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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在医院,苏曼猛然坐起,摸出手机查看时间。
已经是第三天了……
委托的律师给她发来消息:
【证据缺失、证人未出席,陆总又提交了林阮阮心智不全的检测报告……抱歉,我无力回天。林阮阮已当庭释放。】
手机倏然滑落,苏曼晃了晃,几乎被绝望淹没。
而陆沉洲就坐在边上,慢条斯理吹凉手里的粥。
这熟悉的动作,将她从无边的愤恨中拽出,让她一阵恍惚。
陆沉洲是金融巨头陆氏培养的继承人,沉稳淡定,万事成竹在胸。
他比她大了三岁。
求娶的时候,曾对她说过:“嫁给我,以后世上再没有什么事,需要你操心。”
他说到,曾经也做到了。
从嫁给他那天起,苏曼再没有吃过一点苦,再没有操过一份心。
结婚、怀孕、生养女儿,一切都被他安排得妥妥当当。
……直到他遇到了林阮阮。
像是他尽在掌握的生命里,终于有了个变数。
他无数次为林阮阮破坏原则,打破底线,丢掉了淡定从容。
也将对苏曼的承诺都忘了。
她心底抽痛,过往的依赖和如今的绝望交织在一起,让她动弹不得。
“你最喜欢的龙山小米粥,我熬了一早上,喝一点。”
陆沉洲吹凉了粥,递到她嘴边,像过往无数次做的一样。
可熟悉的米香却混上了腥臭的海虾味,苏曼猛然惊醒,狠狠咬住了下唇。
她海鲜过敏,爱吃虾的是林阮阮。
曾几何时,能将她的喜好倒背如流的男人,已将这份偏爱换了人。
她偏过了头,抖着嗓子道,“陆沉洲……我要和你离婚。”
陆沉洲瞳孔骤缩,几秒后却又失笑。
“又孩子气……你大学没毕业就跟了我。吃穿住行,哪一样不是我安排?离开我,你一天都活不下去。”
“曼曼,听话,和阮阮好好相处。你身为陆夫人,应该大度。孩子总可以再生的。”
可没有人会是甜甜了!
那个乖巧窝在她胸口,软糯叫她妈妈的女儿,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泪水瞬间滚落,愤怒痛苦中她猛然挥开面前的碗。
粥水撒了一地,瓷器碎在地上,陆沉洲却岿然不动。
他摇了摇头,擦干净手指,取出一纸文件。
“来,把这个认罪书签了,阮阮很敏感,见了死人,又被你吓到,已经好几天睡不好觉了。”
白纸黑字递到她的面前,苏曼震惊中,念出了声:“是我没有教好女儿游泳,害她淹死……是我心思歹毒,冤枉林阮阮……”
巨大的荒谬感,让她耳中轰鸣,指尖发颤。
面前朝夕相处了七年的男人,陌生的令她害怕。
“她害死我女儿,我认什么罪……陆沉洲,你女儿尸骨未寒,我刚经历丧女之痛,你还要我签这种东西?就为了哄你那个小智障?!”
“啪!”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苏曼脸上,让她瞬间失声。
陆沉洲额角青筋直跳:“不许这样说阮阮!也决不许再提女儿让阮阮伤心!”
“苏曼,你应该向前看,人死不能复生!”
他递了个眼神,保镖走了上来,强硬按着她签字。
苏曼挣扎着不肯。
保镖就狠狠一个拳头砸在她的肚子上。
她痛得弯下了腰。
失神的瞬间,已经被保镖握着手腕,签字画押。
陆沉洲看着她签字后,终于满意,又柔声安抚道,“别生气了,我给你买了座玫瑰园,过两天带你去散心。”
他的脚步匆匆走了。
远去的电话声中,林阮阮在哭闹着说肚子疼。
这是她的老把戏。
只要见不到陆沉洲,林阮阮便这里也疼,那里也不舒服,非要闹到他回去陪着。
几日前,苏曼还会因为这种事,气得头晕。
现在她脸颊高肿,小腹剧痛,只得蜷缩在病床上,心中一片死寂。
医生进来,声音沉重,“苏女士,您因为生理期泡了一夜冰水,伤了根本,恐怕再也怀不了孩子了。”
“病况说明书需要家属签字,您看……”
苏曼木然接了过来,“我自己签。”
一笔一划写着,字迹却逐渐颤抖扭曲,泪滴洇湿墨迹。
她的甜甜……哪怕投生,也不能再做她的女儿了。
母女缘尽,那夫妻……也该缘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