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便是哀家多虑了。”太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不过,你们毕竟是新婚夫妻,总这么分着睡,也不是个事。皇家的颜面要顾,子嗣传承更要紧。”
她朝着身旁的陈公公使了个眼色。
陈公公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朗声道:“太后娘娘慈悲,特赐七殿下与王妃,南海暖玉床一张,千年龟苓膏十盒。”
赏赐?
顾长生心里冷笑。
暖玉床,是告诉你俩别分床了,赶紧给哀家睡到一起去。
龟苓膏,是给你补身子的,别真死在女人肚皮上,丢了皇家脸面。
“儿臣……儿臣谢皇祖母隆恩!”
顾长生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狂喜,拉着还在发愣的凌霜月,就要跪下谢恩。
凌霜月被他一扯,身子一个踉跄,也只能跟着跪了下去。
她心里乱糟糟的。
南海暖玉床?她当然知道这东西的珍贵,对压制煞毒有奇效。可一想到要和顾长生躺在上面……
“行了,起来吧。”
太后看着他们谢恩,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该敲打的敲打了,该安插的钉子也安插了。
可惜,眼前这个老七,实在是……不堪大用。
“皇帝的儿子,不能各个都像老三那般,把算计和狠毒挂在脸上。”
太后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飘忽。
“但,也决不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她看着顾长生,眼神里带着最后的审视与警告。
“长生,哀家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顾长生心中一凛。
他知道,这是太后给他的最后通牒。
要么,你表现出一点利用价值。
要么,你就安安分分当个废物,那是死是活,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儿臣……谨遵皇祖母教诲。”
他低着头,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
太后挥了挥手。
“退下吧。”
顾长生和凌霜月如蒙大赦,躬身行礼后,一步步退出了慈宁宫。
直到厚重的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两人才不约而同地,轻轻舒了口气。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顾长生看了一眼身边的凌霜月,她脸色苍白,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未散的惊悸和茫然。
显然,这种宫心计的场面,对她这个一心只有剑的女人来说,还是有点超纲了。
“感觉怎么样?凌剑仙,第一次直面最终BOSS,是不是很刺激?”顾长生低声调侃了一句。
凌霜月蹙眉,没听懂他那些怪话,但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这里。”
“我也不喜欢。”顾长生笑了笑,“但没办法,想活下去,就得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
两人沉默地走在宫中的石板路上。
刚才还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宫人,此刻看到他们从慈宁宫里出来,眼神都变了。
从鄙夷,变成了敬畏和好奇。
能被太后召见,还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来,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宫门口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环佩叮当声,由远及近。
“七殿下。”
一个媚意入骨的女子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钩子,能勾走人的魂魄。
顾长生和凌霜月同时回头。
只见一架由乌木打造,四角挂着银铃的华贵马车缓缓停下。车队前后,是数十名气息沉稳的劲装护卫。
车帘被一只戴着玉色烟嘴的手掀开,一个身穿紫色紧身旗袍,身姿丰腴成熟的女子,斜倚在车门边。
她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一双桃花眼慵懒而锐利,仿佛能看穿所有秘密。她并未下车,只是手持一杆长长的烟枪,对着顾长生,轻轻吐出一口烟圈。
容颜之盛,与凌霜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极致。一个是冰山雪莲,一个是熟透了的蜜桃。
京城之中,有如此气派和风情的,只有一人。
【叮!检测到天命之女——云舒】
【姓名:云舒】
【身份:听雨楼楼主】
【实力:筑基期中期】
【好感度:15(有趣的投资品)】
【天命值:554】
【攻略难度:极高】
天下第一情报组织,“听雨楼”的楼主,云舒。
世人皆以为听雨楼这样的组织,所谓的女人首领只是被推出来迷惑众人的傀儡,但顾长生的系统告诉他,谜底就在谜面上。
她的身份确确实实就是听雨楼的掌控者。
云舒的目光,先是在凌霜月身上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圈,带着几分玩味的评估。
然后,才落在了顾长生身上。
那一瞬间,她眼中的锐利和慵懒,化为了恰到好处的关切。
“殿下近日风波不断,奴家心中挂念,特来探望。您这般模样,可真是叫人心疼。”
她伸出手,身旁的侍女立刻递上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
“天气转凉,殿下身子弱,可别再着了风寒。若有什么难处,听雨楼,随时愿为殿下效劳。”
云舒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周围所有宫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话,像一块石头,在平静的湖面砸出了巨大的波澜。
听雨楼楼主,这是在公开向七皇子示好!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宫人,看向顾长生的眼神,彻底变了。
如果说,从慈宁宫出来,代表着他可能得到了太后的关注。
那现在,云舒这番姿态,就等同于告诉所有人,这个被遗忘的废物皇子,和大靖皇朝最大的情报头子勾搭上了。
顾长生心里门儿清。
这位楼主,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这好感度比清清楚楚。
不过这个“有趣的投资品”的评价,倒是精准。
他面上,却是一副见到救星的感动模样,眼眶都红了。
“云楼主……您……您怎么亲自来了。”
他声音哽咽,就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终于见到强援的小可怜。
云舒看着他这副样子,眼中的“关切”更甚。
她走下马车,将那件温暖的狐裘,亲手披在了顾长生的身上。
“殿下说笑了,能为殿下分忧,是奴家的福分。”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另一道清脆的环佩声响起。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又一架金丝楠木的华贵马车在宫门口急停,车帘上绣着的百鸟朝凤图,都跟着晃了晃。
“本宫的弟弟,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心疼了!”
一道雍容却难掩急切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