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
屋内,红烛摇曳,光影暧昧。
周玄抱着怀中娇软的妻子,极尽温柔。
待到林婉儿在他怀中沉沉睡去,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他才小心翼翼地抽身下床。
他没有点灯,只是借着窗外洒入的清冷月光,无声地穿好衣物。
意念一动,那柄从劫匪身上缴获的长刀,便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刀身修长,在月色下泛着森然的冷光,比那把破旧的柴刀,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来到院子,就见老槐树下,一道身影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正是李沧。
看到周玄的身影从院中走出,李沧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了上来。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周玄手中那柄寒光凛凛的长刀时,他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手心冒汗。
周玄的目光平静如水,声音低沉而冷冽。
“带家伙了没?”
李沧闻言,身体一哆嗦,连忙点头。
他从身后掏出一把有些老旧的剁骨刀来。
那刀刃上还带着些许油腻的痕迹,一看便知,是从自家厨房里偷偷顺出来的。
周玄的目光在那把剁骨刀上停留了一瞬,没有评价,只是点了点头。
“跟上。”
他吐出两个字,便率先迈开脚步。
李沧紧了紧手中的剁骨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与激动,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村中的小道上。
整个苍石村都已陷入沉睡,万籁俱寂。
只有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又很快被夜的沉寂所吞没。
很快,一座比周玄家要气派不少的院落,出现在两人眼前。
青砖砌成的院墙,虽然不高,却也彰显着主人家不同于寻常村民的家底。
周玄来到墙角,手臂轻轻一撑,整个身子便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了过去,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李沧看得眼皮一跳,学着周玄的样子,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可他体格虽壮,动作却远不如周玄那般灵巧,好不容易爬上墙头,脚下却一滑,险些直接摔下去。
周玄眼疾手快,从下面伸出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脚踝,才让他有惊无险地翻了进来。
李沧落地后,脸上已是一片通红,又是紧张,又是羞愧。
两人刚在院中站稳,目光便同时被正屋吸引。
那紧闭的窗户纸后,竟透出一点昏黄而摇曳的灯火。
难道王二虎还没睡?
李沧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着剁骨刀的手,不由得又紧了几分。
周玄的眼神却依旧平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李沧原地别动,自己则压低身形,如一道鬼魅,悄然无声地摸到了窗下。
他伸出手指,蘸了点口水,小心翼翼地在窗户纸上戳开一个小洞,凑眼向里望去。
屋内的情景,让周玄微微一怔。
王二虎并非醒着。
他正四仰八叉地倒在床榻上,鼾声如雷,身旁还散落着几个酒壶,浓重的酒气几乎要透出窗户。
他那条被打断的腿,只是用木板和布条草草地固定着,姿势扭曲。
看来,白日的羞辱与剧痛,让他只能靠着烈酒来麻痹自己。
周玄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收回目光,对李沧做了个“安全”的手势,随即指了指房门。
或许是横行霸道惯了,王二虎根本没有锁门的习惯。
周玄轻轻一推,那扇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隙。
两人侧身闪入,屋内的酒气和汗臭味,顿时扑面而来。
直至周玄和李沧一左一右地站到床榻边,将他的所有退路都堵死时,沉睡中的王二虎依旧毫无察觉。
周玄的目光从床上那酣睡的躯体上移开,落在了李沧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
动手。
李沧的心脏猛地一缩,握着剁骨刀的手,渗出了黏腻的冷汗。
迎上周玄那双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李沧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微微抽搐。
然而,周玄却先他一步动了。
他随手抓起床边的一块脏污抹布,死死捂在了王二虎的嘴上。
另一只手,则如铁钳一般,紧紧按住了王二虎的头颅,将他死死压在枕头上。
剧烈的窒息感和压力,让烂醉如泥的王二虎猛然惊醒。
他迷茫地睁开双眼,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惊恐所填满,张嘴便要破口大骂,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绝望闷响。
李沧见状,再无半分犹豫,那股被压抑的恐惧瞬间化作了孤注一掷的凶性。
他双手高高举起剁骨刀,朝着王二虎的脖颈狠狠劈下!
然而,第一次做这种事,他的手臂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僵硬,准头差了太多。
“噗!”
这一刀,竟是砍歪了,重重地落在了王二虎那满是肥肉的肚皮上。
刀锋只破开了一层皮肉,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剧痛让王二虎的身体疯狂地挣扎起来,双腿乱蹬,试图摆脱周玄的钳制。
可周玄的身形纹丝不动,那只按在他头上的手,仿佛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
温热的鲜血溅在李沧的脸上,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反而彻底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凶悍。
他的双眼瞬间变得赤红。
“啊!”
李沧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再次举起剁骨刀,这一次,他用上了所有的力气,对准了那还在挣扎的脖颈,重重地砍了下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王二虎疯狂挣扎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一滩烂泥般瘫软下来,彻底没了声息。
屋子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沧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那股支撑着他的凶性与热血,如潮水般褪去。
“当啷。”
他手中的剁骨刀滑落在地。
下一刻,他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身,扶着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
周玄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没有催促,也没有半分怜悯。
这是李沧必须要过的坎。
过了一小会,李沧才扶着墙壁,勉强站直了身体,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他看向周玄,那眼神中,除了劫后余生的惊恐,还多了一丝彻底的、再无退路的信服与依赖。
周玄的目光扫了一眼屋内,没有说话。
李沧却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
两人立刻开始在屋内翻找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