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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时铭宇的指尖触到座钟残骸的瞬间,机芯突然发出“咔嗒”轻响。那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刺破了工作室里弥漫的硝烟味。

他顿住动作,沈彦哲的目光立刻从墙上的弹孔移过来。时铭宇的指尖在扭曲的黄铜齿轮上轻轻摩挲,刚才被爆炸震得外翻的木质外壳下,有块木板的边缘格外平整,与周围的焦黑格格不入。“这里有问题。”他抬头看向沈彦哲,眼里的光比窗外的路灯光还亮,“你帮我扶着点残骸,别让它塌了。”

沈彦哲应声上前,掌心刚碰到发烫的木壳,就被时铭宇按住:“小心,还有余温。”年轻人的指尖带着松节油的清苦,轻轻蹭过他的手背,“上次修民国座钟时,你也是这样,总爱用手直接碰刚上过蜡的零件。”

沈彦哲的喉结滚了滚,没说话,只是用更稳的力道托住残骸。他看见时铭宇从工具箱里翻出把极小的扁凿,小心翼翼地插进木板缝隙——那是他修复古董钟表时专用的工具,凿头被磨得发亮,边缘还沾着点银灰色的粉末,像嵌了颗碎星。

“咔嗒”又是一声轻响。木板应声弹开,露出道巴掌宽的暗格,里面卷着张泛黄的羊皮卷,被层油纸仔细裹着。时铭宇屏住呼吸展开,古老的字迹在透过破窗的月光下浮现,墨迹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凑近了闻,能嗅到股淡淡的铁锈味。

“这是……时间装置的原理图纸。”时铭宇的呼吸猛地停滞,指尖抚过右下角的落款,“赵敬之”三个字的笔锋刚硬,与他上个月帮赵坤修复的那只民国座钟底座刻字如出一辙。他突然想起赵坤当时的样子,捧着座钟反复摩挲底座,说“是祖父留下的念想,比命还金贵”。

沈彦哲凑过来看时,鼻尖差点碰到时铭宇的发顶。年轻人的头发还带着水汽,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后背的伤口又渗血了,蓝布衫洇出的暗红痕迹,在腰侧拖成道蜿蜒的线。“先处理伤口。”沈彦哲伸手想拽他起来,却被时铭宇按住手腕。

“你看这个。”时铭宇的指尖点在图纸中央的核心部件上,那是个螺旋状的结构,与清代座钟机芯里嵌着的陨铁形状完全吻合,“赵敬之把时间装置的原理藏在文物里了。赵坤走私只是幌子,他要的是这个。”他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疼,是因为震惊——那个总带着温和笑意的古董商,藏着这样深的算计。

沈彦哲的拇指按在“赵敬之”的落款上,羊皮卷的粗糙质感蹭着指腹。三年前查封赵坤的古董店时,他见过只鎏金座钟,底座刻着同样的名字,当时技术队鉴定为普通家族标记,现在想来,那或许也是件“时间装置”的零件。“所以他们家族研究这个近百年了。”他的声音沉得像工作室墙角那口老井,“赵坤说‘过去的事可以重写’,不是比喻。”

时铭宇突然抓起羊皮卷往门外跑,后背的伤口被扯得生疼,他踉跄了一下,沈彦哲伸手扶住他时,摸到他衬衫下的绷带已经湿透。“你慢点!”沈彦哲的声音发紧,指腹擦过他胳膊上未愈的伤痕,那道银灰色的印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我说过,你的伤不能再折腾了。”

“去钟楼。”时铭宇反手攥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汗混着羊皮卷的潮气,湿得发黏,“赵坤肯定在那儿。张诚说过,钟楼地下室是他们最早的裂隙点。”他低头看了眼沈彦哲紧蹙的眉头,突然笑了笑,指尖在对方手背上画了个小小的齿轮,“我没事,真的。”

