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百川大学，图书馆。
周远敲下最后一个句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搞定了。
整整五十二页的《线性代数在矩阵特征值求解中的应用研究》。
每一个字，每一个公式，都耗尽了他最后一分心力。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
窗外，夕阳的余晖早已散尽，夜色笼罩了整个校园。
疲惫感像是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涌上来。
周远关掉文档，合上笔记本电脑，决定去外面走走。
风雨篮球场总是这个时间点最热闹的地方。
球鞋摩擦地面的急促声，篮球撞击篮板的闷响，还有男生们夹杂着汗水的荷尔蒙呐喊，交织成一首独属于青春的交响曲。
周远没有上场，他只是找了个角落的台阶坐下，静静地看着，放空大脑。
这种喧闹，反而能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安宁。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一看，是抖快APP的私信通知。
点开。
一个熟悉的ID映入眼帘。
【月亮打烊中】。
是那个听他直播讲数学的高三小姑娘。
【月亮打烊中】：“周老师，你咋不收红包呀？你不会不播了吧？”
周远看着这条消息，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他做直播，纯粹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可不是为了赚钱。
他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
【周老师】：“说了免费教学，就不收钱。放心，播。”
消息刚发出去，对方几乎是秒回。
【月亮打烊中】：“太好了！主播！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屏幕上，那个小小的红色感叹号，透着一股屏幕都挡不住的兴奋。
周远挑了挑眉，有点好奇。
下一秒，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月亮打烊中】：“我这次月考数学考了145！全班第一！全靠你啊！”
145？
周远愣住了。
他盯着那个数字，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满分150的卷子，考145分，这已经不是学霸的范畴了，这是学神。
他记得这个叫“月亮打烊中”的女孩，刚来他直播间的时候，数学水平也就一百分出头，虽然基础不错，但距离顶尖还有很长一段路。
这才跟了他多久？
一个月？还是一个半月？
直接飙到了145？
这天赋……有点吓人啊。
周远心里是真的惊讶了，他回了条信息。
【周老师】：“145？厉害了呀！是你自己本来就聪明。”
他这是实话，他的教学能起到引导和拔高的作用，但能达到这个分数，学生自身的天赋和努力才是决定性因素。
【月亮打烊中】：“不是的不是的，都是主播你教得好！真的！我们老师都惊呆了！”
【月亮打烊中】：“对了，明天你还开播吗？我们班好多同学都想看！”
好多同学？
周远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立刻想到了自己的系统。
【最强名师系统】
【宿主：周远】
【数学等级：LV3（18550/20000）】
【教学点：可通过教学行为获得，影响范围越广，学生水平越高，获得的教学点越多。】
【说明：提升等级可解锁更深层次的学科理解与教学能力。】
只差一千多点经验就能升级到LV4了！
之前他直播间里涨经验的速度跟蜗牛爬一样。
现在，一个145分的活广告打出去，直接引爆一个重点高中的重点班？
那经验值……
岂不是要原地起飞？
LV4的数学能力，又会是什么样的境界？
是能一眼看穿所有题目的本质，还是能开发出全新的解题思路？
周远感觉自己因为写论文而干涸的精力，瞬间被注满了。
疲惫感一扫而空。
他捏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有些发白。
他立刻回复。
【讲题的周老师】：“播。明天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放下手机，篮球场上的喧嚣似乎都变得遥远。
周远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转身朝着校门外走去。
他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备课！
……
第二天。
周远上完下午的专业课，连宿舍都没回，直接奔向了食堂。
他以战斗般的速度解决了一份盖浇饭，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学校附近最大的那家书店。
为了迎接今晚可能到来的“大场面”，他必须拿出点真东西。
常规的题目已经满足不了那个考了145分的小姑娘了，更唬不住那群即将涌入直播间的“新客户”。
他需要在知识的深度和广度上，给他们带来一点小小的震撼。
周远一头扎进高中教辅区，目光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天利38套》、《金考卷》这些熟悉的书名上扫过。
他抽出一本最新的全国名校联考模拟卷，快速翻阅起来。
这些题目，在他如今LV3的数学能力面前，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他要找的，是那些足够新颖，足够巧妙，甚至有点“超纲”，但又能用高中知识解决的题目。
这才是教学的艺术。
也是一个主播的自我修养。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安城一中。
高三（6）班的晚自习，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氛围。
距离上课铃响还有十分钟，教室里已经座无虚席。
要知道，平时这个点，起码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在外面晃荡，踩着铃声进教室。
更离谱的是，那些以前一到晚自习就想方设法请假回家，或者干脆溜去网吧的“老大难”们，今天一个不落地全都坐在了座位上。
他们没有在打闹，也没有在偷偷看小说。
几乎每个人的桌上，都端正地摆着一本数学练习册，旁边是草稿纸和笔。
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天要期末考试了。
“哎，哥们儿，几点了？”一个男生戳了戳前桌的后背。
“六点五十，急啥，还有十分钟。”
“能不急吗！我今天可是把我爸珍藏的蓝牙耳机都给顺来了，就为了听课！”
“你可拉倒吧，你是为了听课？你是为了看热闹。不过话说回来，我倒要看看，能把潘锦教成146分的大神，到底长啥样。”
“就是！昨天老韩念出146分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麻了。我那张B卷，到现在还没憋出80分呢。”
“谁不是呢……我现在就好奇，那个叫周远的主播，到底是何方神圣？”
议论声在教室里嗡嗡作响。
所有人的话题，都绕不开三个人。
潘锦，146，周远。
而事件的中心人物潘锦，正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手机架在书本后面，角度调到了最佳，耳机也已经连接完毕。
她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有好奇，有探究，甚至还有几分若有若无的敌意。
比如，换位坐到斜后方的方蓉。
从昨天成绩出来后，方蓉就没再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气场里。
潘锦能感觉到，方蓉的视线，像小刀子一样，时不时地刮过自己的后背。
但她不在乎。
她现在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期待。
她期待着七点的到来，期待着周远老师的直播。
那不仅仅是一堂数学课。
更是她逆转人生的证明。
“叮铃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