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看到曹悦的相貌，也有刹那的失神。
曹悦身上的气质，既有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知性，又不缺女子的妖娆妩媚，端庄典雅中又不失魅惑，妥妥的妖精。
难怪柳氏那毒妇，想让亲儿子李代桃僵娶了曹悦。
李凡见曹悦还在读书，靠近两步后，就没有再往前打扰，静静的看着。
好一会儿，曹悦放下书，看着泰然自若的李凡，眼中掠过一丝的喜色，又瞬间恢复平静，摆手道：“世兄，请坐。”
李凡上前，撩起衣袍坐下。
曹悦淡淡一笑，主动问道：“世兄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李凡直接道：“我是来退婚的。”
“退婚？”
曹悦的声音陡然拔高，澄澈的心境也瞬间破防，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婚事早就定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退婚？”
这一幕，落在李凡的眼中。
李凡有些意外。
按照原身对曹悦的记忆，以及李凡对婚事的判断，安国公府圣眷正隆，是一等一的世家豪门，曹悦应该看不上原身这样的人。
记忆中，原身和曹悦没什么来往，更没有深刻的感情。
可是李凡的话，却让曹悦破防，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似乎带着不愿意。
莫非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李凡心中有了想法，却没有放在心上，他不会按照别人的节奏做事。
一切，要按照自己的节奏做事。
李凡正色道：“曹姑娘也知道，我外祖父一家被朝廷问罪的事情，更应该知道家母因为此事郁郁而终。”
“家父娶了续弦，家里有了继母，我没有半点地位，你嫁过来也会遭到刁难，没有半点幸福可言。”
“往现实了说，咱们也是门不当户不对。既如此，为什么不退婚呢？曹姑娘另寻良配，总比被我耽搁了好。”
曹悦恢复了镇定，眼眸明亮得吓人，问道：“世兄这么说，是觉得自己没有宁国侯的风骨，将来也无法为宁国侯洗刷冤屈吗？”
李凡道：“当然不是！”
曹悦继续道：“既如此，那就是觉得自己能力不足，无法摆脱令尊的压制，更不足以对抗继母的残害，才胆怯退婚？”
李凡摇头道：“也不是。”
曹悦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回答道：“既如此，就是觉得自己才浅德薄，配不上安国公府的嫡女？”
“更不是！”
李凡再一次回答。
他从不觉得自己才浅德薄，更不觉得自己差了，我就是独一无二的。
之所以退婚，是因为捧高踩低是常态，曹家位高权重，很可能瞧不上这一桩婚事，才早早来退婚。
没想到，曹悦竟是不乐意退婚的姿态。
曹悦眼中的笑意愈发浓郁，身体微微前倾，更突显宽阔的胸怀，笑着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就不是外在因素，应该是内在因素。莫非，世兄不能人道吗？”
李凡眼神锐利，自信道：“八尺男儿，钢铁之躯，铿锵有力，岂会不行呢？”
曹悦沉声道：“既如此，为什么要退婚呢？”
李凡正色道：“安国公府门第高，加上我外祖父的事情，婚事可能有变。”
曹悦手中的书放在案桌上，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说道：“我和世兄的订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绝不会更改。”
“我曹家人，不是趋炎附势之辈，更不会擅自更改婚事。”
“世兄在，我当嫁入李家为妻。”
“世兄不在，我会守节尽孝。”
“不论将来是贫穷富贵，亦或是生老病死，我也不改其志。”
曹悦双眼熠熠生辉，沉声道：“一句话，我非君不嫁。除非，你真的打算不娶我了。”
李凡听得心中惊讶。
这，这……
原身何德何能，竟然遇到这样的女子，温柔妩媚又不失刚烈。
真是让人喜欢。
李凡明白了曹悦的心思，就不再提退婚的事情，拱手道：“是我孟浪了，请曹姑娘海涵。”
曹悦见李凡收回退婚的想法，也恢复了从容，问道：“世兄是因为宁国侯身死，伯母病逝，父亲不爱，继母不辞，所以才这样做吗？”
李凡说道：“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一旦你嫁给我，就会面临这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情。尤其今天，我彻底和父母撕破脸。”
曹悦想了想，不疾不徐道：“李宴参加会试中了进士，即将参加殿试，据说有望考中状元。”
“你早年考中举人，连续两次参加会试都落榜，没有资格参加殿试。”
“所以，令尊把希望寄托在李宴的身上，倒也正常。”
“只是任何人不同，走的路也不同。既然你考科举不行，我给你找一个做官的机会。只要你踏实勤勉，一样能一步步往上。”
李凡笑着问道：“曹姑娘，我能拒绝吗？”
“不能！”
曹悦摇头道：“李家不替你安排，我来替你安排。你先踏入仕途，才能自己养家糊口。待到成亲时，我们再顺理成章成亲，料想李侍郎也不可能悔婚。”
李凡挠了挠头。
他是来退婚的，现在竟然吃上了软饭，尤其曹悦的态度极为坚决。
曹悦是雷厉风行的性格，有想法就马上执行，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见礼部尚书周云逸，有他出面，肯定能给你安排个小官。”
“依我看，你在国子监做一个九品的典籍，去管理国子监的图书。既能读书，也能做事历练，你看怎么样？”
李凡哑然笑道：“曹姑娘，周云逸是一部尚书，天下名儒。想让他替我安排，恐怕有些难度。”
曹悦正色道：“我有办法，你跟着我就是。”
李凡看着曹悦兴致勃勃的姿态，尤其对方处处为李凡着想，让李凡一时间不好拒绝，点头道：“听你的，就试一试。”
曹悦嫣然笑道：“走，我们出府。”
两人离开曹家，没有乘坐马车，只是拐了个弯就来到周家。
两家的距离，并不远。
曹悦压根儿没让门房去通报，带着李凡直接进去，这一幕更惊呆了李凡，看样子曹家和周家的关系不浅。
一路到了周云逸的书房外，曹悦叩响房门道：“伯父，是我，悦儿。”
“进来！”
沉稳的声音，从书房中传来。
曹悦推开门进入，行礼道：“伯父。”
说完，她摆手指着李凡，介绍道：“伯父，这是我未婚夫李凡。”
李凡行礼道：“晚辈李凡，见过周尚书。”
周云逸审视着李凡，淡淡道：“你爹刚带了李宴来见我，如今，你和悦儿又一起来。你们李家人，真有趣啊。”
李凡不卑不亢道：“在下才疏学浅，多亏曹姑娘不弃，才带我来见周尚书，让周尚书见笑了。”
曹悦撒娇道：“伯父，李凡是我的未婚夫，您不能不管。”
“他没了亲生母亲，亲爹又不管，继母也不慈爱，不靠我靠谁呢？”
“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伯父，随便给他安排个事情就行。比如在国子监，当个不入流的典籍。”
曹悦笑着道：“以他举人的身份，做个九品典籍也可以的。”
周云逸敲打道：“傻丫头啊。”
曹悦道：“我可不傻。”
周云逸看着曹悦调皮的姿态，又有些惋惜。曹悦才华出众，可惜是女儿身。如果是男儿，那该多好？
周云逸也宠爱曹悦这个晚辈，愿意照拂一二，看向李凡道：“老夫刚得了一副上联，只要你对出下联，就让你去国子监任职。这一副上联，名为‘烟锁池塘柳’，限你一炷香内对出下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