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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山洞外的晨曦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泥土的湿润气息混着草木萌发的清甜,昭示着真正的春天已然降临。

洞内,篝火的余烬散发着暖意,迅飞正仔细地将几支新削好的箭矢搭上弓弦,骨制的箭头在昏暗中闪着冷光。

石原蹲在洞口,打磨着他那根粗壮的骨叉,脚边放着盛水的粗糙皮囊和几根坚韧的草绳。

鹿棠则在一旁,将昨日采来的几株带着紫色小花的嫩苗细细分开,根须上的泥土小心抖落,准备晾晒。

狼曜站在靠近洞口的光亮处,赤红的眼瞳沉静地扫过忙碌的同伴,最后落在盛炽身上。

盛炽正蹲在地上,解开昨天匆忙缠在狼曜腰间的布条。

被豺爪撕裂的伤口暴露出来,几道不算深但皮肉翻卷的痕迹横亘在紧实的腰侧肌肉上,边缘有些红肿。

血污和汗渍让伤口周围的银白色毛发纠结在一起。

“别动。”盛炽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他拿起旁边一个盛着清水的硬果壳碗,用一块柔软的、吸水性极好的苔藓,蘸着清水,动作极其轻柔地擦拭伤口周围的血痂和污迹。

冰冷的触感让狼曜腰侧的肌肉本能地绷紧了一下,但他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咕噜,便忍住了。

盛炽的眉头微蹙。

伤口边缘的红肿比他预想的要明显一些,这是轻微发炎的征兆。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世界,任何一点感染都可能致命。

他抬头看了一眼狼曜紧绷的下颌线,知道这头骄傲的白狼绝不会因为这点皮肉伤喊痛。

他从腰间另一个小皮囊里,小心地倒出一些深褐色的粉末。

这是他用火小心烤焦、再研磨成粉的止血草药炭粉,虽然简陋,但比直接敷草药粉更能减少感染风险。

“会有点疼,忍着。”盛炽低声提醒,指尖捻起药粉,均匀而快速地撒在狼曜的伤口上。

药粉接触创面的瞬间,带来一阵强烈的刺痛。

狼曜的身体猛地一僵,宽阔的后背肌肉瞬间贲张如铁,赤红的瞳孔骤然收缩,牙关紧咬,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但他硬生生将一声闷哼咽了回去,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洞口显得格外清晰。

盛炽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看到狼曜瞬间的剧痛反应。

他迅速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撕成条状的干净柔软兽皮,手法娴熟而稳定地开始包扎。

他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将布条在狼曜紧窄的腰身上缠绕、打结,既确保包扎牢固能保护伤口,又不会过分勒紧影响行动。

整个过程快而精准,带着一种医生特有的冷静节奏。

“好了。”盛炽打好最后一个结,轻轻拍了拍狼曜的腰侧,“尽量别沾水,别剧烈拉扯。晚上回来再换一次药。”

他站起身,目光直视着狼曜那双沉淀着力量与野性的红瞳,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猎物重要,你的命更重要。小心点,别逞强。迅飞,”

他转向已经背好弓箭的迅飞,“看着点他。”

狼曜低头看了看腰腹间包裹严实的布条,感受着伤口处被约束的紧绷感和药粉带来的持续刺痛。

他赤红的瞳孔深深看了盛炽一眼,那目光复杂,有被关心的不习惯,有被约束的些微不耐,但最终沉淀下来的,是一种无需言语的承诺。

他活动了一下腰肢,确认包扎不影响发力,只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迅飞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间的骨刀:“放心吧炽哥!有我在,曜哥想冲进兽群里撒欢都不行!”

狼曜没理会迅飞的贫嘴,拿起倚在洞壁的长柄石斧,掂量了一下分量,率先大步踏出山洞,银白色的身影迅速融入晨光笼罩的林间。

迅飞冲盛炽和鹿棠挥挥手,也敏捷地跟了上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葱郁的树影之后。

石原也站起身,拎起打磨得锃亮的骨叉和装水的皮囊:“我去河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弄几条大的回来,晚上炖鱼汤!”他粗声说着,也离开了山洞。

洞内只剩下盛炽和鹿棠。篝火的余烬只剩下暗红的光,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粗糙的洞壁上。

“炽哥,”鹿棠的声音轻柔地打破寂静,她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个鼓胀的、沾满泥土的兽皮口袋上,澄澈的眼眸里带着强烈的求知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我们……现在就开始吗?”

