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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弥漫中,迟嘉妄似乎看见江影舒从轮椅上站起,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工厂的尽头。
紧接着他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江影舒瘸了六年多!
一股不详的预感陡然攀升到他的心口。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忍着眼前的朦胧,四处寻找。
“闲闲,你在这里么?你不要吓唬哥哥!”
不远处,他听见虞知闲绑匪剧烈的争吵。
“当我瞎了么?我明明看见你们给江影舒松了绑!快告诉我,她人去哪了?!”
绑匪们站在原地冷笑。
“虞小姐,你一个寄生虫,也想知道江家大小姐的去处?”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江家大小姐去了哪,是另外的价钱,虞小姐,你有这个钱付给我们吗?”
迟嘉妄自觉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如同这场绑架。
生死攸关,爆炸选择,瘸了六年的人活生生站起,现在甚至他爱了多年的人,人鬼不分?
疯了,简直是疯了!
迟嘉妄后退几步,不小心踢到地上的钢管,“砰”地一声巨响,绑匪们私下逃窜,跑走。
虞知闲闻声走过来。
“谁在这儿?!”
迟嘉妄心里砰砰跳,一把搂住她,惊喜过望地说:
“闲闲,真的是你,你刚刚在和谁说话?我好像听见你说江影舒,她怎么了?”
虞知闲浑身僵硬,尴尬的勾起嘴角,她埋在迟嘉妄怀抱里,小狗一样瑟缩。
“哥哥,刚才绑匪们告诉我,要小心江疏影,因为这场绑架根本就是她一手策划的!”
“哥哥,她想要我的命啊!”
烟雾渐渐散去,迟嘉妄看见虞知闲急切的眼神。
真切又可怜。
只是超出他心中想象。
江影舒,江家大小姐,港城出了名的黑色大丽花。
她对男人无所不用,生意上更是所向披靡。
可她好像并没有,真真切切的害过谁?
反倒是自己,害了她一生。
刚认识那年,他为了虞知闲,拒绝她一切好意。
她送过来的饭,被他当众扔给流浪猫。
她塞给他的卡,被他掰成两段。
就算她扑过来为他挡刀子,他也会把她扔在医院,不去看一眼。
江影舒的好意持续了很长时间,可江家大小姐的骄傲与尊严,不允许她低三下四,摇尾乞怜。
这样才对嘛,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谁又会对谁,情比金坚?
江影舒果断失联在他的世界。
可她消失那段时间,迟嘉妄的眼前却不断浮现出那个令人生厌的身影。
梦醒时分,她凑在耳边吹气。
大醉一场,她煮了一碗醒酒汤端上。
高烧烧到四十度,她在一旁唠叨,看吧,让你不听我的,多穿一件外套?
朦胧之间,他接了个电话,电话那边哭哭啼啼,却是虞知闲的声音。
“哥哥,我在国外出了事,欠了五十万美元,他们说还不上就打断我的腿,哥哥我不想变成个瘸子,哥哥我该怎么办啊?”
一口一个哥哥,让迟嘉妄猛地从病痛中清醒,他捏着手机,指尖都微微泛白。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可他一个穷小子,一时间去哪里找到那么多的钱?
他脑子里想到的只有江影舒。
江家大小姐,一定会帮他的吧?
迟嘉妄顶着四十度的高烧,开着租来的车,去江家找人。
可车开到半路,他一阵恍惚,一不留神才发现,十米外站着一个小孩。
他猛踩刹车,却已经来不及,一个红衣女郎就这么扑过来,推开孩子,而她自己被碾在车轮下,殷红的四溅,撞进他的眼睛,也撞进他的心里!
迟嘉妄心脏狂跳,他鼓起勇气推开车门,下车查看。
可地上躺着的,却是江影舒啊!
那么鲜活生动的一个人,那么爱自己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么?
就死在自己的车下了么?
可他不敢去问。
迟嘉妄顶着高烧,喝了一夜的酒。
第三天点开新闻,江家大小姐现身医院,没死。
却瘸了两条腿。
迟嘉妄忧心忡忡,推开病房的门。
江影舒红着眼,从不逼问他为什么忽然照顾自己。
可虞知闲的消息机关枪一样,接连不断。
或许是她的催促,或许是欲望熏心。
迟嘉妄在听到江影舒的“那我们结婚吧”之后,果断答应,以赘婿的身份,进入豪门。
借她的手,要到江家股份,成了名正言顺的港城太子。
甚至借她的手,接回虞知闲。
回忆中断,废弃工厂里,虞知闲红着眼睛,拉着他的胳膊。
“哥哥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忽然不理我了?”
迟嘉妄没有理她,反而望着空荡荡的椅子,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江影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