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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同舟号的星轨钥匙嵌入导航仪的第三十七天,观测舱的光影机突然投射出片从未见过的星域——那里的星云呈螺旋状,中心处悬着座浮岛,岛的轮廓在星尘中若隐若现,边缘泛着淡淡的灵光,像块被仙雾包裹的璞玉。阿蛮放大星图细节,发现浮岛周围的星轨竟呈齿轮咬合状,转动时会发出只有光影机能捕捉到的声波,声波转化成的纹路,与百工堂的机械图谱有着惊人的相似。

“是‘天工岛’!”老星象师突然激动地拍着桌子,他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帛书,上面用朱砂画着座类似的岛屿,“古籍记载,仙古时期有群‘天工仙’,专以星辰为铁、星云为火,锻造能定乾坤的神器,后来不知为何销声匿迹,原来他们的岛漂到了这里!”

旺哥让同舟号减速绕行,船身刚进入浮岛的引力范围,甲板上的星纹铁突然开始震颤,船帆的蚕丝与妖兽筋纹路自动重组,织出个巨大的“工”字——这是百工堂的徽记,此刻竟在与浮岛的星轨产生共鸣。更奇特的是,船舱里那些从琉璃海拓印的远古锻造图谱,突然从卷轴里飘出,化作流光往浮岛飞去,像群归巢的鸟。

“他们在邀请我们。”旺哥握紧腰间的扳手,那是秦师傅用第一块星尘母矿为他锻造的,扳手的纹里嵌着同舟号的推进器齿轮印,“看来天工仙和咱们是一路人。”

(二)

同舟号缓缓驶入天工岛的港口,码头上停着艘比同舟号大十倍的古船,船身由水晶与星纹铁混合铸就,桅杆上没有帆,取而代之的是组巨大的星轮,轮叶转动时吸收着星空中的能量,驱动船身悬浮。阿蛮用义肢触碰古船的栏杆,栏杆突然亮起,浮现出段铭文:“天工开物,非仙非凡,以器载道,以术通神。”

“这文字……和百工堂奠基石碑上的字一样!”秦师傅凑近细看,发现铭文的笔画里藏着细小的齿轮纹,“当年祖师爷说,百工之术传自仙古,我还当是神话,原来竟是真的!”

岛上的建筑更令人惊叹:有的房屋是用活动的金属构件搭成,能根据星风方向自动调整角度;有的桥梁由悬浮的磁石组成,行人走过时会触发石下的机关,喷出带着灵气的泉水;最显眼的是中央那座高塔,塔身布满了镂空的纹路,阳光透过时会在地面投射出动态的星图,图上的星轨与同舟号的导航仪完全同步。

个穿麻布工装的老者从塔里走出,他的头发花白,手里拄着根由三段金属管组成的拐杖,杖头嵌着块会转动的星盘。“等你们很久了。”老者的声音带着金属的质感,拐杖往地上一顿,塔门旁的齿轮突然转动,露出里面的景象——无数工匠正在锻造,有的用星火淬炼金属,有的用灵丝编织器具,他们的工具上都刻着与百工堂相似的纹。

“您是?”旺哥注意到老者工装的袖口绣着个“匠”字,与自己衣袋里百工堂的徽章一模一样。

“天工岛守岛人,墨老。”老者指了指塔里的工匠,“他们都是天工仙的后代,只是后来仙力衰退,便以凡人之身守着这门手艺。”他往空中抛了个金属球,球落地后自动展开,变成张桌子,“听说你们在星海开辟了新航道?还造出了能对抗星尘暴的铁船?”