盛炽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洞口收回,所有的担忧暂时压下。

走到那个巨大的口袋旁,弯腰解开系口的草绳。

“嗯,开始。”他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即将开启重要工程的肃穆。

口袋被彻底打开,混杂着泥土腥气和淡淡咸涩味的矿石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灰黑色、夹杂着霜白纹路的矿石块大小不一,杂乱地堆叠着。

“第一步,需要把它们尽量砸碎。”盛炽拿起一块沉重的燧石,对着地上另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示意,“砸得越细越好,粉末越多,后面越容易。”

鹿棠立刻会意,也找来一块趁手的石头。两人面对面蹲下,开始了枯燥而费力的工作。

“砰!砰!砰!……”

沉闷的敲击声在山洞内规律地响起,带着一种原始而坚韧的韵律。

坚硬的矿石在沉重的燧石反复砸击下,迸溅出细小的碎屑,逐渐崩裂、瓦解。

每一次砸落,手臂都被震得发麻,虎口隐隐作痛。

细碎的矿石粉末随着敲击扬起,在从洞口透入的晨光中飞舞,落在他们的头发、眉毛和沾满汗水的脸上。

鹿棠抿着唇,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白皙的手指被粗糙的石块边缘磨得发红,但她没有丝毫懈怠,每一次砸落都极其认真,努力将面前的矿石块砸得更碎。

盛炽则更有技巧,他寻找矿石天然的纹理和缝隙,用巧劲撬动,效率更高。

他的目光专注,仿佛手中敲碎的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通往生存希望的基石。

时间在单调的敲击声中流逝。

洞口的阳光缓缓移动,光斑从洞壁的一侧滑向另一侧。

两人面前的矿石堆在肉眼可见地变小,取而代之的,是堆积起来的、越来越细碎的矿石粉末和砂砾状的碎块。

原本鼓胀的兽皮口袋渐渐干瘪下去。

汗水浸透了盛炽和鹿棠单薄的兽皮背心,紧贴在皮肤上。

鹿棠的脸颊因为持续的用力而泛红,几缕被汗水濡湿的黑发贴在鬓角。

盛炽的手臂肌肉也感到阵阵酸胀。

当最后一块稍大的矿石被砸成细小的碎块后,盛炽停了下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石粉混合的污迹。

“差不多了。”他看着地上那一大堆灰黑色的粉末和砂砾混合物,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现在需要把它们溶解在水里。”

他走到山洞内侧一个凹陷的石洼前。那是昨天石原发现的一处天然小石盆,只有脸盆大小,但内壁相对光滑,底部也没有明显的裂缝。

盛炽拿起石原留下的盛水皮囊,小心地将里面干净的溪水倒入石盆中,直到水面离盆沿还有两指宽的距离。

“来,把这些粉末都倒进去。”盛炽招呼鹿棠。

两人合力,小心地将地上那堆混合着泥土、石屑和矿石粉末的灰黑色物质,一捧一捧地倒入石盆的水中。

粉末遇水,立刻沉底,清澈的水瞬间变得浑浊不堪,呈现出一种污浊的灰黑色。

一股更浓郁的、带着泥土腥气的咸涩味道弥漫开来。

“要搅拌。”盛炽说着,找来一根笔直坚韧的木棍,伸入石盆中,开始用力地、缓慢地搅动。

浑浊的液体随着木棍的搅动旋转起来,底层的沉淀物被翻卷上来,水色变得更加污浊,像一盆粘稠的泥浆。

鹿棠也学着盛炽的样子,找来一根木棍,在另一侧轻轻搅动。

搅拌持续了很久。

直到所有的粉末都似乎与水充分混合,不再有明显的结块沉在盆底,整个石盆里的液体变成了一盆均匀的、浓稠的灰黑色泥浆,散发着浓重的咸土腥气。

“好了,让它静置。”盛炽抽出木棍,甩掉上面的泥浆,“重的泥沙会慢慢沉到最底下,我们需要的是上面这层混着盐卤的水。”

