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在我坠落的瞬间，一双手臂从下方牢牢地接住了我。
是顾家的老管家，忠叔。
“二少爷！您这是要逼死老爷和夫人吗！”忠叔抱着惊魂未定的我，对着楼上的顾凛痛心疾首地喊道。
顾凛站在楼梯上，看着我们，脸上的疯狂慢慢褪去。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书房，将门重重地摔上。
我被忠叔扶回房间，整个人还在不停地发抖。
“少奶奶，您别怕。”忠叔给我倒了杯热水，“二少爷他……他只是太思念大少爷了。”
我握着水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晚之后，顾凛有好几天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我肚子里的孩子暂时保住了，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
我开始偷偷调查那场车祸。
顾凛说他亲眼看到我开车撞人，可那天，我明明一整天都待在家里，为婚礼做最后的准备。我的车，也好好地停在车库里。
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开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车，伪装成我。
我需要证据。
我借口想出去散心，让忠叔带我去了市中心。我甩开他，偷偷去了交管局，想要调取那天的监控录像，却被告知，那一段路的监控因为线路检修，恰好坏了。
怎么会这么巧？
我走出交管局，心里愈发沉重。这背后，一定有一张巨大的网。
回到顾家，我看到顾凛的书房门开着。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书房里空无一人，桌上放着一个相框，是顾淮和顾凛的合照。照片里，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并肩站着，笑得灿烂。
我拿起相框，指尖轻轻拂过顾淮的脸。
“顾淮，你到底在哪里……”
“你在做什么？”
顾凛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我吓了一跳，手一抖，相框掉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他走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片，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连他的照片你都不放过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蹲下身，想去捡拾碎片。
“别碰！”他厉声喝止我，自己蹲下，小心翼翼地将照片从玻璃渣中抽出来，吹掉上面的灰尘。
那珍视的模样，刺痛了我的眼。
“顾凛，”我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弄错了？我真的没有……”
“闭嘴！”他打断我，将照片收好，“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那你告诉我，证据是什么？除了你所谓的‘亲眼所见’，还有什么？”我站起身，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
他被我问得一愣，随即冷笑：“怎么？想翻案？沈念，别白费力气了。”
他起身要走，我拉住了他的衣角。
“下周一，是顾淮的生日，我想去看看他。”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嘲讽。
“你还想在我哥坟前演戏？”
“我只想去拜祭他，就我一个人。”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答应。
“可以。”他终于开口，“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杀人凶手，能装出多深情的样子。”
他甩开我的手，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深夜，我无法入睡，走到一楼的客厅，却看到顾凛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酒。
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空酒瓶。
他喝醉了，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
我走近了些，才听清。
他在叫：“哥……哥……”
然后，他抬起头，迷离的醉眼看向我，忽然笑了。
那笑容，不再是白天的温柔伪装，也不是夜晚的残忍暴戾，而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混杂着痛苦和迷恋的癫狂。
他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一把将我拽进怀里，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
“嫂子，”他贴着我的耳朵，声音沙哑又暧昧，“你一边想着我哥，一边怀着我的孩子，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