阿蛮立刻调出同舟号的设计图,用光影机投射在空中:“我们改良了蒸汽机,加入了灵火炭驱动;防护罩结合了仙盟的灵气盾与星纹铁挡板;推进器的叶片……”

“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个。”墨老打断她,指着阿蛮的机械臂,“以凡铁之躯,承载灵木之魂,还能感知星风,这手艺比当年的天工仙更巧。”他从怀里掏出个齿轮,齿轮的纹与阿蛮义肢关节的纹完美契合,“这是三百年前我儿子留下的,他说有天会有个断了臂的姑娘带着新的手艺来,让我把这个交给他。”

阿蛮接过齿轮,发现齿牙间刻着个“蛮”字,突然想起爷爷说过,她的名字是按百工堂失传的“天工谱”取的。齿轮嵌入义肢的瞬间,机械臂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多出了个能伸缩的工具爪,爪尖还能喷出用于焊接的灵火——那是天工仙的锻造术与百工堂的机械术结合的成果。

(三)

墨老带着他们参观岛上的工坊,里面藏着无数令人惊叹的造物:有能自动记录星象的“星轨笔”,笔尖的墨是用星尘与灵液混合制成;有能净化辐射的“清灵炉”,炉底的纹路会将有害物质转化为锻造用的燃料;还有台巨大的“天工仪”,据说能模拟出宇宙中所有物质的形态,是当年天工仙设计神器的工具。

“但这些还不够。”墨老的脸色突然凝重,带他们来到岛后的禁地,禁地的石门上刻着道巨大的锁,锁芯是由千个齿轮组成的迷宫,“三百年前,修仙界的‘器宗’来过这里,想夺走天工仪,说是凡人工匠不配掌握这等神术。我们拼死抵抗,才保住仪器,却也被他们下了诅咒——天工岛的能量会逐年衰退,最终坠入星海。”

石门缓缓打开,里面的景象让众人震惊:天工仪的表面布满了裂痕,原本流转的光纹变得黯淡,周围的工匠正在用各种方法修复,却只能勉强维持它不彻底停摆。“器宗的修士用‘禁灵咒’污染了仪器的核心,”墨老指着裂痕里的黑气,“这种咒能吞噬所有与工匠相关的能量,包括你们船上的蒸汽机动力。”

旺哥想起之前遭遇的星尘暴,那些陨石碎片里似乎也带着类似的黑气:“难道星尘暴是器宗搞的鬼?”

“不止。”墨老调出天工岛的记录,“近十年,所有与百工技艺相关的造物都在受影响:凡间的织布机无故断裂,锻造炉的火候失控,连仙盟修士的法宝都频繁失灵。器宗说这是‘天谴’,是对你们这些‘妄用奇技’的惩罚,实则是他们想垄断所有造物之术,让修仙界重新掌控一切。”

秦师傅气得发抖,手里的扳手捏得咯咯作响:“他们修他们的仙,我们造我们的器,井水不犯河水,凭什么毁我们的心血!”

“因为他们怕。”墨老的拐杖指向天工仪,“怕凡人掌握了能与仙力抗衡的技艺,怕这双手造出的东西,比他们的飞剑更有力量。”他往旺哥手里塞了块黑色的金属,“这是‘禁灵咒’的样本,你们船上的星尘母矿或许能克制它——当年天工仙就是用星尘锻造出对抗仙咒的神器。”

(四)

同舟号的船舱里,一场紧急会议正在进行。仙盟的新盟主看着禁灵咒的样本,眉头紧锁:“器宗是修仙界的老牌宗门,掌管着所有法宝的锻造权,他们的‘器灵术’能让死物生出灵性,实力不容小觑。”

“但他们的法宝再厉害,也是工匠打出来的!”小胡不服气地拍桌子,“我爹说过,再锋利的剑,没有好铁匠也成不了器!”

旺哥把玩着那块星尘母矿,突然有了主意:“墨老说星尘能克制禁灵咒,那我们就用星尘造一批新的工具,既能对抗器宗的法宝,又能修复天工仪。”他让阿蛮调出百工堂的图纸,“秦师傅负责改良蒸汽机,加入星尘母矿的粉末,增强动力;阿蛮用天工岛的技术升级防护罩,让它能吸收禁灵咒的能量;仙盟的修士们帮忙收集星空中的灵气,为新工具充能。”

计划立刻执行,天工岛的工坊与同舟号的船舱连成一片:秦师傅带着工匠们将星尘母矿熔成液体,与蒸汽机的活塞混合,活塞转动时发出的能量波竟能驱散周围的禁灵咒黑气;阿蛮将天工岛的磁石与星纹铁结合,造出能自动过滤咒力的防护罩核心,测试时竟能将器宗修士隔空发来的咒术转化为电能;仙盟的修士们则用灵力驱动天工仪,绘制出禁灵咒的弱点分布图,图上的每个弱点都对应着一种百工技艺。