等待沉淀的过程显得格外漫长。

山洞里安静下来,只有水滴偶尔从洞顶石缝滴落的清脆声响。

盛炽和鹿棠就坐在石盆边,看着那盆污浊的泥浆。时间一点点过去,浑浊的液体开始出现分层。

最底下,颜色最深最浓,显然沉淀了大量的泥沙;中间一层颜色稍浅,呈灰黄色;最上面,则是一层相对澄清的、带着淡淡褐黄色的水液。

“看!”鹿棠指着那层相对清澈的水液,声音带着惊喜,“真的分开了!”

盛炽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这最上面的一层,就是溶解了盐分的水,我们叫它卤水。杂质大部分沉底了。”

他拿起旁边一个用大号硬果壳掏空做成的简陋水瓢,“现在,小心地把上面这层卤水舀出来,尽量别搅动下面的泥沙。”

这是一个需要耐心和细心的活儿。

盛炽的动作极其轻柔缓慢,水瓢的边缘贴着浑浊液体的表面,小心翼翼地撇起一层澄清的卤水,倒入旁边另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更大的石槽里。

鹿棠屏息凝神地看着,生怕自己呼吸重了都会搅动盆底的沉淀。

一瓢,又一瓢。

澄清的卤水被慢慢转移到大石槽中,积聚起来,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如同琥珀般的浅黄色。

而小石盆里,剩下的泥浆变得更加粘稠污浊,底部的沉淀物清晰可见。

当最后一瓢相对清澈的卤水被舀出后,小石盆底部只剩下厚厚一层灰黑色的泥浆沉淀。

盛炽毫不犹豫地端起石盆,走到洞口,将这堆浸满了咸味、但毫无用处的废渣倒在了外面的空地上。

“接下来,就是把这些卤水里的盐煮出来。”盛炽走回来,看着石槽里积聚的浅黄色液体,眼神明亮。

他拿起几块大小适中、形状相对平整的石块,在篝火堆旁清理出的空地上垒砌起来。

石块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半圆形,中间留出空间。

“鹿棠,你帮我看着火,火要旺,但不能太大,要均匀加热石槽底部。”

盛炽一边布置,一边吩咐。

他又找了几根粗壮耐烧的木柴,塞进石灶下方,用火石点燃。

火焰很快升腾起来,舔舐着石槽的底部。

鹿棠用力点头,守在石灶旁,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柴禾的位置和数量,让火焰保持着稳定的热度。

盛炽则守在石槽边,手里拿着那根长木棍,眼睛紧紧盯着槽中的卤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石槽底部被火焰持续灼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槽中琥珀色的卤水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氤氲的水汽升腾起来,带着更浓烈的咸涩气息弥漫在山洞中。

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下降。

“要小心了,”盛炽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水快烧干的时候,盐就要出来了,火不能停,但也不能太大,不然盐会焦糊发苦。”

鹿棠的心也提了起来,更加专注地控制着火候,不时用一根小木棍拨弄一下柴禾,确保热量均匀。

石槽里的卤水越来越少,颜色也越来越深,从浅黄变成深褐,最后变成粘稠的、如同糖浆般的深棕色液体,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浓稠的气泡。

一股强烈的、几乎有些呛人的咸苦气味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他猛地将手中的长木棍探入那粘稠翻滚的深棕色液体中,用力地、快速地搅拌起来!

“快!鹿棠!火稍微小一点点!保持住!”他急促地命令。

鹿棠反应极快,立刻抽走一根燃烧正旺的木柴,将火焰稍稍压下去一点。

随着盛炽持续的、用尽全力的搅拌,惊人的变化在粘稠的卤水中发生了。

只见在那深棕色的浆液中,开始迅速析出无数细小的、如同砂砾般的白色晶体,它们随着木棍的搅动翻涌上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粘稠的卤水仿佛瞬间被无数的白色星点占据,颜色也从深棕迅速变浅!

