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05.
我抱紧嘟嘟坐在车上。
它一直亲昵地舔我的手，发出呜呜的声音。
“呜呜呜，妈妈哭得好伤心，我也想哭……”
我摸摸它的头，心疼地亲了一口又一口。
一边淌下眼泪，一边走马灯般想起和祝怀礼初识的场景。
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伸出了手。
本以为没有机会报答他的恩情，谁知后来，我竟天天能在打工的奶茶店见到他。
他每天都点同一种最贵的奶茶，然后在角落里坐一整天。
同事起哄推我：“那个帅哥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天天跑来这里……是不是在追你啊?”
我低头继续手上的活，“有钱人都讲究门当户对，怎么可能到奶茶店找对象。”
“我确实在追你!”祝怀礼却红着脸突然出现，羞涩地笑着看进我眼睛，“你没看出来吗，我以为我很明显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就迅速地确定了关系。
迅速地进入同居状态。
都是我的错，不应该仓促地和祝怀礼确定关系，连累了嘟嘟。
“想去山上散散心吗?”宋辞琛修长白净的指间夹着纸巾，递到我眼前。
我仍沉浸在痛苦里，含糊地应了。
没多久，车停在一座豪华酒店前停下。
我瞪大眼睛看向宋辞琛。
“嘟嘟可以进，这是我家的酒店。”他温和一笑，拉开车门，手护在我头顶。
走进房间，我呆住了。
这确实是很适合散心的地方。
阳台很大，能看见远山和满天繁星。
是我很喜欢，但祝怀礼不会喜欢的地方。
他总嫌蚊虫太多，不够干净。
我心头猛地一震。
所以今晚的野营，也不是因为要带我看流星雨。
而是为了苏玥。
亏我还傻傻地开心了好几天。
我扯起嘴角，眼泪却吧嗒吧嗒滚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做了些混乱的梦。
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眼睛肿成了馒头。
昏昏沉沉地开门，见到的却是精致到头发丝的宋辞琛。
天呐!
我赶紧捂住眼睛。
却听到他的轻笑，“别担心，很可爱。”
“抱歉吵醒你，但昨晚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有回，想来想去还是希望你能看到这场日出。”
他绅士地伸出手，“温思远女士，愿意赏脸跟我看一场日出吗?”
我砰地关上门，红着脸喊：“马上!”
以最快的速度打扮好，打开门微笑，“不好意思，我们可以出发了。”
“哥哥要表白咯!”
“妈妈快答应他!”
我弹了下扭来扭去的嘟嘟，小心翼翼地深呼吸。
等了几分钟，太阳开始一点点升起。
我感动地想哭，却被一通电话破坏了心情。
是祝怀礼。
毫不犹豫地挂断，我听到宋辞琛轻声地笑，“做得好。”
我顿了顿，试探着问：“你不是他好兄弟吗，怎么不帮他?”
他的笑意扩大，“我只是需要一个身份蹲守在他身边，能第一时间知道你们分手。”
我张大嘴，清楚地听见自己失去规律乱蹦的心跳声。
“哥哥表白了!妈妈听到了!”
“和上辈子不一样了，妈妈不会得病啦!”
06.
还没等脸上的热度降下来，手机突然传来消息提示。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打开。
“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我忘记调低音量，苏玥嘲讽的声音就那样穿出来。
而画面里，两个人睡在同一床被子里，亲密得让我想吐。
“她听话，适合结婚。我妈就喜欢这种贤妻良母型的。”祝怀礼声音含混，但我却听清了每一个字。
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但我仍自虐般地看下去。
“也不见她多听话嘛。”苏玥撇撇嘴，“她以前不是还喜欢照相，你妈能同意她出去抛头露面啊?”
“早不让她干了。”祝怀礼略显得意，“不过你还别说，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公园，她背着相机，那背影，看着就乖。”
我大口大口喘气，乱了思绪。
怎么会?
他第一次见我是在公园……
“思远，慢慢呼吸，别急。”宋辞琛小心地给我带上口罩。
我慢慢喘上气来，无助地抓住宋辞琛，“不是他……救我的不是他……”
他皱起眉，想了几秒问道：“你是因为……祝怀礼救了你才跟他在一起，但就在刚才你知道那个人不是他，是吗?”
眼泪又忍不住冒出来，我慌忙点头。
他说得很慢，似乎在思考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救的?”