话没说完,他刚迈出两步,就被沈彦哲打横抱起。“别闹。”沈彦哲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后背的伤口,“我背你去。” 时铭宇愣了愣,挣扎着想下来,却被沈彦哲按住后颈。“听话。”沈彦哲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带着警服上淡淡的消毒水味,“你现在流的血,比找到真相更让我心烦。”

时铭宇突然就不动了。他趴在沈彦哲背上,能听见对方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像他修复过的最精密的座钟机芯。雨水打湿的警服后背有点凉,却比工作室的任何一张椅子都让人安心。

巷口的风突然变急,卷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在月光下闪成片锋利的星。沈彦哲背着时铭宇穿过老槐树的阴影,树影落在他们身上,像被揉碎的时间碎片。时铭宇把脸埋在沈彦哲的肩窝,闻到他衣领上混着的烧饼味——是今天没吃完的葱油味,刚才在巷口蹲点时剩下的。

“你说,陈峰会不会也知道这些?”时铭宇突然问,声音闷在对方的警服里,“仪器上刻着他的名字,赵坤又说他们是同学……”

沈彦哲的脚步慢了些。他想起口袋里的旧照片,背面的数字像道未解的谜。“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但我知道,他不会害我们。”这话既是说给时铭宇听,也是说给自己听——这三天蹲点时,他无数次摩挲照片上陈峰的笑脸,试图从那模糊的眉眼间找到答案。

钟楼入口的石阶上,银灰色的雾气正顺着栏杆往下淌,像无数条冰凉的蛇。时铭宇刚被沈彦哲放下,就想迈步进去,手腕突然被攥住。沈彦哲的掌心烫得像团火,“别着急,”沈彦哲的声音发颤,指腹擦过他手臂的伤口,那里的绷带又渗出了血,“我说过,要等技术队来了再……”

“你看这个。”时铭宇把羊皮卷塞进他手里,“赵坤的祖父赵敬之,是民国时期的钟表匠,他画的时间装置图纸,”他指向图纸上的核心部件,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和清代座钟里的陨铁结构完全吻合,他把原理藏在文物里了。”

沈彦哲展开羊皮卷时,雾气突然浓了些,将两人裹在中间。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钟楼的石阶慢慢变成民国时期的青石板,远处隐约传来黄包车的铃铛声,时铭宇身上的蓝布衫在雾中泛出淡淡的白光,像幅被时光晕染的画。时铭宇的指尖在沈彦哲手背上画了个齿轮,却没得到回应——沈彦哲正盯着羊皮卷上的批注,脸色白得像纸。

“这里写着‘裂隙共振需血亲媒介’。”沈彦哲的声音发哑,指腹点着行比蚂蚁还小的字,“赵敬之当年实验失败,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媒介……”他突然抬头,眼里的雾比周围的雾气更浓,“赵坤要找的不只是陨铁,还有……能让裂隙认主的血亲。”

时铭宇的心脏猛地缩紧。他想起赵坤上次来工作室时,盯着他爷爷留下的那只镊子看了很久,问“你爷爷也是修表的?”当时他只当是闲聊,现在想来,对方的眼神里藏着探究。雾气里突然浮现出一幅幻象——民国的钟表店里,穿长衫的赵敬之正对着个穿蓝布衫的学徒说话,那学徒低头修表的侧脸,竟和镜子里的自己有七分相似。

“他看我的眼神……”时铭宇的指尖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幻象散去,“他是不是觉得……我和他们家族有关?”后背的伤口又开始疼,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羊皮卷的边缘有块褪色的血迹,和我伤口的血型……”

“别瞎想。”沈彦哲突然伸手托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警服上的消毒水味儿混着雾气的潮湿,形成种让人安心的味道——那是沈彦哲身上独有的气息,时铭宇在钟表厂的升降机里闻到过,在他披给自己的警服外套上闻到过。“不管你是谁,”沈彦哲的声音贴着耳廓,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都不会让他们把你当媒介。”

时铭宇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愤怒——像保护领地的狼王,对着入侵者亮出了尖利的牙。他突然想起沈彦哲在钟表厂挡在他身前的背影,想起他把警服披给自己时说“我不冷”,眼眶猛地一热。

