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妈妈说，死亡就是分开。
看来我真的是笨小孩，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
怪不得妈妈会不喜欢我。
可是我不想死，我不想和妈妈分开。
我可以忍受疼痛，可以饿肚子，我不要再也见不到妈妈。
笑笑姐姐问我怎么不在家，妈妈指了指我的房间。
“还在赌气呢，我去给你叫她。”
房间里面黑漆漆的，床上也是一片整洁。
妈妈终于发现了我不在房间里。
“肯定是上课不好好学习，被老师留下来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还是笑笑省心，自己都已经把作业写完了，都不需要妈妈操心。”
我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难受得快要死掉。
哦，我已经死掉了。
妈妈径直关了房门，没再停留一秒。
也就没有发现我放在床头的，怕妈妈会忽视而故意用彩色笔画的，大大的地图。
妈妈吃晚饭的时候也没有叫我。
等她洗完澡出来，发现我房间亮着灯，而桌上特意留下的剩菜还是没有动过的痕迹。
她皱了皱眉，以为我是放学回来又故意躲进了房间。
妈妈又一次敲响了房门。
“楚知夏，你又在外面偷吃了是吧？”
“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就不能听点话？”
房子里安安静静，妈妈深吸一口气，回了卧室。
“我就不该生下你这个孽种。”
妈妈好像忘记了，我房间的灯是她下午的时候自己打开的。
妈妈对我永远都那么有边界感。
她不让我随意进她的房间，自己也不会涉足我的区域。
就像两个很熟悉的陌生人。
我之前一直以为所有小孩和妈妈都是这样相处的，直到去笑笑姐姐家里玩。
她的妈妈会掀开她的被子，会挠她痒痒，拍她屁股叫起床。
我不死心，又跑去问了班上的女同学。
最后发现，原来只有我的妈妈不一样。
后面几天，就像是故意和我较劲一样。
妈妈不再叫我起床上学，晚上也不会再叫我吃饭。
就这么过了三天，壮壮哥哥来到了家里。
“楚阿姨，知夏妹妹已经三天没去上课了，老师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妈妈关门的手顿住，但只一秒她就恢复了微笑。
“壮壮，你怎么也跟着楚知夏一样会撒谎了。”
我安静听着，闻言咬了咬唇。
妈妈从来不相信我，我说肚子疼，她说我是撒谎不想去上学。
我说学校里有同学抢我的零花钱，她说我是撒谎想要更多钱。
壮壮哥哥手摆得跟螺旋一样，“是真的。”
“可是你们老师没有跟我打电话啊。”
“老师说给你打了很多次，但是你都挂了。”
妈妈这才稍微觉得不对。
我飘到手机上方，看着妈妈从黑名单里点开了一个被反复挂断的，没有备注的号码。
我上小学四年了，妈妈一次都没有去开过家长会。
“我以为，是骚扰电话。”
我听见妈妈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细颤。
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摆了摆手，“楚知夏肯定是偷懒逃课了，这三天肯定是躲在房间里睡觉呢。”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想，妈妈冲过去打开了我的卧室。
干干净净的，和三天前一模一样。
妈妈的脚停在门口，不敢再上前。
壮壮哥哥一眼就看见了我放在床头的纸条，“知夏妹妹离家出走了！”
妈妈一个愣神的瞬间，壮壮哥哥就已经把纸条拿到她面前，一脸骄傲，“这是我教她的。”
妈妈一把夺过纸条，眼睛仿佛要把它盯个窟窿。
“好你个楚知夏，居然学会用离家出走来威胁我，有本事你就别回来了，死在外面最好。”
我听着妈妈的话，鼻尖泛起酸意。
下一秒，妈妈手机响起，她看也没看，没好气地接起来。
“喂？”
“你好，请问是楚知夏的母亲吗？”
“我不……”
“我们在野外发现一具未成年女尸，经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