我太过着急，语序混乱又颠来倒去，不知他听懂没有。
只是在某一刻，宋辞琛忽然呼吸急促起来，扶着我的手也突然用劲。
他深呼吸几次，一字一顿地开口：“那个人是我。”
“我以为你喜欢他是因为他本人，如果我早知道……”他眼眶发红，嗓音发哑，“我一定会早点告诉你，那个人是我。”
我呆呆地看着他，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
我竟然因为认错了人，搭上了自己和嘟嘟的一辈子。
幸好，这一次不会了。
“你不需要听话、懂事。”宋辞琛握着我的肩膀，认真地看着我，“那只是祝怀礼掩饰自己无能的借口。”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沉浸在自己爱好里的你，努力打工生活的你，和嘟嘟一起笑的你……都很美好。”
“你喜欢照相，不要因为那个人放弃，好吗?”
我又听见自己心怦怦跳起来。
无法直视他过于真挚的眼神，我躲开他的眼睛，抖着嗓子嗯了一声。
“妈妈为什么还不答应哥哥啊，哎，什么时候能天天被哥哥和妈妈摸呢?”
想了想，我抬头看向宋辞琛，“给我一点时间，我再回应你，好吗?”
“嗯?”他反应了一下，随即轻笑，“不急，我会一直等你。”
07.
在车上，我迅速找好了新的房子。
刚把我送到原来的房子门口，宋辞琛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你先回去吧，就是收拾点东西，我自己可以。”
他微笑点头，目送我上去。
进门却发现祝怀礼正在屋内。
他摆了一桌子菜。
看见我进门，他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迎上来，责怪的语气里带点亲昵。
“这两天去哪里了，都没跟我说一声，给你发消息也不回。”
“快吃吧，我买了你爱吃的蛋糕，还有礼物。不过要吃完饭才能看。”他朝我眨眨眼。
我略带烦躁地瞪他：“你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分手了!”
“别生气了，先吃饭，我烧了两个小时呢。”
祝怀礼仍旧微笑，伸手想拉我坐下。
我避开，冷淡地盯着他：“我再说一遍，我们分手了。我只是回来拿走我的东西。”
他无懈可击的笑脸面具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我没有同意。”他仍旧自顾自地开口，“如果你生气那我道歉，但是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我又恼又惊看向他。
“说到底都是那只狗闹得大家不愉快，你把它送走，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他高高在上地看我，一副施恩的口吻。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冲进屋里收拾东西。
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必需品，我拖着行李箱就要离开。
祝怀礼却一手拦住我，一手捧着蛋糕。“生气归生气，吃点蛋糕?是你最喜欢的那家店，我排了两个小时才买到。”
我瞥了一眼，怒极反笑。
蛋糕上许多坑坑洼洼的洞，不用猜也知道是苏玥干的。
“拿吃剩的垃圾献宝，祝怀礼，你家破产了?”
他突然神色慌张地扯住我，“我不知道苏玥她吃了……”
“还有这个，这条项链，是专门给你买的。”他马上掏出盒子送到我眼前。
我不耐烦地打开他的手。
嘟嘟也生气地朝他大叫。
看见祝怀礼扬起手，我心里一惊，马上打电话给宋辞琛。
没等我开口，就听见他镇定的声音：“等我十秒。”
“砰——”
门猛地弹开。
宋辞琛脸不红气不喘地走进来，接过我的行李箱就想跟我一起离开。
“你们什么意思?”祝怀礼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质问，“温思远，你给我戴绿帽子?!还是和我兄弟?”
宋辞琛嗤笑，“你兄弟不是苏玥吗?”
“那么喜欢绿帽自己去买一顶，温思远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突然想通了。
我和宋辞琛已经因为误会已经错过了这么久，我不想再错下去了。
走到宋辞琛身边，我牵起他的手，坚定地看向他。
他怔了一瞬，随即笑意漫上眼角，手上用力地回握。
我平静地看着祝怀礼，“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希望你能做到。”
他眼神疯狂，不敢相信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我竟然真的敢离开，踉跄着上前想分开我和宋辞琛紧握的手。
宋辞琛嫌弃地推了他一把，俯视跌坐在地的祝怀礼，“早知道你这么蠢，我应该直接撬墙角的。”
08.
