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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故国的车马走得很慢,云羽徵端坐在里面,疾风吹过竹林呼呼作响,车轮滚过沙石
扬起沙尘,她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抬起手拨开车帘,回望封国,神色稍淡,从此谢夫人只是过往云烟。
……
谢府。
云羽徵离开后,谢承璟攥紧从她手心飘出的鸣冤书,当着京城各名门贵族的面大声相告。
“从此以后我谢家再无长夫人,我谢承璟终身不娶!”
话落,他眼波流转,扫过在场所有噤若寒蝉的人。
恍惚间,前世的记忆倏地窜入他的脑海,
上辈子,父亲战死的当天晚上,云羽徵便自缢在了后院。
几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认定他谢家夫人通敌叛国。
官府迅速赶来搜证,最终云羽徵的房间发现了她和敌国来往的书信。
他百口莫辩,谢家因此被判满门抄斩。
幸得苍天眷顾,他才得以重活一世。
这一世,他将她囚为笼中鸟,任她自生自灭,只等她亲口向他承认的那一天。
只可惜,他谢家安然无恙,云羽徵与他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什么丞相之女,什么青梅竹马,不过是这乱世之中的身不由己。
“承璟,你怎么了?”
白芷桐从袖口抽出手帕替他擦去额间的细汗,嘘寒问暖道。
谢承璟恍然回过神,眸光骤然冰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
“啊,疼。”
白芷桐被捏得疼出了声,他眼眸松动,紧握的手也跟着松开了,眼神变回了往日的柔和,看着她温声道,“抱歉,想起了一些往事。”
白芷桐揉了揉手腕,娇嗔道,“那你去同圣上说你不要当大将军了好不好?”
谢承璟眉心一拧,扯了扯嘴角,“边境未平,谢某怎敢忘家国。”
说完,他顺势坐下,院内一片哗然。
“爹爹,那是什么呀?”
谢时一手扯着谢承璟的衣袖,一手指着天上飘着的“大鸟”问道。
谢承璟抬头望去,一只断了线的纸鸢在空中飞舞。
他抬眉浅笑,摸了摸谢时的头,温声道,“那是纸鸢。”
谢时瞪大水灵灵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那父亲会做纸鸢吗?”
谢承憬忽然就愣了神,陷入沉思。
他想起,上辈子和云羽徵成婚后,她的第一个生辰,他托人做了一只纸鸢送给她。
那时,他从她写给他的信里得知,她的情绪是多么激动。
她说她小时候最爱看其他孩子放纸鸢,只是父亲不让她乱跑,她便只能看着。
此外她还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心意都相通。
那会身在军营里,他忽然就笑了,眼里噙着泪。
其实茶馆初见那天,她曾和她随口提起过纸鸢。
……
“爹爹,爹爹!”
谢时摇了摇他的手肘,他这才回过神来,温声道。
“爹爹会做。”
余光中,白芷桐递过来一碗热烫,轻声道,“竟从未听你提起过你会做纸鸢。”
他自然地接过,舀起一勺放嘴边吹了吹,喂到了谢时的嘴里。
轻描淡写地说起,“很多年前学的手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