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烧掉它”这个念头从我脑子里蹦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太他妈疯狂了。
我们只有两个人，一个伤残，一个战五渣。而对面，至少有五六十个正在喝酒吃肉的精锐叛军，更别提那山洞里还不知道藏着多少人。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这个念头，就像野草一样，一旦生根，就在我心里疯狂地滋长起来。
风险越大，回报越大。一旦成功，这功劳，足以让我梁旭的名字，响彻整个雍丘城，甚至传到更高层那里去。
我看向身边的张楚楚。她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篝火的映照下，亮得惊人，里面有震惊，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和我一样的……兴奋。
这是一个天生的冒险家。
“你有办法？”她压低声音问我，呼吸都有些急促。
“办法嘛，倒是有一个。”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就是不知道张大小姐你，敢不敢玩一把大的。”
“说来听听。”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挑衅。
我附在她耳边，把我的计划飞快地说了一遍。她听着听着，眼睛越睁越大，最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你……你确定这能行？”
“不确定。”我耸了耸肩，“但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强。干了，我们有一半的机会名扬天下；不干，我们百分之百会冻死或者饿死在这个鬼地方。你选哪个？”
她沉默了。我知道，我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这种不甘于平凡的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平庸地死去。
最终，她一咬牙：“干了！你说怎么做！”
我笑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女人，已经被我牢牢地绑在了我的战车上。
我的计划很简单，也很粗暴。
第一步，找到我的兵。
我之前和闷三儿他们约定过一套简单的联络暗号，是用几种不同的鸟叫声来传递信息。如果我失散了，他们会在附近区域搜索，并定时发出安全的信号。
我们借着夜色，小心翼翼地从山谷的另一侧爬了上去。我的左臂疼得钻心，每动一下都像是在上刑。张楚楚虽然没什么力气，但关键时刻倒也不拖后腿，一路扶着我，连一声苦都没叫。
爬到山顶，我学着夜莺的叫声，发出了一长两短的鸣叫。
山林里一片寂静。
我心里一沉，难道他们已经撤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三声短促的猫头鹰的叫声。
是他们！
我精神大振，带着张楚楚，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很快，我们就看到了猫在树上的闷三儿。
“队正！”他看到我，又看到我身边的张楚楚，激动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我手下那几十个活着的弟兄，都聚集在不远处的一个隐蔽山坳里。看到我“死而复生”，一个个都跟见了亲爹似的，围了上来。
当我把发现叛军粮仓，并且准备夜袭的计划告诉他们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队正，这……这太冒险了！”
“是啊，咱们就这点人，怎么够他们塞牙缝的？”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你们怕了？”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锥子，扎进每个人的心里，“你们是想一辈子当个任人宰割的兵痞，还是想跟着我梁旭，干一票大的，拿命换个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我顿了顿，指着张楚楚，大声道：“这位，是张县令的亲弟弟！有他作证，这一仗的功劳，谁也抢不走！打下来，金子、娘们儿、官职，应有尽有！不敢去的，现在就滚！老子绝不拦着！”
我的话，像一瓢滚油，倒进了冰水里，瞬间就炸开了锅。
“封妻荫子”、“金子”、“娘们儿”，这几个词，对这群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糙汉子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再加上有“张县令的弟弟”这个金字招牌作保，他们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干了！”
“他娘的，烂命一条，跟队正拼了！”
士气，瞬间被我调动了起来。
张楚楚在一旁看着，眼神复杂。她或许从来没想过，激励士气，可以用这么……直白粗鄙，却又如此有效的方式。
接下来，就是行动。
我们没有选择硬冲。我把所有人分成三队。一队由闷三儿带领，去粮仓下游的小河边，用石头和泥土，尽最大可能地筑起一道临时的堤坝，截断水源。
另一队，负责搜集干草、枯枝，制作大量的火把和引火物。
而我，则带着张楚楚和剩下最精锐的五个人，悄悄地摸到了粮仓的上方。那是一个陡峭的岩壁，但上面长满了藤蔓，可以攀爬。
我们的目标，不是杀人，而是放火。
一切准备就绪。当闷三儿那边发出成功的信号后，我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几十个火把，从山谷的四面八方，同时扔向了叛军的营地和那个巨大的石窟。
“着火啦！”
“敌袭！”
叛军的营地瞬间大乱。他们刚从酒醉中惊醒，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从天而降的火箭和火把给点燃了帐篷。
而真正的杀招，来自山谷的上方。
我让手下的人，用绳子吊着几个抱着巨大干草捆的士兵，像荡秋千一样，把草捆甩进了粮仓石窟的洞口。然后，火箭齐发！
轰！
堆积如山的粮草，被瞬间引燃。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熊熊的烈火，如同一条愤怒的火龙，从石窟里喷涌而出！
就在叛军乱成一团，拼命救火的时候，闷三儿他们挖开了临时堤坝。被截断了半个时辰的河水，如同脱缰的野马，咆哮着冲了下来！
水火交加，整个山谷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叛军们被大火烧得焦头烂额，又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冲得七零八落，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我们站在山顶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山谷里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我眼里，比十两黄金还要璀璨。
张楚楚站在我的身边，她的脸上被火光映得通红，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是震惊，是兴奋，是敬畏，还有一丝……迷醉。
她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个创造奇迹的英雄。
【张楚楚征服度+30%，当前征服度：50%】
我咧开嘴，笑了。
我知道，这一场火，不仅烧掉了叛军的粮草，也彻底烧掉了这个女人心里，对我最后的那一丝轻视和防备。
而我梁旭，将踏着这漫天的灰烬，在这该死的乱世里，走出一条真正属于我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