离开之后，祝怀礼有好一段时间都没再出现。
或许他是听进我的话了。
我乐得清净。
在宋辞琛的帮助下，我很顺利地重拾摄影爱好，还开了自己的工作室。
原先那个有几万粉丝的账号也在我恢复更新之后迅速涨粉。
情人节。
我和宋辞琛早就约好，下班后一起去约会。
临关门时，嘟嘟突然从我怀里跳下去，冲门口大叫。
“是渣男和坏女人!”
“两个人都好臭!”
我皱眉起身。
“呦，这工作室地段怪好的。”
“你这路边找来的妹妹看着乖，谁知道傍了什么大款，才能租到这房子。”
苏玥刺耳的声音再次出现。
我正想关门谢客，她却挽着祝怀礼先一步踏进门来。
她眯着眼四处打量，时不时摸一摸室内的陈设。
我还没开口，嘟嘟就开始暴躁地冲他们怒吼。
“啊——这死狗怎么还在!滚一边去!”她扒着祝怀礼，不停朝嘟嘟踢脚。
嘟嘟灵活地叼下她的鞋子扔到外面。
我笑出声。
祝怀礼不悦地看了我一眼，帮苏玥捡回鞋子后说道：“过了这么久你应该冷静下来了吧。”
“工作室就当开着过瘾了，过几天就关了吧，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在家待着。”
“我看了几个时间都比较适合结婚，你选一下，我们尽快结婚，你争取三个月内怀孕。”
他张嘴还想说什么，我抄起手边的报纸就朝他脸上砸过去。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苏玥尖叫。
我又朝苏玥扔了一叠报纸。
“滚！”我指着门口，冷冷地说。
她理理凌乱的头发，又挽上祝怀礼，“我们今天可是客户，你怎么能这样对客户说话!”
“既然你们没分手，那也别因为我伤了感情。”
她瞟了我一眼，晃晃祝怀礼的手，“都是我们俩的妈妈，非让我们拍照留个纪念。听说妹妹新店开业，这不是来支持一下。”
苏玥聒噪的声音吵得我头痛。
“拍完这次就别再干了。”祝怀礼还在火上加油。
我神经突突地跳。
苏玥撩起头发，脖子上一道光闪过。
定睛一看，我不禁冷笑。
是当初祝怀礼说专门给我买的项链。
我不想再忍，走上前扯出她的项链轻笑，“你是收废品的吗?别人不要的垃圾还当成宝，项链是……”我扫了眼祝怀礼，“人也是。”
她脸色一黑，尖叫着说要投诉我，“你等着，我马上就曝光你们!欺负客户，店里还有狗，我狗毛过敏你们赔啊!”
“正好，请你们离开。”
宋辞琛突然出现，指指手里的牌：祝怀礼与苏玥不得入内。
“不配合的话我就只能报警了。”他故作无奈。
看见两人铁青着脸离开，我笑倒在宋辞琛怀里。
09.
当天晚上，工作室的运营突然打来电话。
“老板你快看微博!突然出现很多黑贴骂我们啊!”
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看到铺天盖地的骂声和谣言还是心里一沉。
许多营销号纷纷爆料还有更大的瓜，请大家敬请期待。
不少网民跟着骂工作室，说要坚决抵制不良商家，还说我是万恶的资本家。
心累之余我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正要让运营准备好店内的视频做公关回应，网上突然又一次轰动。
是我被流氓围在巷子里的照片。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着挺清纯的，结果跟这么多人在外面野战。”
“谁知道她相机里会不会留什么奇怪的照片……支持她家倒闭!”
“我是女的我也觉得这种女生太贱了。”
“从她是个小透明时期就关注了，没想到这么恶心，取关了取关了。”
少数为我说话的评论也受到攻击，淹没在谩骂声里。
点开私信，满眼都是不堪入目的辱骂和试探。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最痛苦的事，就这样被曝光在千万人面前，成为笑料。
“是坏女人!上辈子她是在妈妈去世后做的，这次怎么提前了两个月。”
嘟嘟难过地趴在我怀里。
我挠挠它的下巴。
苏玥给我和嘟嘟的伤害，我全都会一一还回去。
“先别上网，这些事交给我。”宋辞琛打来电话，温和而坚定。
我开心地笑笑，感到更有底气，“我可以自己来，你只需要帮我一点小小的忙就好。”
好巧不巧，店里的监控正对着苏玥刁蛮的嘴脸。
我整理好完整的视频，写好文案。
又仔细看了营销号发出的照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找了些同行询问。
果不其然，我得到了很多苏玥作恶的照片。
两年前我在巷子被围困，是苏玥的设计。
在还不认识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针对我。
除了我，她还用这种方式伤害了十几个女生。
每一次，她都会远远地看着，拍下很多照片。
她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大摇大摆地到照相馆洗出这些照片，当做自己的胜利品。
顺着这些线索往下找，我还发现了她多次知三当三的证据。
我整理好所有时间线和照片，用自己的账号发出消息。
又请宋辞琛帮忙联系水军造势。
凌晨，微博再次轰动。
这一次，人人喊打的成了苏玥。
一些曾经的客户站出来为我说话。
工作室和我的名声好转。
我的微博再次涨粉。
许多知名企业因此看到我的作品，向我发来合作邀约。
正乐滋滋地盘算着工作室未来的发展，电话突然响起。
是陌生号码，很执着地响了三次。
担心错过重要的事，我还是接起来。
“思远，是我。”祝怀礼沙哑的声音传来。
我正要挂断电话，听到对面高喊，“别挂——你东西落在我这儿了。”
我撤回手指。
他乞求道：“明天是你生日，我们见一面好吗?”
