是一个深爱着妻子的普通多金帅哥。
很快，跑车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厦前停下。
“老婆，公司到了。”
封海解开安全带，不等云九有所反应，就倾身过来，在她唇上印下一个缠绵的吻。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纯粹的温柔和缱绻。
末了，他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说：“晚上回来，有惊喜给你。”
云…九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这假货，也太会了吧！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下了车，身后还传来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路上小心，老婆！”
云九红着脸，不敢回头，快步走进公司大厅。
大厅气派非凡，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璀璨的水晶吊灯，无一不彰显着“有钱”两个字。
“云总早上好！”
前台两个漂亮的小姐姐看到她，立刻站起来，热情地向她问好。
云九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凭着身体的本能记忆，走向了CEO专属电梯。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顶层，推开那扇厚重的，刻着“首席执行官办公室”的门。
里面的景象，再次刷新了云九的认知。
巨大的落地窗，可以将整个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办公室的面积比她在灵植峰的整个小院还要大。红木办公桌，真皮沙发，还有一个摆满了各种绝版手办的展示柜。
奢华，太奢华了。
云九走到那张巨大的老板椅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椅子软得像是陷进了云朵里，舒服得让她想就这么躺平。
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份文件，封面上写着《摸鱼文化有限公司本月财务报表》。
就是这个！
云九深吸一口气，拿起了那份财报。
她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摸鱼文化”，到底是怎么赚钱的。
翻开第一页，云九的目光就被上面的一行数字吸引了。
【公司本月总收入：伍佰万圆整】
五百万？这么多？
云九的心跳快了一拍，继续往下看。
【收入明细】：
【项目盈利：壹万圆整】
【员工上缴工位费：肆佰玖拾玖万圆整】
云九：“？？？”
她盯着“员工上缴工位费”这几个字，反复看了三遍，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员工上班，还要给公司交钱？
而且这笔钱，还是公司收入的大头？
这幻境的逻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云九按下了桌上的一个按钮。
很快，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非常精明干练的女助理走了进来。
“云总，您找我？”
“召集所有部门主管，十分钟后，到一号会议室开会。”云九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好的，云总。”
十分钟后。
云九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看着底下坐得满满当当，一个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员工”。
她清了清嗓子，将那份财报轻轻放在桌上，推向众人。
“大家先看看这个月的财报。”
众人传阅了一遍，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异样，反而露出了与有荣焉的自豪表情。
云九的眼皮跳了跳，她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想问问大家，对于公司目前‘付费上班’的这种模式，有什么看法吗？”
话音刚落，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就激动地站了起来。
“云总！我必须说，这个模式简直是天才之举！”
云九：“……”
“我认为我这个月的工位费交少了！”男人捶着胸口，一脸痛心疾首，“我上个月才在公司呆了二十天，交了五万块的工位费，我愧对公司的规模！我申请下个月给我涨到十万！”
云九：“……”
另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主管也站了起来，表情比他还激动。
“云总，您是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我们公司！能在这里上班，是我们的荣幸！这是我们实现自我价值的最好方式！”
“就是！我们不是在为公司付钱，我们是在为梦想付费！”
“感谢云总给了我们一个假装在努力工作，逃避现实压力的机会！”
“云总万岁！摸鱼万岁！”
整个会议室里，瞬间充满了感恩戴德的诡异气氛，甚至有人喊着喊着就哭了出来，场面一度失控。
云九坐在皮椅上，看着这群状若疯魔的“员工”，彻底无语了。
她算是明白了。
这个幻境，疯了。
而这种极致的抽象，让她更加确定，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
“好了，我知道大家的想法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散会。”
众人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会议室，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敬仰，仿佛她是什么救世主。
云九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这个幻境，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