白色的晶体!真的是白色的!

鹿棠的眼睛瞬间睁大到了极致,澄澈的瞳孔里倒映着石槽中这如同神迹般的景象,充满了纯粹的震撼和狂喜!

她捂住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

盛炽的额角青筋暴起,手臂因为持续的强力搅拌而剧烈颤抖,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下巴滴落,砸在滚烫的石槽边缘,发出“嗤”的轻响,瞬间蒸发。

但他咬紧牙关,搅拌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加疯狂,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只有持续地搅拌,才能让盐粒均匀析出,不至于结成大块或焦糊在滚烫的槽底!

“盐……盐真的出来了!好多!”鹿棠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

石槽中的景象彻底变了模样。

粘稠的深棕色卤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锅沸腾翻滚的、浓稠的白色浆糊!

无数细小的盐粒在其中沉浮、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无数细小的生命在欢呼雀跃!

浓郁的咸味,那种纯粹的、令人灵魂都为之悸动的咸味,彻底压过了之前的苦涩,霸道地充斥了整个山洞!

盛炽猛地停下了搅拌的动作,身体因为脱力而晃了一下,他拄着木棍,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早已浸透全身。

他看着石槽里那浓稠的白色盐浆,眼中爆发出比火焰还要炽烈的光芒!成功了!原始的溶解、沉淀、蒸发结晶法,在这个蛮荒的世界,成功了!

“火……火可以停了!”他喘息着,声音嘶哑却带着巨大的兴奋。

鹿棠立刻将石灶里还在燃烧的木柴全部抽出,用脚踩灭。

灼热的气浪渐渐平息。

石槽里的白色盐浆还在冒着热气,随着温度的降低,翻滚渐渐平息。

白色的盐粒慢慢沉淀下去,与残留的少量深褐色母液(苦卤)分离开来。

“等它再凉一点,把上面这层深褐色的苦卤小心舀掉,剩下的……”盛炽指着槽底沉淀的那层厚厚的、湿漉漉的白色盐粒,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又充满成就感的笑容,“就是我们的粗盐了!”

鹿棠蹲在石槽边,伸出手指,极其小心地沾了一点槽壁上残留的、已经半干的白色晶体粉末,放入口中。

瞬间,那股纯粹到极致的咸味猛烈地冲击着她的味蕾!这咸味比昨天舔舐矿石粉末时要浓郁、纯净百倍!

没有泥土的腥气,没有明显的苦涩,只有纯粹的、浓缩的、来自大地深处的精华!

“是盐!真的是盐!”鹿棠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声音哽咽,“好咸!好纯!炽哥,我们……我们真的有盐了!” 巨大的喜悦如同暖流,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盛炽也用手指沾了一点盐粒,感受着舌尖传来的、令人灵魂震颤的咸味。

他看着石槽中那厚厚一层、湿漉漉的白色结晶,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装着剩余矿石粉末的兽皮袋,一种前所未有的、脚踏实地的希望感,如同破土的春笋,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有了盐,他们就有了在这片荒野真正扎根的底气!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嘹亮、充满野性和力量的兽吼,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远处的山林深处炸响!

“嗷吼——!!!”

那吼声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林木,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狂暴和愤怒,狠狠地撞进了山洞!吼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声模糊的、属于兽人的急促呼喝!

是狼曜的吼声!

盛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猛地转头望向洞口方向,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鹿棠脸上的狂喜也瞬间化为煞白,猛地站起身:“是曜哥!还有……迅飞?”

盛炽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起倚在洞壁上的沉重石斧,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递到掌心,压下心头的惊悸。

“鹿棠,守好盐!”他只丢下这一句,人已如离弦之箭,朝着兽吼传来的方向,一头冲进了洞外那片刚刚被他们找到希望、却又瞬间被未知凶险笼罩的春日山林!