“给我寄过来，顺丰到付就行。”我冷冷地说。
10.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宋辞琛早早出门约会。
将近凌晨，我才回到家，在楼下和他依依不舍地分别。
突然不知从哪蹿出来一个黑影。
我惊慌地抱住宋辞琛，大叫：“有贼啊!”
“是我，是我，别叫!”
定睛一看，是祝怀礼。
他压着声音东张西望，生怕有人真来抓贼。
我绷起脸，“怎么又是你，我的东西呢?”
他搓搓手，声音有些发虚，“思远，你能不能把苏玥有关的消息撤掉?”
“我知道她做错了，我可以道歉……等你撤掉，我就把东西给你。”
我轻笑，“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你明明知道她错得多离谱，还要求我原谅她?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帮她道歉?”
“把东西给我，别让我讨厌你。”
我伸出手。
祝怀礼犹豫了很久，眼神躲闪。
我没了耐心，收回手准备离开。
他慌张拦住我，顿了顿，掏出盒子。
还是那条项链。
我气笑了，“你是不是有病，二手项链还要回收再利用?”
他不敢看我眼睛，心虚地说：“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但你上次没带走……苏玥那条是她自己买的，你相信我……”
我眯了眯眼，盯着祝怀礼的眼睛，“你不会……真的要破产了吧?”
他抹了把脸，艰难地说：“苏玥是做错了，但她是我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
“思远，看在我们这两年的份上。”他试图抓我的手，“我对你不薄吧，啊?”
我猛地躲开，感觉此刻的祝怀礼像垃圾桶边乱飞的苍蝇。
我晃晃脑袋，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在这里跟他纠缠。
正要离开，他突然扑上来拉我。
一直没说话的宋辞琛迅速扯住他。
轻轻一松手，祝怀礼便跌倒在地。
他头发凌乱，衣服也皱巴巴的，不再是曾经那副精致公子哥的模样。
“你不肯说，那就我来帮你说。”宋辞琛嘲讽地俯视他，“祝家和苏家有利益牵扯，苏玥一出事，你们家丢了好多案子吧，是不是……资金链快跟不上了?”
祝怀礼惊恐地瞪大眼，想爬起来打宋辞琛，却一次次狼狈地跌倒。
“我不介意当压倒祝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宋辞琛勾起嘴角，眼神却冰冷。
他护着我回家，留下祝怀礼独自坐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
三天后。
我刚到工作室就听到大家八卦。
祝氏集团被宋氏收购。
风光了半个世纪的祝家一夜之间宣告破产。
谁也没想到，前几天网上掀起腥风血雨的苏玥，竟然同时闹垮了两家人。
我淡淡一笑，没有加入这场八卦会。
“哥哥来了!哥哥来给妈妈惊喜了!”
“哇哦，老板男朋友又来啦。”
我惊讶地看向门口的宋辞琛。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怀抱我最爱的蔷薇，满脸笑容地看着我。
朝我身后的方向给了个眼神，他一步步走近我。
“砰——砰——”
我身后冒出许多礼花。
我惊喜地捂住嘴，看见他缓缓在我面前跪下。
“啊啊啊，答应他!答应他!”
“恭喜老板!”
在闹哄哄的声音里，我戴上十克拉的钻戒。
“妈妈好!哥哥好!嘟嘟好开心——”
“妈妈和哥哥抱起来了!哎呀，是嘟嘟不能看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