墨老看着忙碌的众人,突然对旺哥说:“其实天工仙当年也和修仙界有过合作,只是后来器宗贪图天工之术,才反目成仇。”他从塔里取出本古籍,“这里记载着种‘器盟术’,能将百工技艺与修仙法门结合,造出的东西既有凡人的巧,又有仙术的灵。”

旺哥翻开古籍,发现里面的插图竟是用齿轮与灵纹共同绘制的,其中一页画着艘船,船身是百工堂的机械结构,桅杆却刻着仙盟的灵纹,标注着“以器载道,以道养器”。“这才是真正的同舟共济!”旺哥将古籍递给众人传阅,“我们报复修仙界,不是要毁掉他们,而是要让他们知道,凡人与仙,手艺与仙术,本就该互相成就!”

(五)

器宗的船队在第七天出现,三十艘战船呈包围之势堵住了天工岛的港口,船头插着面黑旗,旗上绣着个“禁”字,正是施展禁灵咒的标志。为首的战船比同舟号更庞大,船身覆盖着厚厚的甲胄,甲板上站满了手持法宝的修士,为首的器宗宗主穿着镶金边的法袍,手里握着柄由万年玄铁打造的巨锤,锤身刻满了禁灵咒。

“区区凡工,也敢染指仙古技艺!”器宗宗主的声音透过灵力传来,震得岛上的金属构件嗡嗡作响,“交出天工仪,再毁掉所有百工器具,本座可饶你们不死!”

旺哥站在同舟号的船头,举起秦师傅新锻造的扳手,扳手吸收着星空中的能量,发出耀眼的光:“器宗以咒毁器,以权压术,早已背离了造物的初心!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凡人工匠的手艺,能撑起多大的天!”

“狂妄!”器宗宗主挥动巨锤,锤身的禁灵咒发出黑气,直扑同舟号。阿蛮立刻启动新的防护罩,磁石与星纹铁组成的光盾将黑气挡住,黑气接触到盾上的百工纹,竟被分解成无害的星尘。

“怎么可能!”器宗宗主大惊失色,他的禁灵咒从未失效过。

“因为你不懂,”墨老拄着拐杖走出,身后跟着天工岛的工匠,“器物的本质不是力量,是用它的人的心。”他拐杖一顿,岛上的机关突然启动,港口的地面裂开,升起无数由星纹铁组成的炮管,炮口对准了器宗的船队。

战斗瞬间爆发:器宗修士祭出法宝,飞剑与法轮在空中交织,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同舟号的推进器加速转动,螺旋桨甩出的星尘母矿粉末像子弹般射向敌船,粉末接触到法宝立刻产生爆炸,将禁灵咒的黑气驱散;天工岛的工匠们操控着机关,有的用磁石吸走敌人的金属法宝,有的用灵丝缠住修士的法袍,让他们无法施法。

秦师傅带着年轻工匠在动力机房忙碌,他们将星尘母矿的能量注入特制的炮弹,炮弹射出后在空中分解,变成无数细小的齿轮,齿轮钻进敌船的缝隙,卡住他们的机关,让战船失去动力。一个年轻工匠被飞溅的碎片划伤了胳膊,他却笑着抹了把血:“秦师傅,您看这齿轮的威力,比仙盟的雷法还厉害!”

阿蛮在观测舱里精准地计算着弹道,她的机械臂同时操控着五台仪器,将器宗船队的弱点坐标传给各个炮位。当一艘敌船试图绕后攻击时,她立刻调动天工岛的悬浮磁桥,磁桥突然翻转,变成道巨大的铁网,将敌船牢牢困住。“爷爷说过,最好的防御就是精准的计算。”阿蛮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义肢的齿轮发出愉悦的转动声。

(六)

器宗宗主见法宝失灵,战船被困,竟亲自提着巨锤冲向同舟号,锤身的禁灵咒黑气凝聚成条黑龙,张开大嘴咬向船帆。旺哥纵身跃起,手里的扳手与巨锤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扳手的百工纹与锤身的禁灵咒激烈对抗,迸发出的能量波将周围的星尘震得四散。

