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蠕虫在九鼎牢笼中安静下来,长城星舰却开始发生诡异的时空畸变。走廊在眼前无限延伸又收缩,舷窗外的星辰如流水般倒退,某个舱室内甚至同时存在着建造与腐朽的过程。
“概念稳定场正在失效!”机械使者的警报声在扭曲的时空里断断续续。
沈墨言沿着一条不断自我复制的青铜栈道前行,净业真火在周身形成对抗时空乱流的屏障。在栈道尽头,他看见了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那人身着兽皮,正用骨刀在龟甲上刻着与九鼎同源的符文。
“你来了。”身影没有回头,声音却直接响在沈墨言脑海,“比我预计的晚了些。”
“你是谁?”沈墨言警惕地停下脚步。
身影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与沈墨言有七分相似,却更显古老沧桑的面容。“你可以叫我…燧人氏。”他手中的骨刀划过虚空,点燃了一缕最原始的火焰,“或者说,第一个点燃这团火的人。”
时空在此刻凝固。沈墨言意识到,他正与神话纪元的人类始祖进行着跨越时空的对话。
“大过滤器的设立者,并非什么超然存在。”燧人氏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是我们自己。”
随着他的讲述,一段被彻底掩埋的历史浮现:神话纪元并非毁于外敌,而是毁于自身无限膨胀的力量导致的“概念熵增”。为了阻止整个多元宇宙走向热寂般的终极虚无,幸存者们联手创造了“大过滤器”——一个残酷的文明轮回机制,确保只有懂得“节制”与“传承”的文明,才能继承力量,避免重蹈覆辙。
“长城是火种,也是墓碑。”燧人氏的影像开始闪烁,“我们埋葬了上一个纪元的荣耀,只为给你们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
突然,整个时空剧烈震荡。沈墨言被抛回现实,发现自己仍站在指挥中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片刻着钻木取火图的龟甲。
“指挥官!”新任织布之神嫘祖的声音带着惊喜,“我们找到稳定概念的方法了!”
沈墨言赶到星舰的生态穹顶,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以杜康、嫘祖、鲁班为首的技术之神们,正在举行一场看似原始的祭祀。
杜康将新酿的美酒洒向大地,嫘祖将丝绸披在模拟的春秋战国地图上,鲁班则敲打着一段长城模型。没有神力澎湃,只有庄重的仪式感。
但令人震惊的是,随着仪式进行,星舰的时空畸变正在迅速平复。那些虚无之蠕虫在牢笼中蜷缩起来,仿佛遇到了天敌。
“这就是答案。”杜康擦去额头的汗,“文明的意义不在于力量多强,而在于…我们记住了什么,传承了什么。”
酒神指着祭坛上的贡品:“酒承载喜悦与忧愁,丝帛记录冷暖与礼仪,建筑庇护肉身与灵魂。这些最朴素的‘概念’,正是对抗虚无的基石。”
一直在旁记录的机械使者突然开口,合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波动:“逻辑核心更新…理解‘文明’定义重构…申请加入祭祀仪式。”
它调用纳米机器人,组装出一个微缩的机械文明纪念方碑——记录着它们从初级逻辑电路到探索星海的每一步技术突破。
虫族女王也送来一缕精神印记,那是最初的母虫在远古海洋中第一次群体协作的记忆。
穆里亚人则贡献出一段星光,那是他们始祖恒星临终前最后的闪烁。
众多文明的代表,开始自发地向祭坛献上自己最珍视的“概念”传承。
沈墨言感到手中的龟甲在发烫,净业真火与这些文明之火产生了共鸣。他明白了刑天与禹王的良苦用心,也明白了长城的真正使命。
“大过滤器…或许从来不是考验。”他望向深邃的星空,“而是一个等待我们共同打开的…保险箱。”
就在这时,九鼎牢笼中的虚无之蠕虫彻底消散,化作一枚漆黑的钥匙,悬浮在祭坛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