密林深处,光线被繁茂的新叶切割得支离破碎。

空气里还残留着新叶的清香和泥土的潮气,但此刻,却被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一种狂暴的、带着土腥的野兽气息所彻底覆盖。

迅飞背靠着一棵三人合抱的粗壮古树,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手中的长弓弓弦已经崩断,无力地垂落,一支骨箭斜斜插在几步外一头巨大野兽的肩胛处,箭头没入不深,显然未能造成致命伤。

他左臂的兽皮袖子被撕裂,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斜贯其上,鲜血淋漓,染红了半边身子。

他右手紧握着一把锋利的骨匕,眼神却死死盯着前方,充满了惊骇和一丝绝望。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就在前方不足二十步的空地上。

那是一头难以想象的巨兽!

它庞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小丘,高度几乎接近狼曜的胸口!覆盖全身的不是毛发,而是一层厚厚的、如同铠甲般的灰褐色硬皮,上面布满了深深的褶皱和凸起的疣粒,沾满了泥浆和枯叶。

最令人胆寒的是它头部两侧那两根巨大、弯曲、尖端闪烁着致命寒光的獠牙,如同两把倒插的巨型弯刀!

此刻,这头凶悍无比的巨型獠牙野猪正低着头,粗壮如同石柱的前蹄暴躁地刨着地面,掀起阵阵泥土和腐叶。

它暗红色的、充满暴戾血丝的小眼睛,死死锁定着迅飞,鼻孔里喷出两道灼热的白气,发出威胁性的“呼噜噜”低吼。

而在巨兽和迅飞之间,一道银白色的身影正如同风暴般与之疯狂缠斗!

狼曜!

他手中的长柄石斧早已不知去向,显然在最初的狂暴冲撞中就被震飞或损毁。

此刻,他完全凭借着兽人强悍的肉身和锋利的爪牙在战斗!

他赤红的瞳孔收缩成两条燃烧的细线,里面没有恐惧,只有最原始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狂暴战意和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凶狠!

他身体伏低,如同鬼魅般围绕着巨猪庞大的身躯游走、突袭!

每一次扑击都精准地避开那两根致命的獠牙,利爪狠狠撕向巨猪相对薄弱的侧腹、后腿关节!

但巨猪的硬皮防御力极其惊人,狼曜足以撕裂普通野兽皮肉的利爪,只能在上面留下道道深陷的白痕和翻卷的皮肉,却难以造成真正的重创!

鲜血从狼曜撕裂的伤口处渗出,染红了灰褐色的硬皮,却更加激怒了这头巨兽!

“吼!” 巨猪猛地一个狂暴的甩头,巨大的獠牙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横扫而来!

狼曜瞳孔一缩,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蛇般猛地向后仰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开膛破肚的致命一击!

獠牙的尖端擦着他胸前的兽皮划过,带起一片碎屑!

然而,就在他身体后仰、重心不稳的瞬间,巨猪那粗壮如柱的后蹄如同攻城锤般,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猛地向后蹬出!

这一下变招快如闪电!狼曜根本来不及完全闪避!他只能凭借战斗本能,将双臂交叉护在身前,同时腰腹核心猛地发力,试图硬抗!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狼曜的身体如同被巨大的投石机砸中,整个人被那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狠狠踹飞出去!

他双臂交叉格挡的地方传来清晰的骨裂声!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撞在后方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咔嚓!” 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

狼曜的身体顺着断折的树干滑落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左臂软软垂下,显然臂骨已经受创!

腰腹间昨天包扎好的伤口更是彻底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包扎的布条,迅速在银白色的毛发上洇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

剧烈的疼痛让他英俊而冷硬的面容扭曲了一下,赤红的瞳孔因为剧痛而布满血丝。

“曜哥!”迅飞目眦欲裂,不顾左臂的剧痛,挣扎着想要冲过来。

那巨猪显然被狼曜的顽强彻底激怒,也受了些伤,凶性大发!

它猛地调转身躯,放弃了受伤的迅飞,赤红的小眼睛死死盯住倒在地上、似乎暂时失去抵抗能力的狼曜!

粗重的喘息如同闷雷,巨大的獠牙再次放低,对准了狼曜的方向!

