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元宫内,烛火幽幽地晃动着,香炉里燃着檀香,烟气一缕一缕飘起,皇后穿着里衣,坐在梳妆台前,芳若拿着梳子为她梳着长长的发丝。
“娘娘,今夜皇上又召了姜才人侍寝。”芳若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主子。
皇后微眯的眼睛缓缓睁开,看着铜镜里些许憔悴的面容,朱唇微启:“昨夜刚侍寝皇上就晋了她才人,现在又连续两夜召寝,看来皇上挺喜欢这位姜才人。”
说着她眸中闪过幽幽的一道感伤,如今后宫的嫔妃一个比一个貌美,而自己的容貌却慢慢衰老,皇上也就初一和十五才会来凤元宫。
芳若眼尖,察觉了皇后的忧伤,便安慰着:“皇上或许也只是一时兴起呢,毕竟此前受宠的几个现在也都被皇上冷落了。”
皇后淡淡地“呵”了一声,很快收了眼中的伤感,恢复平淡的表情,“本宫倒是希望她能争气,好分些贤妃和丽妃的宠爱。”
说完她拿起旁边的拨浪鼓,轻轻摇动起来,眼神中透出几分慈爱,低声呢喃:“一切都是为了翼儿……”
一年前皇后诞下五皇子景翼,如今她早已不奢望得到皇上的恩宠,而是更在乎权力和地位,她的一切筹谋都是为了储君之位。
贤妃虽然只生了二公主,但是其父亲是平西大将军,正受皇上重用,因而盛宠不衰,她仗着宠爱时常不将皇后放在眼里,总是行僭越之事,这让皇后感受到了权力的威胁。
而丽妃,虽家世恩宠都不及贤妃,可偏偏她生了个三皇子,倍受太后重视,大祁立储向来非嫡非长,而是贤者居之。
她害怕,皇上因为对丽妃的宠爱而更偏向三皇子,三皇子也无疑会成为五皇子的竞争对手。
这二人,就如同一根刺扎在皇后心里,不除去她难以安眠。
皇后的意思芳若心中明了,可皇上对后宫嫔妃的态度总是难以琢磨,她问道:“就是不知这姜才人能得几日恩宠?”
皇后此前也扶持过不少人,可那些人都只得皇上几日恩宠,过后便被冷落了。
皇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眸中闪着阴暗的光,一副旁观者的姿态,不缓不慢地说:“不急,现在贤妃和丽妃势同水火,咱们且再看看。”
上次她故意当众给姜挽棠赏赐,就是想看看姜挽棠能否应付得了后宫的明枪暗箭,她扶持了那么多人效果都不佳,这一次她想要个聪明人。
闻言,芳若放下手中的梳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往事,满眼讥讽,“贤妃和丽妃一个有恩宠,一个有皇嗣,好在娘娘未雨绸缪,小小一个计谋就断了她们的姐妹情。”
皇后冷哼了一声,飞扬的眉毛挑起,嘲弄道:“宫中人皆为利来,何来什么姐妹情深?”
她唇角逐渐上扬,仿佛所有的计谋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与此同时,玉华宫内响着清脆的巴掌声。
地上跪着的小宫女莲心正在地板上自扇巴掌,她的脸上印出通红的巴掌形状,脸颊痛地发麻,她强忍着疼痛,委屈的泪花在眼里打转。
她是贤妃的端水宫女,刚刚送来一杯茶水,没想到贤妃说烫了,立即就罚了她,可她知晓贤妃挑剔,送来之前反复试着水温,明明刚好适宜。
而上座的贤妃沉着脸,姣好的面容上仿佛布满乌云,其余的宫人跪在一旁恨不得将头藏到怀里,呼吸都变得轻了。
安静的玉华宫响彻着巴掌声,一下一下的仿佛敲打在宫人的心尖上,每听到一声,他们都不由得发颤一下。
素琴进了屋见到这样的场景,无奈地摇摇头,她是贤妃的掌事宫女,也是贤妃从将军府带来的贴身侍女。
她知道莲心没有犯错,贤妃只不过是听说姜挽棠不仅晋了位份,还连续两夜侍寝,心中不快便以此发泄罢了。
她走到贤妃跟前,见莲心的嘴角透了血色,摆摆手示意她停下,随后屏退了众人。
素琴柔声劝说:“娘娘何必跟个小宫女较劲?”
贤妃见素琴过来,她扭曲着面目,眼中的怒火似乎都要迸发出来,她克制着自己,恨恨地说道:“现在的狐媚子真是手段了得,一个比一个厉害。”
显然就是说刚得宠的姜挽棠,贤妃的嫉妒心是后宫出了名的,每一个受宠的嫔妃她都恨。
“娘娘消消气,她不过是大半年都没有声响的人,待皇上新鲜劲过了也就冷落了,后宫有谁的恩宠能比得过娘娘您呢。”素琴摇着扇子,想静一静贤妃的心。
贤妃脾气急躁,怒气正盛,一把抢过素琴的扇子快速扇起来,她翻着白眼,显然不想听素琴这些安慰的话语。
素琴深知贤妃的性子,长叹一口气,依旧耐心地宽慰道:“娘娘,您已经贵为贤妃,若与那小小的才人置气岂不是让有心之人笑话了去。”
素琴心思细腻,将军府都是看中这一点才将她送进宫扶持贤妃,而贤妃对素琴也十分信任,好几次想冲动行事都被素琴拦了下来。
她的话就像一把戒尺,敲打了一下贤妃的头脑,她听到这话才冷静了片刻。
她想起之前她和秦婕妤闹的不愉快,甚至闹到皇上跟前,那时秦婕妤也正得宠,皇上虽未给她责罚,却也好几日没来她宫中。
眼下若是再和姜才人起冲突,又怕有心之人大做文章,皇上也会逐渐厌恶自己,可若吞下这口气,也不是她的作风。
她气消了几分,但是依旧摆着高傲的姿态,满眼不屑地说道:“即便如此,本宫也要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让她知道不是谁都能跟本宫争宠的。”
一旁的素琴没再出言阻止,她知道贤妃这个性子是受不得半分委屈,无论如何都是要出口气的,只要不是闹到皇上面前,就随贤妃去了。
这后宫中就没有几个逃得过贤妃的刁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