雾气渐渐散去,露出钟楼地下室的入口。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齿轮转动的嗡鸣,还有赵坤温和得像毒蛇的声音:“铭宇,我知道你来了。”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笑意,像在聊天气,“想知道你爷爷的事吗?他当年可是我祖父最得力的助手。”

时铭宇的瞳孔猛地收缩。爷爷去世时他才五岁,只记得对方总在灯下修表,手指上有永远洗不掉的机油味,留下的唯一念想是只铜镊子,柄上刻着模糊的花纹。他一直以为爷爷只是个普通的钟表匠。“他在撒谎,”他攥紧沈彦哲的手,“就像伪造陈峰的声音一样。”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回荡——那只镊子的花纹,和羊皮卷上的批注笔迹,确实有说不清的相似。

沈彦哲推开门的瞬间,时铭宇倒吸了口凉气。地下室中央摆着个巨大的金属架,半块陨铁悬在架子中央,正发出幽幽的绿光,像块被剖开的绿宝石。赵坤站在陨铁前,手里举着个黄铜罗盘,指针疯狂转动,却始终死死指着时铭宇的方向。 “你爷爷临终前,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了。”赵坤转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在绿光下亮得诡异,“那只镊子的柄里,藏着启动媒介的密码。”

时铭宇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只爷爷留下的镊子,此刻正烫得像块烙铁。他想起每次修复旧物时,镊子总会在三点零七分微微震动;想起去年整理爷爷遗物时,发现镊子柄能拧开,里面藏着卷更细的铜丝;想起时姓在民国钟表匠名录里只有一个名字,旁边标注着“赵敬之学徒”。

原来自己不是偶然卷入,是从出生起就被写进了这场跨越百年的阴谋。

“沈彦哲,”时铭宇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如果我真的和他们有关……”

“你就是你。”沈彦哲的手突然按在他的后颈,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衬衫传过来,像块暖玉。“是会给齿轮涂润滑油,会在我蹲点时留盏灯,会把创可贴剪成星星形状的时铭宇。”他从腰间摸出手铐,金属碰撞声在地下室里格外刺耳,“其他的,不重要。”

赵坤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震得陨铁发出嗡嗡的共鸣。“重要的是,”他举起罗盘,指针突然转向沈彦哲的口袋,像被磁石吸住,“陈峰也藏了半块密码,就在他留给你的旧照片里。”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圈,像在欣赏猎物落入陷阱的模样,“你们俩加起来,才是完整的钥匙。”

沈彦哲的手指猛地攥紧口袋里的照片,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三年前陈峰把照片塞给他时,说“等你想通了,背面有答案”,当时他只当是玩笑,现在才发现背面确实有串模糊的数字,歪歪扭扭的,像用指甲刻上去的——和时铭宇刚才说的镊子铜丝上的刻痕,正好能对上位数。

陨铁的绿光突然变亮,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扭曲的皮影戏。时铭宇看着沈彦哲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羊皮卷最后那句被血渍盖住的话,刚才终于看清了:“双钥齐现,时空倒转。”

“看来你们准备好赴约了。”赵坤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突然转动手里的罗盘,“那就来看看,时间到底站在哪一边。”

悬在半空的陨铁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绿光里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齿轮虚影,在两人周围旋转成个巨大的旋涡。时铭宇的手臂突然发烫,那道银灰色的伤痕在绿光中亮起,与陨铁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像条连接过去与未来的线。

他抬头看向沈彦哲,对方眼里的坚定像块磐石。时铭宇突然明白,无论羊皮卷上的预言是什么,无论他们是不是所谓的“钥匙”,只要这双手还紧紧握着,就没什么能让他们屈服。

陨铁的嗡鸣越来越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倒数着最后的秒数。地下室的铁门突然“哐当”一声被风吹开,银灰色的雾气顺着门缝涌进来,卷着赵坤意味深长的笑:“记得带好你们的钥匙。”

时铭宇的心跳与陨铁的嗡鸣渐渐重合,他知道,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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