“你这凡铁,怎敢与仙宝抗衡!”器宗宗主加大灵力输出,黑龙的黑气越来越浓。

旺哥却想起百工堂的祖师训:“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器欲利其事,必先诚其心。”他将全身力气灌注在扳手上,扳手的纹突然亮起,浮现出同舟号所有工匠的笑脸,还有秦师傅的皱纹、阿蛮的机械臂、墨老的拐杖……这些凡人的印记化作股暖流,顺着扳手涌入巨锤。

“咔嚓”一声,巨锤上的禁灵咒裂开,黑龙的黑气消散,露出锤身原本的纹路——那竟是与天工仪相似的锻造纹。“这……这是天工仙的手法!”墨老惊呼,“当年器宗就是偷走了天工仙的锻造术,才造出这柄锤,却用禁灵咒掩盖了原本的纹!”

旺哥抓住机会,扳手顺着锤身的纹路滑动,将星尘母矿的粉末注入裂缝。巨锤突然爆发出金光,禁灵咒彻底瓦解,露出里面藏着的核心——块刻着“工”字的水晶,正是天工仪的碎片。

“原来你们的法宝,根子里还是天工之术!”旺哥举起水晶,水晶的光与天工仪产生共鸣,岛上的所有工具都亮起,形成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

器宗的修士们看着这一幕,手里的法宝纷纷失效,因为那些法宝的核心都藏着天工仙的技艺,此刻被光柱唤醒,不再受禁灵咒控制。个年轻的器宗修士看着自己手中突然失灵的法剑,剑身上浮现出与同舟号推进器相似的齿轮纹,突然跪倒在地:“师父骗了我们!他说凡工之术是邪道,可我们的法宝全是用这种技术造的!”

越来越多的修士放下武器,他们终于明白,器宗宗主所谓的“仙凡之别”,不过是为了垄断技艺编造的谎言。宗主见大势已去,想驾着战船逃跑,却发现船身的机关早已被天工岛的工匠改造,战船调转方向,将他送到了旺哥面前。

(七)

战后的天工岛一片欢腾,器宗的修士们大多选择留下,跟着天工岛的工匠学习真正的锻造术,他们发现不用禁灵咒,仅凭凡人与仙的技艺结合,造出的法宝更有灵性。墨老将天工仪的碎片交给旺哥:“这碎片本就该属于能将百工之术发扬光大的人。”

旺哥将碎片嵌入同舟号的导航仪,导航仪突然展开,变成个巨大的星图,图上除了已探索的航道,还标出了无数新的星域,每个星域旁都写着适合锻造的材料:“星辰铁、灵木心、混沌石……”

“这是……天工仙留下的‘造物星图’!”秦师傅激动得热泪盈眶,“有了它,我们能造出穿越整个宇宙的船!”

墨老却摇头:“比船更重要的是人心。”他指着岛上各族的工匠——百工堂的凡人、仙盟的修士、天工岛的后代、甚至还有之前的器宗修士,他们正围在一起研究新的图纸,“你看,仙与凡,本就不该有界限,就像齿轮与灵纹,咬合在一起才能转动。”

阿蛮用新的工具爪修复着天工仪,义肢上的齿轮与仪器的纹路完美契合,她突然明白,爷爷说的“报复”从来不是毁灭,而是证明——当凡人的智慧与仙的力量携手,能创造出比任何禁咒都强大的奇迹。

同舟号再次启航时,船帆上又多了天工岛的纹与器宗修士留下的灵纹,桅杆上的星轮吸收着星空中的能量,与蒸汽机共同驱动船身,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旺哥站在船头,手里的扳手嵌着天工仪的碎片,碎片的光与星图共振,指引着新的方向。

墨老和秦师傅站在港口挥手,阿蛮的机械臂在空中划出道别弧线,小胡正用新造的星轨笔记录着启航的瞬间。船舱里,各族工匠正在绘制新的设计图,图纸上既有凡人的机械结构,也有仙盟的灵纹阵法,还有天工仙留下的古老技艺,三者交织在一起,织出片更辽阔的未来。

星海上,同舟号的光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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