它巨大的身躯微微后坐,四蹄刨地,显然在积蓄力量,准备发动最后的、致命的冲锋!要将这头给它带来伤痛的白狼彻底碾碎、刺穿!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狼曜和迅飞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疾风,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地从侧面浓密的灌木丛中悍然冲出!是盛炽!

他手中紧握着那柄沉重的石斧,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所有的恐惧和杂念都被抛在脑后,只剩下一个目标——阻止那头巨兽!

盛炽没有发出任何无谓的呐喊。他的冲刺快到极致,目标明确——巨猪那相对脆弱的、支撑着庞大身躯的后腿关节!

就在巨猪后蹄蹬地、即将发起冲锋的瞬间,盛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切入。

他双手紧握石斧长柄,全身的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顺着腰背、肩膀、手臂奔涌汇聚,尽数灌注到那沉重的斧刃之上。

石斧划破空气,带着沉闷的呜咽和盛炽拼尽全力的低吼,朝着巨猪右后腿的膝关节内侧,狠狠劈砍而下!

“给我——断!!!”

“噗嗤——咔嚓!”

沉重锋利的燧石斧刃,在盛炽凝聚了所有力量、所有愤怒、所有对同伴生死的担忧的全力一击下,爆发出了恐怖的破坏力!

斧刃精准无比地劈入了巨猪后腿关节内侧相对薄弱的韧带和肌腱连接处!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肉碎裂声和清脆的骨骼断裂声!

滚烫的、如同喷泉般的兽血猛地激射而出!溅了盛炽满头满脸!

“嗷吼——!!!”

巨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痛彻心扉的惨烈嚎叫。

那声音震得整个林间的树叶都在簌簌发抖。

它那庞大的身躯因为右后腿关节被彻底劈断而瞬间失去了平衡。

积蓄的力量被剧痛和失衡打断,巨大的冲势变成了狼狈的侧翻,如同山崩般轰然砸倒在地,溅起漫天泥浆和落叶。

那根致命的獠牙深深扎进了旁边的泥土里!

剧痛和失衡让巨猪彻底疯狂!它拼命挣扎,仅剩的三条腿胡乱蹬踏,断腿处血流如注,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哀嚎,却一时无法起身。

机会!

“狼曜!接住!”盛炽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去擦脸上的兽血。他看准狼曜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沉重的石斧猛地抛了过去!

石斧在空中翻滚着,划过一道弧线。

倒在地上、左臂剧痛、腰腹伤口崩裂的狼曜,赤红的瞳孔瞬间锁定了飞来的石斧!

那里面燃烧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因为剧痛和绝境被彻底点燃。

他强忍着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疼痛,仅凭腰腹和右臂的力量,猛地从地上弹身而起。

右手如同铁钳般,在空中稳稳地抓住了飞旋而来的斧柄。

入手沉重,却带着同伴舍命相搏的炽热。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调整姿势,狼曜落地瞬间,借着身体前冲的惯性,仅凭一条完好的右臂,将全身的怒火、痛苦、以及被逼入绝境后爆发的所有力量,全部灌注到这一斧之中!

他如同受伤后爆发出最后力量的狂狼,拖着流血的身躯,朝着巨猪因为挣扎而暴露出来的、相对柔软的咽喉部位,狠狠劈下!

石斧沉重的刃口,带着狼曜决死的意志和盛炽抛来的力量,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饱含杀意的弧光!

“死——!”

“噗嗤!!!”

斧刃深深嵌入巨猪粗壮的脖颈!几乎将整个脖子劈开一半!滚烫的兽血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喷涌而出!溅了狼曜一身!

巨猪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所有疯狂的挣扎瞬间停止。

它暗红色的小眼睛里的暴戾光芒迅速黯淡、涣散,巨大的獠牙无力地垂落,只剩下四肢无意识的、神经末梢的抽搐。

庞大的身躯,终于彻底瘫软在血泊和泥泞之中,再无声息。

林间,只剩下狼曜和盛炽剧烈如鼓的喘息声,以及血腥味浓烈到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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