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萧承嗣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审计启动决议刚通过不到三小时，他就罕见地回了家。
这是我们结婚三年来，他第一次主动踏进这间几乎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卧室。
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脸上带着刻意营造的疲惫和歉意。
“瑟瑟，还在生气？”他走到我面前，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璀璨夺目。
“今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在外面那么说你。”他试图拉我的手，“这是我特意去给你挑的，喜欢吗？”
我看着项链，又看看他虚伪的脸。
想到这三年，我过生日，他只会让助理送来没有额度上限的黑卡。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永远和秦舒然在一起。
如今，为阻止我查账，他终于舍得亲自来哄我了。
我的心冷硬如铁，但还是有一丝荒谬的好奇，想看看他能演到什么地步。
“萧承嗣，你觉得一条项链，能抵消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的羞辱吗？”
“我知道不能。”他顺着我的话说，“所以，我来跟你道歉。并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拿出手机，解锁，递到我面前。
“为表示我的诚意，我的手机密码告诉你，是舒然生日。我现在就改，改成你的生日。你随时可以检查，我发誓，绝不会再跟她有任何私下联系。”
他一边说，一边当着我的面，熟悉地删除了秦舒然所有联系方式，那副痛改前非的虚伪模样，让我感到生理性恶心。
我没有接他的手机，只是静静看着他表演。
他见我不为所动，似乎有些急了，开始脱下西装外套，想用更亲密的姿态来软化我。
“瑟瑟，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到公司去，让外人看笑话吗？”
他将西装随手扔在沙发上，一张小小的纸片从口袋里滑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地毯上。
我弯腰，捡了起来。
是一张宠物医院的缴费收据。
上面的名字，是秦舒然养的那只布偶猫。
项目：急性肠梗阻紧急手术。
金额，六位数。
最刺眼的，是右下角缴费时间。
一小时前。
就在他发誓要跟秦舒然划清界限，跑来给我“道歉”的一小时前，他还在为她的猫支付巨额手术费。
真是情深义重。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收据，感觉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发痛。
“这也是为了断绝关系？”我举起收据，声音平静。
萧承嗣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冲过来想抢，被我躲开。
“我……”他一时语塞，随即又找到了完美的借口，“这是最后一次！她的猫快死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处理完这件事，就立刻过来找你了！瑟瑟，你要相信我！”
多么完美的谎言，多么伟大的圣父。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累。
与这样一个人渣纠缠，说的每一个字都觉得浪费生命。
我将那张收据，狠狠地扔在他脸上让他滚。
“萧承嗣，你让我觉得恶心。”
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一下。
一条加密信息，来自九叔。
“阮总，有重大发现。”
“我们利用权限，连夜对秦舒然基金会总部服务器硬盘进行深度扫描和数据恢复。”
“成功恢复一批被格式化后又用专业软件反复擦写的加密文件。”
“恢复的文件里，有一个文件夹，名字很奇怪。”
“文件夹的名字，叫做——‘阮氏遗产处理预案’。”
我全身血液往头顶冲，耳朵里嗡嗡作响。
“发给我。”我用尽全身力气，打出这三个字。
文件很快被传过来。
我颤抖着手，点开那个名为“预案”的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
不是我想象中的财务报表或资产清单。
是一个视频。
我点下播放键。
视频画面漆黑，似乎行车记录仪在夜间被遮挡。
但声音，却无比清晰。
画面的下方，一行白色的时间码，在无声地跳动着。
那个日期……
是我父亲车祸去世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